第34章 感染

一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时候，连滚带爬从垫子上翻过来的许家伟没救上徐芷，反倒于黑暗中撞到夏彩霞，一连串拖累了408其他人。

        葫芦娃救爷爷现实魔幻版，被牵连之后，岳星重新摔回垫子上，彻底清醒过来。

        紧张发问：“谁？谁变异了？”她和陈莉茹连忙从各自空间中掏出手电筒，就近分发。

        数道光柱打照不同方向，可以分辨那声音是道男声，女生们结伴，很快与篮球社的男生成楚河汉界之分。

        几番乱晃，光柱汇成一道，直指萧沉余身旁，面色铁青的男孩。

        “三儿，你别吓人，大半夜的，究竟是谁变异了？”有人问。

        惊叫男孩举起了自己的手，“可能是我。”

        男生们条件反射后撤三步，萧沉余最冷静，他没动反倒显得突兀，又上前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先看看你的伤，别怂啊，你可别忘了，你可是张三峰。”

        “萧队……”他硬撑起一抹苦笑，“对啊，我可是武林至尊，没那么容易死对不对。”

        男孩名叫张峰，大家开玩笑，开着开着，他武林高手“张三峰”的外号响彻熟人社交圈。有这么酷炫的外号，他怎么能是炮灰呢。

        张峰也不想半夜尖叫，起初只是腿疼从睡眠中弄醒了他。顺手一摸，一手湿滑，伸到鼻尖眼前，一股刺鼻的血腥和不正常的黑红颜色，令他防线奔溃，精神失守，直接凭借本能叫了出来。

        光柱集结在张峰的左边小腿处，那里的血迹顺着腿部肌肉线条流淌下来。他没有睡眼朦胧，模糊不清的看错。在光线下，他伤口处的血暗暗的红，仿佛带着黑色的黏丝。

        说起来，这群人至今没见过保持理智，转换过程中的准丧尸。所以，没办法判断这种迹象是否确定被感染？

        只能时间倒退，记忆回溯，进一步确定。岳星心理上还有陈莉茹被挟持的阴影，她把人往后挡，自己率先出面。递上一瓶酒精，极其友善，建议道：“先冲冲，看伤口持续流出的血液什么颜色。你们男生都好好回忆回忆，他是在哪受的伤？”

        记忆力很好，岳星回忆起萧沉余刚进食堂说过的话，“萧沉余，他是不是你口中那个受了伤，使你们不得不改道食堂的人？”

        她正儿八经喊自己名字，萧沉余真不习惯，但当务之急不是纠结于这个。他仔细想了想，说：“是他，但当时他是因为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撞到了腿。并不是被丧尸咬到的。”

        当时在场的人纷纷作证，“我们可以证明，只是撞淤青了，并没有明显伤口。”

        “你们不是运动健将？跑步居然会摔倒。”崔玥带出了大家共同的疑问。

        说来话长，男生们面色不算太好看。许家伟看着徐芷，实话实说，“我们路上被坑了，快递站当时还有很多人，门口丧尸越围越多。我们决定突围的时候，一直在充当先锋。体育生嘛，应该的，人人都这么想。”

        张峰受不了了，低声怒吼，“可我们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害怕。当时我只感觉有人推了我。”

        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残酷，无情。他反反复复强调，“我只是摔了，明明只是摔了一下，怎么会？为什么会是我？”

        “你先冷静一下，那后来呢？我们从食堂来这的路上，你闪开的时候……有没有？”岳星尽量安抚着张峰的情绪。

        一种愤慨、悔恨的心绪混合着杀意，与她们在食堂时的心情如出一辙。

        好人是不是真的没有好报？岳星心内提问，又快速否认。不是的，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她们对阿姨们的好，分明都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报。

        上天自有安排？这种时候寄托神学找安慰，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打翻三观，突破想象，不知哪冒出来的星际联盟都要无缘无故，草菅人命。

        此时，张峰已经陷入混沌情绪无法自拔，慌乱难以自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萧队，救我，救救我。”

        萧沉余手紧紧按着张峰，不叫他乱动，“张峰，冷静。你现在不是好好地？我们先给你止血，然后慢慢观察。”

        他腿上的血不知道碰了会不会有影响，萧沉余接过岳星手中的纱布，“大小姐你往后退，我来帮他清理伤口。”

        “你小心点。”岳星不客套，将一卷绷带给了他。

        忍着伤口疼痛的闷哼声，男生们一致在张峰坐着的垫子一角围起屏障，严阵以待。

        女孩子在远处，尽量确保不容乐观的对话内容不传到张峰耳朵里。

        “我看到他新流出来的血还是黑红交杂的，应该是被咬了。”岳星艰难说出了实情。

        好像方才许家伟连滚带爬的急切模样，令徐芷心情好了一点。她说：“我记得那些被贺青涛抛弃的诱饵，很快就变异了。他应该还有救吧。”算是一种美好的祝福。

        相比之下，被刀子架过脖子的陈莉茹现实不少，“急救药品用的太快了，我们以后要多注意防护，不要受伤。”一直消耗，没有补充，她很急。

        赵静依按着自己的皮肤，心事重重。夏彩霞一直想从她那借把工具，总是很关注赵静依。看见她这幅忧虑表情，不免担心，“你不会受伤了吧？”

        没什么好隐瞒，早晚要知道。赵静依坦荡将胳膊支到众人眼前，“衣服被撕了，有几道抓痕，但我检查过，没破皮。”

        崔玥懊恼，“我怎么会没发现？对不起，静依。”

        “嘿，没事。”赵静依摆手，状若不在意。

        她们原先是没那么亲密的室友，正在逐渐习惯交托后背的适应期，对彼此其实并没那么实时关注。

        这几天，崔玥心思除了用在为生存加码，就是羡慕408七色光小队无坚不摧的友谊上了。说白了，她想抱岳星大腿，一定程度忽略了赵静依。

        这时候，她终于想明白，坚定站在赵静依身边。抬起她的胳膊肘，细细查看，并且柔声鼓励她，“我看了，没事的。”

        两姐妹关系更近一步时，陈莉茹在一边操着老母亲的心，用手电筒挨个扫过自己舍友，从头到脚那种，“衣服完好，小脸蛋也完好。放心了，放心了。”

        真理是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她们会为张峰感到难过和惋惜，但也仅此而已。只会更担心更忧虑那些在心脏占据着重要位置的人。

        那边，兄弟们身体力行的不嫌弃让张峰倍感温暖，他攥着许家伟的手，萧沉余为他包好了伤口，嘴里还吸着一瓶宝贵的旺仔牛奶……

        “我就算变丧尸，也要当个饱丧尸，不要当饿死鬼。”张峰脸上还残留着刚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痕迹，道道泪痕，皆是不舍人世间。

        吸完牛奶，打了个嗝，他主动两手并拢，决定任人宰割。大义凌然地说：“帮我绑了，我变丧尸的话，直接杀了我。我不想跑出去吃人，能死在兄弟手里，算给我留体面了。”

        他们在等着萧沉余发话，萧沉余不忍，实在不愿意用跳绳，麻绳之类捆住自己的兄弟。

        他向岳星求助，“大小姐，你帮我把张峰捆起来吧，用你的海藻。”平滑湿软的海藻拿来捆人总比绳子舒服。

        岳星为难，“还没刷新，得等等。”

        “好，我陪他等，我看着他。你们别干耗着了，先去睡。”萧沉余执意如此，没人拗得过他。

        一如往常，萧校草是球场上的指挥，是生活中的leader。有担当，讲义气。

        后半夜里，没人睡得安稳，谨防惊叫。

        杀手海藻刷新的第一时间，岳星顺着萧沉余指挥，绑住了张峰的手脚。她提醒萧沉余，“你看他的眼睛。”

        张峰是个单眼皮小帅哥，眼睛小，黑眼仁就显得大。经过一夜，他的眼白部分扩大，像是朝上翻白眼，只余上方一点点黑色瞳仁，异常恐怖。

        并且他开始磨牙，在感受到手脚被绑缚之后，大力踢腿挣扎。

        以防万一，岳星将海藻延长，顺着脚踝往上，裹到张峰膝盖上方，大腿处。之后，默默离开，将最后的决定权留给萧沉余。

        兔死狐狗烹，无疑敲响了警钟。我们无论如何不想，也不要失去同伴。

        他们仿佛已经静立于张峰的坟墓前，肃穆庄严，人人直立。

        默默等待那最后一刻的到来，无人催促着前行，哪怕图书馆近在咫尺；无人埋怨计划被打乱，哪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后来，在海藻的麻痹效果下，张峰的挣扎越来越小，他的眼睛骤然紧闭。海藻失效后，整个人如脱水的鱼吧嗒弹了起来，抽风一样，几人帮忙按住他。

        萧沉余没办法，只好用长跳绳绑了张峰。

        日头东升，西斜……

        许家伟悲痛地说：“队长，动手吧，别让他这么痛苦了，放他走吧！”

        近乎哀求，萧沉余抽出一支单箭，捏着细细箭身，越捏越紧。

        砰！箭被萧沉余拼命掷开，“我办不到！”办不到啊。

        队长都办不到，何谈别人。

        耗着耗着……唰，张峰突然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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