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医务室

岳星望着蒋思帆挺直的脊梁和高昂的头颅，敬佩地说：“我挺佩服她的。”

        徐芷紧握岳星的手，郑重道：“阿星，你一定要救李黎。”

        比刚刚模棱两可的态度更加真挚几分，岳星反握住徐芷的手，“你别这样，我会尽全力，我保证。”

        生死面前，人很渺小。花样容颜的枯萎逝去，总会令人神伤。

        夏彩霞瞬间想要收回之前吐糟自己的话，朋友少也有好处，不必来回被刺痛，内心煎熬。

        岳星本想陪着徐芷，可她太困了，脑袋一点点，柔软发丝蹭进了徐芷的颈窝，睡了过去。而徐芷，感受到身边暖暖的温度，指尖揪着一缕岳星的发丝把玩，彻夜未眠。

        整个人十分割裂，想要放下这件事，每每闭眼全是江小梦的笑。或许当初该告诉她，别那么辛苦买旗袍了。或许最后一次在食堂遇见她时候，不是打个招呼擦身而过，而是聊几句请她吃东西就好了。

        在她眼前的江小梦不再甜甜的笑，开始换成别人的脸，岳星、夏彩霞、陈莉茹，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最不能失去的同伴。

        “阿芷，阿芷，徐芷！你别吓我啊，醒醒。”岳星起初还以为徐芷在睡觉，可怎么都叫不醒。

        不像深度睡眠，而是昏迷过去了。陈莉茹伸手徐芷额头，“她发烧了。”

        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有药，没有医生，最怕生病。

        岳星低声道：“我们有感冒药，你们两先给她吃药，我去找人。”先得出去才行。

        隔离室里热气憋闷，臭气熏天，得先寻找个干净的环境。

        岳星双手撑在登记桌上，李宇航在他本子上练习，抬头疑惑，“岳会长，你要干什么？”

        气势汹汹，“到点了吗？我们要出去。”

        “还、还没有。”李宇航纳闷，自己怎么结巴了。

        硬闯会把事情搞大，岳星有轻重缓急之分。徐芷是发烧，又不是濒临死亡。她退而求其次，“我自己出去，我知道张嘉在哪，这总行了吧。不然你出去告诉贺青涛，看看她同不同意。”

        夏彩霞追了过来，怕岳星关心则乱，把局面搞僵，说些软话，“李宇航同学，你能不能别这么死板。也没剩几个小时了。她以前是学生会会长，以后肯定也是啊。你让她出去，也不会怎样。”

        李宇航不可能出去通报，擅离职守，后果很严重。

        再三衡量，决定道：“岳会长，你可以出去。你也别去找张嘉了，贺会长在四楼1号古籍阅览室住。”

        “谢谢。”岳星风一样推门，一阵小跑。

        电梯不能用了，四层楼多少有点难为她。跑的气喘吁吁，嘴唇煞白，边平稳呼吸，边一个劲锤门。

        图书馆一共六层，顶楼是天台，一楼和二楼中厅连通，是休闲缓冲区。一楼有电脑教室若干和舞蹈、话剧排列室，和一个小礼堂。还书台在二层，还有报刊阅览室和电脑使用区。三楼和五楼是学生们最常去的阅览室，每层五间面积、藏书规格一致，但内部装修风格，桌椅样式不同的阅览室，任君选择。

        岳星从没去过图书馆四楼，四楼是单个小隔间的珍藏书籍，很多是原版，只有本专业的老师、学生才能进入查看，不可借阅。而这之中，其他学院在四楼的小书库多是摆设，这里是汉语言文学和中文系同学的天堂。

        古籍1号室很好找，贺青涛门开的也算快。

        “岳星？你什么时候来的？”

        岳星语速极快，“待会再说，我舍友发烧，得先从隔离室出来，还得看医生。”

        “等我一下。”贺青涛刚起，还没洗漱，她回去桌上，找到自己的会长胸牌，“你先拿我的用，医务室暂时在二楼报刊阅览室，晚点我去找你。”

        岳星收下了她的胸牌，“谢了，待会聊。”

        长期相处结成的默契，等岳星回到隔离的电脑教室，七色光小队的其余三人早在门边等待。从没怀疑过岳星不可以，办不到，无条件的相信她。

        岳星极具安抚性的一笑，抹平了陈莉茹的焦虑，她真怕徐芷烧傻了。

        给李宇航看过贺青涛的名牌，岳星接过自己的背包，“走啊，医务室在二楼，夏哥我来扶着阿芷，你去帮蒋思帆带李黎一起走。”

        此时，蒋思帆急不可待半拖着李黎，往门边移动。夏彩霞赶紧去帮忙。

        到这里为止，宿管阿姨和崔玥、赵静依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崔玥稍有不舍，说：“就到这里吧，没几个小时我们也能出去，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同在图书馆总能遇见，岳星并不墨迹，只是跟阿姨多说了一句话。

        “阿姨，你如果自己没找过到叔叔，来找我，我帮你。来学会生会，找岳星。”

        拖贺青涛的福，学生会掌握着实权，她的身份还能拿出来用一用。

        单看眼前是大行便利之事，未来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身为病患，徐芷被高热烧的头晕眼花，差点踩空一阶楼梯。岳星撑着她柔弱的重量，笑言：“你看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一下子就病倒了。你再看看人家李黎同学，腹部破了那么大个洞，自己还能走呢。”

        岳星没撒谎，以生的渴望，李黎迸发了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坚韧。精神驱使着躯干，一步步往上爬。

        “报刊室，报刊室。”上楼之后，岳星边找边念叨。

        还好二楼本就房间少，电脑区和中庭连接，穿过电脑区，只有一个有门的屋子。门口铁牌雕刻着“报刊阅览室”。

        “医生，救人啊。”推门便喊。

        偌大的报刊阅览室，一排排低矮报架被挪到屋子最后，腾开的位置，宽桌拼接，椅子全被撤走，只留一条容人通道。

        只有三个人，一个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女孩，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应该是来看病的，捂着肚子在哀叫。

        “先把伤者放到桌上。”中年男人说。

        先将徐芷安顿到椅子上，岳星和陈莉茹去帮李黎，几人又是搬，又是抬，把她弄上桌躺好。

        “你们谁是医生？”岳星担心道。张嘉可是说过这里暂时没有医生，李黎不会没救了吧？

        挂着听诊器的少女上前，二话不说，将小圆片的一头按在李黎的……额头上？

        这么草率的吗？

        这时，男人解答了她们的疑惑，“我们没有医生，她叫刘慧，只能精准判断伤者伤在何处，什么程度而已。我姓吴，教务处的老师。我参加过安全培训，懂得点外伤包扎。”

        怪不得，原来医务室的配置就是这么简单而草率。

        刘慧听了一分钟左右，几乎等于照本宣科，念了听诊器给的反馈，“腹部刀伤，失血过多，幸运的是没有伤及脏器。”

        是件好事啊，接着难题来了。蒋思帆心还是提在嗓子眼，“该怎么治？”

        刘慧摊手，“不知道，吴老师你看呢？”

        吴老师取了纱布、碘酒和云南白药？

        缺少生活常识的大学生小蔡同学，提问：“碘酒、云南白药能治这么严重的外伤？”

        李黎的衣物被血液黏在伤口上，一层层的，伤口肯定很深。不说现在咕嘟咕嘟往外冒血，这么点药杯水车薪。

        “药物短缺，又没有医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让一让，我来处理。”吴老师接手了李黎，准备开始医治。

        血液充当粘合剂，将她衣服牢牢和伤处粘在一块，无从下手。吴老师只能硬着头皮操作，“忍着点，疼肯定是疼。”

        “别硬撕啊，我有剪刀。”陈莉茹自觉担当辅助工作，她怎么感觉这位教务处老师还没她靠谱呢。

        于是，陈同学不仅掏出了剪刀，还自告奋勇，“老师，我来剪。”

        即便，陈莉茹的手再轻，撕掉黏在皮肉上的衣物织料，使得李黎痛不欲生，尖叫连连。

        岳星不忍再看，扭过头去。心想不可能真的期盼云南白药有神效，怎么办呢？

        习惯性抚弄手腕，一摸没摸到绿色细枝绕做的手绳。岳星今天还没有召唤任何一种植物，毒里毒气的植物们还被关在种子盒，躺在自己的背包里。

        杀手海藻？张三峰？异变中止，毒素退却？

        值得冒险一试，接下来就得找个好时机了，看看她和萧沉余的猜测是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

        徐芷撑着，想站起身去看李黎的情况，却身子一歪，没起来。刘慧故技重施，又在徐芷光洁的额头上断了一回症。

        “你发烧了，38度5。”她的听诊器，优点就是准确。这次不用别人问，她能治，“吃点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岳星听了，不得不佩服人家这造诣，看着还挺高深。

        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帮了忙。岳星有礼貌地说：“谢谢你，刘慧同学。你以后还真有可能成为一个好医生。”

        “打住，我才不要当医生。感谢归感谢，我可不想听这种程度的美好祝愿。”

        刘慧抗拒的态度，搞得岳星很懵，“你不想当医生，这么会有相关属性的异变物品？”

        刘慧并不避讳，直言道：“家族渊源，三代行医。偏我不爱，造孽造孽。”她那么抗拒当医生，偷偷报了离家几千公里外的大学，兜兜转转还是摆脱不了。

        “懂了。”岳星只是觉得可惜，“你就没学两手？”

        耳边萦绕着李黎的痛呼，刘慧实话实说：“没有，我不爱学医。每次在家里听父母讨论这个手术，那个案例只觉得很痛苦，想要快点上大学离开家。很自私对吧？辜负了很多人的期望，直到我来到这，见到这种景象，我才后悔。”

        刘慧才明白爱好和工作并不冲突。她不爱医学事业有什么关系？救得了人就行了。

        这么看，她当初就应该学医！

        往远了说投身医学，救人疾苦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往近了看，起码她不用在这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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