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饭圈受害者
“有事不能等会说，你没看见我们正在拍戏？”导演震怒。
刚刚苏昕和席律发挥得十分出色，他很满意。
“真……真的特别急的事啊！”他气喘吁吁，“有人现在就要跳楼！”
“什么？”导演挽起衬衫的袖子，不解道，“谁要跳楼？”
苏昕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位苏昕的粉丝要跳楼！她现在正在直播，刚刚警方联系了我们。”
苏昕走向他，脚步略有些沉重：“她在哪里直播？把直播间号码发给我，我去看看。”
“就是这个。”工作人员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苏昕。
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是一张稚嫩的脸，这张脸的主人大约十六七岁，应该在上高中。她站在天台，可以看到远空飞机划过的痕迹。
苏昕看了下直播间的标题：我一无所有，只能用生命证明我的爱！
“新进来的朋友真是越来越多了。我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吧，让后来的朋友也听一下。”
苏昕把手机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我一无所有，是一名正在上高二的学生。自从进入饭圈之后，我发现自己真的非常渺小。这个圈子中的其他人，要么家境殷实，要么自身赚了大钱，他们随手就可以甩出几万块钱支持偶像。当然，这些对于他们也只是毛毛雨而已。”
“而我呢？我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人，所以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于是，他们说我不配喜欢苏昕，说我的爱非常廉价。是的，我是几乎没有给姐姐的事业做出过什么贡献，但我对她的喜欢是真的！”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因为外貌才关注她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什么错吗？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个人很有意思。她伸张了受害者的正义，尽力帮助和自己一起参加节目的嘉宾。她做了不少会被骂的事，还做了很多圈内其他人做不了的事。”
“我们永远猜不到她下一秒会做什么事！甚至到现在，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真正了解她。就是这样的她，用神秘感深深吸引了我，又牢牢套住了我。”
其实我也不知道系统下一秒要我做什么……苏昕听到这里忍不住吐槽。
“大家都知道苏昕被黑得很惨，正经喜欢她的人不多。所以，她就更需要支持！我本来是没有太多的钱支持她的，后来……就有人撺掇我去贷款。”
“他们把贷款说得头头是道，让我觉得表达爱意的时机到了！我当时的心态也和他们说的那样，把钱先借着，之后再省吃俭用慢慢还就好了。我用贷款的钱全部买了姐姐代言的饮料冲销量。”
是她上个月接的超小型代言？
当时她还在《明杀者》里演反派女配，没什么通告，就接了这个代言。
在她印象里，饮料的味道非常一般。
“这个圈子里有好多人都是这么干的，我也就心安理得的做了。但我发现，短时间内我真的还不上贷款。我知道我暂时没办法像那些人一样支持姐姐了，这对我的打击很大。心态失衡之后，我的成绩一落千丈，父母不准我再玩电子产品了。再然后，父母发现了我贷款的事。”
“其实我欠得并不算多，只有五万块钱。但是我家里一直在还房贷，这些年来一直没什么存款。就这样，我被狠狠骂了一顿。不过，我总算是把我的喜欢表达出来了！”
“前段时间我一直苦于无法支持姐姐，现在我终于想到了最隆重的方式。既然我没有钱，那就只好用生命来诠释我对她的感情！我开直播也是能让更多人看到我的爱。姐姐，我配得上喜欢你了！”
“我在等待十点整的到来。十五分钟后，我将从这栋楼上跳下去。”
从直播页面看，女孩身后有几名警察，正在苦口婆心劝慰着她，但她油盐不进。
警察身边的两位，应该是女孩的父母。
苏昕不可避免的看到了一些弹幕。
——小姐姐千万不要跳啊，苏昕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还有十五分钟才跳？太没劲了，我过会儿再来。
——现在的学生都怎么了？简直魔幻现实。你的父母未免也太可怜了吧，他们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了你。
——你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为你加油！
……
不同的三观在弹幕上显露无疑，苏昕听到了自己太阳穴汩汩流动的血流声，她面容严肃：“这种喜欢，我不想要！”
导演皱眉：“我们暂停拍摄，先把这件事解决好。”
毕竟人命关天。
席律对苏昕的演技有些了解，他觉得此刻苏昕脸上的焦急不像作假。
据他观察，苏昕的所言所行实在与圈内其他人截然不同，他倒是很好奇苏昕会怎样处理这件事。
他猜不到她下面会做什么事。
这一点期待的心情，大概和那位正在直播的女孩有些相似吧。
苏昕逮住报信的工作人员：“这个女孩目前人在哪里？”
“就在j市，听说她站在j大附近百货大楼的楼顶上，下面有一群人在看。”
“只有十五分钟，我肯定赶不回去。她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打电话给她吧。”
很快，电话号码就发到了苏昕的手机上。
苏昕拨通电话后，女孩立马拒绝接听。
又拨了一通，还是同样的结果。
在直播页面上，大家看到女孩不耐烦道：“怎么有那么多骚扰电话？”
她不肯接电话要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她？苏昕紧握手机。
“我需要你们的帮忙。”苏昕求助剧组所有人，“我打算先发一条微博，说我要打电话给她。然后麻烦你们去发弹幕，提一提我的微博，让女孩知道那通电话是我打的。”
众人自然忙不迭答应下来。
看到弹幕的时候，女孩本来是不信的，直到她亲眼去微博看了一眼。
在众志成城下，女孩总算是接了苏昕的电话。
“你……你真的是苏昕吗？”女孩激动到结巴。
“我是。”苏昕通过别人手机上的直播观察女孩的状态。
“对不起，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就只能这样做了。”女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道歉，“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的喜欢我已经收到了。我不用你给我什么，你只要好好努力生活下去就行了。你听我说，我不希望你用这种方式来证明对我的喜欢！”苏昕的语气有点急。
“正好你也在直播，我现在就把话说给所有人听！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刷销量，打榜。我不在意我代言商品的销量，也不在意什么名次。”
“就在刚才，我真的非常难受。因为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你们太不幸了。喜欢上我真的太不幸了。”
女孩趔趄一步，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她含泪摇头，跌坐在地上：“你是我的太阳，是我的世界中全部的光啊！”
苏昕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很痛苦吧？或许还有很多我没看到的，和你一样痛苦的人。”
女孩听到这话，止不住摇头。
“没必要太过神化我，我也只是一个长得超过平均水平，成绩稍微好一点的一般人而已。等你上了大学见过更多事物之后，你会发现这种人太多了。”
“我希望我能带给你们的是奋发向上的勇气，是努力变好的动力。再不济，也希望你们能够开心快乐的度过一生。现在这样算什么？站在公众视野中的人，不应该带给别人这样的影响。”
“生命的重量实在太重了，我不想背负这么重的喜欢。如果你还把我当成光的话，请现在离开那里吧，我不想看到你这么不在乎生命。你的父母还在等你。”
女孩看向警察和父母，又把目光转回到手机上，泪珠滚落下来。
她用手抹了抹眼泪，在不清晰的视线中来回看两者。
许久后，她抽噎道：“我……我知道了。”
她哭脱了力，只好扶着栏杆，摇摇晃晃走向亲人。
直播还没有关，苏昕打算再说几句：“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听到了我的想法。希望在我的粉圈中再也不会有教唆他人贷款的事发生。”
“无论大家有没有为我出钱出力，你们的喜欢我都平等的悉数收下，根本没有不配和廉价的说法。希望大家清楚，喜欢不是用超出经济负荷的消费来体现的。请大家在自己的经济范围内，理性追星！”
听完了苏昕所讲的话，席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真是很有魅力的人啊。”聂艺景仰地望着苏昕的背影。
席律就站在聂艺的不远处，轻易听见了聂艺的感慨，在那么一瞬间，他在心底默默认同了聂艺的话。
刚刚苏昕所讲的全部内容，都大气而又理智，让人找不出想要诟病的地方。等这件事的大众反响一出，大概都是清一色夸奖苏昕的吧。
近距离接触她后，席律总觉得她的那些黑料有违和之处。
她就是娱乐圈的怪胎吧。
还有……那些话到底是发自肺腑，还是故意那么说的呢？
他好像对苏昕越来越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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