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五个殿堂（九）
黑色身影缓缓地举起枪，扣下扳/机……
“persona！”
千钧一发的一秒钟，子/弹在即将射入奥村时，被刹那间显现的金色光罩弹开。
同时伴随着“砰砰”的几声，黑色人影立即反应过来，向后连连跳跃好几下，灵巧地避开了射过来的枪/弹。
“你就是废人化事件的幕后黑手吗。”
淡淡的光晕之中，跪坐着的奥村一脸茫然地看向出现在他身侧白衣如雪的少女。
弥生嘴唇紧抿，枪/口牢牢对准着黑衣人影。对方的黑色面具几乎完全罩住了面孔，她无法分辨对方的具体长相和身份，只能从装束上判断出这人同样是人格面具使用者。
而且，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来不及细想，对方就一言不发地同样举起了枪，对准她连射几下。
子弹无一例外被金色光罩挡住，但光罩的表面开始晕开淡淡的波纹，这是魔力即将耗尽的预兆。
弥生一把捞起奥村的胳膊，边持续地射/击着边往快速后退。枪林弹雨之中，黑色人影或避开或承接，但射在他身上的子弹只是让他闷哼几声，动作稍稍迟钝了几下，近乎不痛不痒，反倒是她的光盾快要维持不住了。
麻烦了。这家伙，很强。
一边维持着保护奥村的光罩，一边专注射击，对弥生的消耗太大。很快她便面色苍白，呼吸不匀，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起来。黑色人影显然因为避讳被她发现身份而有所保留，没有使用人格面具，但攻势猛烈，似乎铁了心要除掉奥村，封住他的口。
战况对她极为不利。
铁壁围成的空间在不断震荡，墙壁与天花板嘎吱作响，细小的零件和铁块碎皮在掉落。弥生瞥了一眼周围，咬牙一脚将奥村飞踹至有钢柱遮挡着的后方，自己则一转方向对黑色人影倾身奔去。光罩撤回，她按住面部再次召唤人格面具，用尽全力将一连串的光之魔法砸向对方。
她不求彻底消灭那人，只希望能削弱他的力量，再拖延个几秒，让阴影奥村尽快脱离。
金色的光炮接连炸开，一片炫目之中，她又补了几枪。
对面……没有动静？
光芒散去之后，视线所及之处并无人影。
难道已经逃走了？
刺耳混乱的倒计时电子音在耳边回荡，时间所剩无几了。
感应到阴影的奥村在渐渐消失，目的已达成。现在不是恋战追击的时候，弥生后退几步，转身撤离。
“angel！”
不远处的入口出现了joker的身影，他一脸焦急地向她这边赶来。
看来莲是因为担心回来找自己了，弥生心中顿生暖意，加剧速度向他冲去。
——直到枪声响起。
——一枚子/弹射穿了她的胸口。
那个瞬间，莲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白衣的少女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地坠落了下来。
心脏骤然间炸裂开来，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管不顾发狠地向前冲去，惶惶然地抱住弥生，在那一刻之前他还天真地有着幻觉，但当他看到她闭上的双眼时，就像有把刀子直直捅进了他的心脏，淌血不止。
从没有一刻的痛苦有此刻般肝肠寸断，将他的一切割裂得粉碎。
不，她肯定只是暂时昏过去了……震颤着的地面为莲带来一丝清醒，他匆匆将她揽入怀中，抱起时抬眼望了一眼，无名的狙击手早已不知去向。
沸腾的怒火被压抑住，他转身，拼命地向外跑去。
必须快一点。再快点。
她不会有事的。
不可以有事。
无法割舍下二人的伙伴们焦急地在原地等待，见莲带着弥生回来后赶忙上了车。真踩紧油门，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秒钟一口气冲出了宇宙基地。
回到现实世界，他们的心情俱是一松，却又立刻察觉到不对。
“莲，弥生……怎么了？”杏颤声问道。
莲没有回答。
半跪在原地的他，对周围的一切全部充耳不闻，只是死死地注视着怀中的少女，轻轻抚着她的脸庞，以嘶哑的声线一声又一声，小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然而，她依旧一动不动，双眸紧闭地贴在他的怀中。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眼眸充血，浑身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呜，弥酱……”“现在快叫救护车！”
奥村总部大厦前，路过的行人怪异地看着这堆陷入慌乱的少年少女们，只有抱着人的少年维持着僵硬的姿势。
蓦地，莲从口袋里抓出药瓶，粗暴地单手撬开瓶口，猛地灌了一口。
“莲？？”
在同伴的惊呼声中，他捏住少女的下颌，嘴唇贴了上去，将药液缓缓渡入她的口中。
少女唇舌熟悉的温度，令他内心的冰冷无助稍稍安定。喂完之后，莲抚了抚她唇边的药渍，再次机械性地重复。
……
在被救护车送往医院后，弥生依旧昏迷不醒。
她的身体没有创口，生命体征却非常微弱。医院安排了重症监护病房，为她进行紧急的诊断和治疗。
监护病房不允许陪护，众人都被拦在了外面的医院走廊。眼看着少女被推入监护室，莲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埋下了头。
祐介严肃地问道：“莲，弥生到底发生什么了？”
莲断断续续地描述完，龙司一拳捶在墙上，只发出了有气无力的闷响，他的悲愤都梗在了喉咙里：“可恶，又是废人化凶手搞的鬼吗，我们要是早一点抓到那家伙就好了！”
“当时志帆也是推进了这样的病房，为什么总是……”杏哽咽地说不下去，捂着脸开始啜泣。
真轻拍着她的肩，表情忧心不已，双叶也忍不住开始抹眼睛。
春颤声问：“小弥生是为了回去找我父亲吧，难道我父亲他也……”
“……他没事。”莲取下眼镜，抹了一把脸，眼神僵硬地望着地板，闷闷地说道。
低沉的死寂持续了一会，龙司耐不住心里的无助与烦躁，对着一直没说话的摩尔加纳道：“摩纳，我们之前在殿堂里受重伤只是暂时不能战斗而已，为什么弥生会这样？”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吾辈也不知道。”摩尔加纳嗫嚅着，猫耳耷拉得更低了。
“既然这样，先不要太悲观了。”作为学姐，真不得不强打精神，拉出几分理智道，“也许像上次双叶那样，她只是需要休息呢？等医生得出具体的诊断结果再说。”
众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唯有莲一动不动，双手握拳，死死地捏着手心。
……
记忆不断地延绵，扩散，永无止境。黑暗之中趟过蜿蜒的河流，绽放出莹白的花朵。
意识残缺，朦胧暧昧，起初是捕捉住的只言片语，随后是大片大片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
【都是因为你。】
【碍事的东西。】
【要是没有认识你就好了。】
……
【你会听话的吧。】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到我这边来。】
【……是吗。我明白了。】
……
【我想去……不会存在任何痛苦的地方。】
【为什么，事到如今才意识到。】
【我想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我……】
……
【……对不起。】
……
重症监护室外，莲透着厚厚的玻璃凝望着病房中带着呼吸机的少女，在一尘不染的房间内，她的身影陷在纯白的被单中，显得单薄脆弱，面容苍白素静，安然闭合的双眼仿佛只是在平静地沉睡。
可是，她已经睡了三天了。
做了几次身体检查，结论都是病因不明，医生也无从下手。
探视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他发疯般地想要分分秒秒都陪在她身边，却又无能为力，做不到为她分担丝毫的痛苦。
连触碰一下都不允许。
只能这样看着。
他剜心挖骨一般喘不上气，呼吸一下都觉得疼，更加不敢去想象会令他绝望的结果。
怎样都好，哪怕奉上全部，他只要她醒过来。
正当莲痴痴地望着她的面容时，心率仪上枯燥固定的小幅度波折的曲线，突然出现了变动。
少女的指尖，轻微得颤动了一下。
莲还在疑心会不会是他的错觉时，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护、护士！医生！”莲控制不住一下猛拍在玻璃上，整个人近乎贴了上去，死死地望着房间里的动静，呼吸凝滞。
她真的醒了！
他被突如其来的狂喜淹没，甚至觉得这扇玻璃实在太碍事，他此刻太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进去了。
刚睁眼的弥生似乎还处于迷蒙之中，她无神地注视了一会天花板，终于意识到这边的动静。她微微侧了一点头，对上了玻璃外莲热切的视线。
她看着他，眼中带着水雾般的迷茫。过了一会，她口中缓慢地启唇，吐露了几个字。
莲一瞬间怔了一下。
因为他立刻从口型中辨出，弥生说的是——
“雨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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