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后日谈（三）
抵达卢布朗门口，弥生还有些精神恍惚。当手覆上冰冷的门扉时，她忽然回了神，揉揉脸调整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后，才推开门走入。
店内一如既往地冷清，佐仓老板在吧台后无所事事地站着，看到她之后便招呼道：“哟，弥生酱，昨天辛苦你了，新年快乐。”
“早安，佐仓先生。”一回想昨天在佐仓家共度年末的经历忙碌又温馨，让弥生感觉暖意融融，她微微笑了笑，“我才是要感谢您的招待和平时的照顾，新的一年也请多多关照。”
她往厨房那边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莲的身影，他有事出门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进门的时候，她听见阁楼上隐约有些响动。
“别客气。你还没吃早餐吧，要吃咖喱吗？”
“麻烦您了。”
弥生在吧台入座，佐仓惣治郎转身去厨房，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眼手机，忽然神情微顿，语气不太自然地向弥生道：“啊，对了，莲那家伙好像有些事要找你，你能先去阁楼看看吗？咖喱我会给你留着的。”
弥生点了点头，起身往阁楼走。她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佐仓老板的表情有点古怪，莲又不见踪影。
难道怪盗团或者天鹅绒房间那里又出了什么事？可是怪盗团的sns并没有动静。
她若有所思地走向阁楼，刚刚踏上第二段的阶梯——
“happybirthday！！”
震耳的欢呼声在耳边绽开，伴随着“砰”“砰”的几声，彩带纷纷扬扬洒落。
弥生错愕地抬头，只见怪盗团的同伴们一个不落地全围在楼梯口，手里举着小礼花筒，笑盈盈地看着她。
杏和真她们穿着各色绚丽优雅的和服，格外地光彩夺目，显然他们是刚从新年参拜回来的。
“诶、诶……？”弥生有些手足无措，“大家怎么会在这里？是说，你们是怎么知道今天是……”
“我们早就计划好了啦，要给弥生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作战很成功哦！”
杏和双叶笑嘻嘻地比了“耶”的手势，真解释到：“弥生之前失踪的时候，我们调查过你的资料，所以在那时候看到了你的生日。”
“可是，这是不是有些太劳烦大家了？”弥生犹豫地左右看了看，“其实不用这么……”
“停！你可别再说什么见外的话了，”龙司打断了她，轻快地说道，“只是恰好放假没事做，我们就顺便把这当成怪盗团的放松聚会啦。”
春笑道：“是呢，在准备的过程中我们大家很愉快哦。”
“为同伴带来满足和喜悦也是吾辈们身为怪盗的准则之一。”摩尔加纳晃着尾巴道。
“而且能在如此良人美景之中，尽情地享受佳肴，对我而言也是求之不得的。”祐介衷心地说道。
“不，祐介你也太实诚了吧！”
在一片乱哄哄的嬉笑声中，一直以温柔的眼神注视着她的莲，将手中鲜妍的花束递给她，说：“弥生，生日快乐。”
站在中间位置的他退了几步，让出了容她通过的位置，也将室内的陈设展示在了她眼前。
绑着绸带色彩缤纷的气球，轻飘飘地在顶部的天花板摇晃；仅有的几件家具和沙发都被贴上了可爱的花边装饰物，平日开展作战会议的那张大木桌被移到正中间，铺上了温馨的格纹桌布，上面摆放着一个大大的用丝带系住的纯白蛋糕盒以及各种点心、食物，周围则点缀着粉嫩娇艳的玫瑰与百合花束。
整个房间被堆满了温馨欢乐的氛围，足以可见，这是一番颇费心思的布置。
虽然这些已经够令人震惊了，但最显眼的，却是悬挂在横梁上的横幅，上面用一行飘逸的毛笔字龙飞凤舞地写道：“祝贺天羽弥生生日快乐！”
弥生注视着眼前的场景，久久无言。
同伴们都在屏息期待她的反应，大概是她发愣的时间太久，龙司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只见她埋下头，用手捂住了脸，双肩微微有些抖动。
众人面面相觑，祐介道：“难道，弥生同学感动得哭了吗？”
“是这样吗？不，我们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啦……”龙司有点害羞地挠挠头。
莲走到她身边，本意是想安抚，但当他低下头看她时，才发现少女是一脸拼命忍住笑意的表情。
“噗……哈哈哈！那个横幅、未免也、太意义不明了吧？这是什么重大作品发表会吗？”
“啥？一上来的重点就是那里？”龙司傻眼。
杏扶额道：“啊啊，我就说会搞砸啦，都怪祐介！”
“唔，是我的错吗……我认为这个创意应该是画龙点睛的杰作啊。”
“那只是御狐你自己的喜好吧！”
“果然我还是应该把家里培养的巨型热带植物带来作为装点比较合适吧？”春握拳道。
“不，春，那样也有点……”真叹了口气。
“抱歉抱歉，你们别误会。”
弥生终于抑制住笑意开口，乱糟糟的场面逐渐平复下来。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们为我准备的这一切。”她擦拭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再次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所有的同伴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非常感谢大家，这一定会是我最难忘的一次生日。”
少女的微笑像是冬日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清澈又温暖。
众人放下心，气氛又马上热络起来。
“唔，姑且算是成功吧？”双叶拍了拍掌，“好！快进到下一个part！”
摩尔加纳接话道：“其实吾辈们还给弥生小姐准备了另一个惊喜哦。”
弥生好奇地看向莲，他推了推眼镜道：“是带有新年特色的弥生专属生日礼物。”
……
果然，在听到“新年”“专属礼物”这几个词的时候，她就有种奇怪的预感。
半个多钟之后，准备才堪堪结束。杏放下木梳，眼睛闪亮亮地说道：“好，完成了~！”
真会意地往楼梯口走，向下喊：“男生们可以上来了哦。”
上楼的声音和男生的喧闹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弥生轻轻舒了口气，身上紧绷绷的衣料束缚迫使她不得不保持端正的姿态。脚步声停留在了楼梯口，于是她慢吞吞地起身。
“就是说，你们每次都要准备这么长时间吗。”龙司一边上着楼梯一边感慨，冷不丁地一头撞到了前面停下脚步的人，“呜哇，莲，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他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熹微的暖光之中，身着和服的少女微微侧过脸来，那一瞬间眼前的细节被无限放大，连空气中飞舞的微尘都清晰可见。流转的光晕在她白皙的面庞、柔软的乌发、殷红的唇上浮动，她的起身伴随着轻微的绸料摩擦声，随即一步、一步，缓缓走来。
莲一时失去了言语。呼吸停滞，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急促的心口撞击。
她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绯色的眼尾微微上挑，宝石般清冷疏离的眼眸骤然蕴出一丝暖意，颤动着的眼睫犹如扑闪的蝶翼，发鬓处的碎金花蕊流苏如初春的柳枝般轻轻晃动。
——让他很想去伸手捕捉，却又唯恐惊扰错失。
弥生走近几步后，心里有了确信的了解。
嗯，姑且还可以吧。她就是想看他这样傻呆呆的表情。
“怎么样？适合我吗？”她用长长的袖口掩住半张脸，另一只手则稍稍抬起舒展开来，明知故问地说道。
莲愣愣地点了点头。弥生身着的和服底色雪白无暇，而主基调为红色、繁复而又艳丽的花朵与彩蝶的图案，自她的右肩起斜向下如流水一般漫开，如勃勃生长的野花野草般蔓延，交织成纯白与绯红的奇异绘卷。
绘着雪花暗纹的鹅黄色腰带和浅葱色绳结轻柔地束住她的腰肢，随着少女轻微的动作和摆动的衣袖，这副画卷好似在眼前生动地活了起来，美得惊心动魄，生机盎然。
“呼呼，弥酱的大招果然杀伤力巨大，男生们都像木头一样地看呆了耶。”双叶嘲笑道。
“嘛，意料之中啦。”杏笑道。
真注意到祐介一脸纠结古怪的表情，好奇问道：“祐介，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我的内心正在激烈地交战，无论是和服还是洋装都很适合弥生同学，下次描绘究竟采取什么样的风格比较好？”祐介严肃地比着取景框思考着。
“搞不懂你的脑回路啦。”龙司十分刻意地用手肘戳了戳莲，笑道，“嘿，莲，你觉得怎么样？”
驻足原地许久、目光始终落在弥生身上的莲，像是被戳到才产生了一点反应，他缓慢地说道。
“嗯，很美。不愧是我的……我们的angel。”
“谢谢，这都要感谢大家的厚礼，让你们破费了。”弥生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以端正的仪态向众人微微鞠躬。
在得知怪盗团的伙伴们送给自己的新年兼生日礼物居然是一件和服的时候，弥生着实出乎意料。一整套正式和服加饰物的价格对于高中生来说并不便宜，所以在将她拉过来换衣服的时候，真和春解释说这是大家一起筹备的礼物，分摊下来并不多，让她不用为此介怀。
伙伴们是为了让自己感到不再孤独，同时也创造出无与伦比的美好回忆，才会如此耗费心力吧。感受到这份珍贵心意的弥生不再推辞，温暖的感情不断地在心间扩散。
“不用客气，主要还是依托莲的帮助。”祐介坦然地回答，“最近生活费紧缺，所以我只能尽力在和服的样式方面多给参考建议了。”
“没在说你。而且御狐的建议都太难听懂啦，什么艺术性、古典美什么的，”双叶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最后还不是莲下的决定。”
弥生笑意盈盈地望向莲，谁知两人目光相撞，他竟然像是有点害羞似的，低头推了推眼镜：“这没什么，只要能让弥生开心就很值得了。”
众人起哄的声音刚起了苗头，弥生调转话题，对着女孩子们说道：“还有，劳烦杏和大家耗费了这么久时间来帮我装扮，下次有其他机会请让我也来帮忙。”
“没事没事，正好可以当做画模特妆容的练手，而且能给弥生化妆我也很有成就感哦~”杏像是观赏自己的杰作一样对弥生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满意，“啊，真好看，不如说大家都太养眼了！要是下次有街拍特辑的话，我试试拜托摄影师让大家一起做模特怎么样？”
“诶？做、做、做模特？不行的啦，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么多摄像机和人包围的话会死的！”双叶惊恐地说道。
“咦？模特好像不是那么危险的职业吧？”春疑惑道。
……
眼看着女孩子们逐渐撇开他们聊得火热，龙司咳了一声提醒道：“好了，我们的主角也到位了，现在生日会该开始了吧？”
众人热烈地应了一声，绕着桌子坐好。弥生拆开了蛋糕盒的丝带，轻轻地惊叹了一声，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设计极为精巧可爱的草莓奶油蛋糕，蛋糕上还绘制着别致的羽翼图案。祐介关上了房间里的灯，摩尔加纳则把窗帘拉好。因为尚且是白日，阁楼房间内带着些朦朦胧胧的昏暗。
为防和服袖口粘到奶油，莲替弥生将象征着年纪的生日蜡烛插在蛋糕上。他拿出从佐仓老板那里借来的打火机，刚要点燃蜡烛，弥生拉住了他的衣袖。
“请稍等片刻。在开始之前，我想先和大家聊聊天。”
莲停下动作，坐下来认真地看向她。同伴们也预感到她有话想说，期待地望向她。
弥生轻轻说道：“其实就在刚刚，玲奈发消息联系我了。”
“玲奈……？就是弥生在初中时期的那位朋友吗？”杏惊讶地问。
弥生点了点头。其他伙伴们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了在神域之中见到的记忆，不由得都忧心忡忡地看向弥生。
弥生微微笑了笑：“大家别担心，这并不是坏消息哦。玲奈和我聊了一些她的近况。”
……
自从玲奈转学并搬家之后就换了手机号码，彻底切断了与弥生的联络。早上收到信息时，弥生心情一时难以言喻，夹杂着惊喜、意外、慌乱，以及因痛苦的回忆而引发的隐隐的不安和担忧。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关切地询问玲奈的情况。
玲奈的回复意外地平静。她说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又抱怨现在的学校有些无聊枯燥，同学们都只想着社团活动或者提升学业，因为被周围的环境影响，她也被带着只能学习。
玲奈很快又接了一句：“不过，倒是没有人会说什么闲言碎语了。”
弥生心里掠过一阵难过，刚思索着要说一些安慰的话，玲奈又立刻发来了消息，询问她在东京的生活过得如何。
弥生斟酌地回复道：“嗯……我在这边发生了很多事。我认识了一些朋友，总的来说，每天过得很充实。”
她小心地选择着词汇，因为她并不知道玲奈目前实际的处境，所以不免担心自己的言语会不小心刺伤玲奈。可是，她也无法说谎。
过去的一年之中，有坎坷荆棘也有跨越之后的蜕变与释然，和怪盗团一起的时光，无论是一同痛苦着的、还是欢笑着的，都是她宝贵的回忆。
玲奈隔了一会才回复。
“这样啊。没有我在，弥生觉得轻松了很多吧？”
弥生内心一揪，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白。她轻微地舒了一口气，打字道：“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我没能帮上任何忙，也不了解玲奈你的心情。对不起……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没用。”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会再逃避了。”脑海中浮现出同伴们的脸，弥生镇静了许多，继续道，“我没有散播过关于玲奈的事情，因为我很重视和玲奈的友情。如果你遇到困难、需要帮助的话，任何时候都可以告诉我，我会竭力帮你的。”
“所以，你愿意相信我吗？”
玲奈的“正在输入中”的状态反复了一会，回道。
“弥生……似乎变了呢。”
“我知道不是弥生传出去的。我只是很害怕承认……我一直都很嫉妒你。”
弥生屏住了呼吸，她能感受到玲奈的正在努力地鼓起勇气，所以她保持安静等待着。
“你总是聪明又理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我害怕会被你发现，也害怕会被你嘲笑……”
“不会的。”弥生莞尔写道，“其实过去的一年我也做了很多傻事，说出来大概会让你笑话我吧。”
“真的吗？我有点想知道了。”玲奈似乎恢复了精神，发来的信息语气变得轻松了一些，“其实现在的日子虽然有点平淡，但是同班的同学们都对我挺好的，他们会像以前的弥生你一样，拉我一起参加集体活动或者学习会。让我想起了，以前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思绪被拉长，弥生也不禁回想起了自己的国中。那时的生活底色几乎是黑白色的，唯有和玲奈一起的时刻像是一抹亮色。
“我也很怀念。玲奈……变得比以前还要坚强了。”
“……谢谢。当时出了事之后，妈妈也一直埋怨我，抱着我哭了好几次。看到妈妈那么为我担心，我觉得自己以前忽略了好多……我应该振作起来了。然后，虽然我觉得自己是有在变好啦，不过还没有达到能令我自满的程度，就连刚刚我也在试探弥生……抱歉啊。”
“没关系的。”弥生想告诉她自己并不在意，玲奈很快又发来了信息。
“所以，现在我还不能见弥生。应该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做好心理准备了。等见面的时候，弥生再告诉我更多你的故事吧。”
窗外，太阳升起来了，照射在皑皑的积雪上，映出一层淡淡的暖光。独自一人的室内不再显得空荡冰冷了，弥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微的笑意，她认真地回复道：
“好，我会期待的。能收到玲奈的信息让我很开心，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还有，玲奈，新年快乐。”
……
弥生的声音如同韵律般缓缓地流淌着，但众人听得一会紧张，一会默然。在讲述过程中，身旁的莲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手掌处传来的温暖像是源源不断似的。
在得知两人和解之后，大家纷纷松了一口气。
杏表现得比弥生还要开心：“玲奈似乎解开了心结，你们也和好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这算是新年以来的第一个好消息吧。”真欣慰道。
春微微笑道：“有种今年会过得很顺利的预感呢。”
“嗯，虽然有些回忆无法抹去，但是我现在已经有足够多的可以珍藏的快乐记忆了。所以，大家已经不用为我担心了。”
弥生温和地注视着她的同伴们，像是洞悉了他们所想一般说着，“即使以后不再有怪盗的任务，我相信怪盗团也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和大家一起，我就没问题的。”
或许因为在“pleroma”殿堂里对她经历的所见所感，大家回来之后还一直对她的状况有所在意，担心她重新回归后仍然会被现实中的记忆所困，所以努力地想为她营造快乐的经历。
弥生感激于众人的温柔，但同时也想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能够好好地向前走了。
莲握紧了她的手。双叶佯装抹泪地擦了擦眼睛道：“是吗是吗，弥酱也成长了不少啊，双叶我很欣慰啊。”
“不要趁机装前辈啦。”弥生伸过手去捏了捏她的脸。
“做了这么久的同伴，你别总是这么客气啦。”龙司擦了擦鼻子，调侃道，“以后还有麻烦就说出来，千万别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哭哦。”
祐介轻笑了一声：“是啊，龙司前几天讨论的时候还在说‘不知道弥生有没有在硬撑’之类的。”
“等……祐介你干嘛揭穿我啊！”
“不过，现在应该不用担心弥酱晚上偷偷哭这个问题吧……”双叶偷偷瞄了某人一眼。
莲若无其事地向弥生征询道：“可以许愿和切蛋糕了吗？”
弥生微笑着“嗯”了一声。莲点燃了蜡烛，她闭上双眼，在众人的生日歌中默然许愿。
莲注视着她在烛火摇曳下静默美丽的脸庞。他静静地见证着这一幕，期待将她每一个重要的瞬间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他们共同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
在生日会上，众人尽情玩闹到了傍晚，品尝了佐仓老板特制的生日咖喱，还一同拍摄了不少照片，才尽兴地解散了。临走之前，大家一起收拾了阁楼，房间里的装饰只剩下一束气球和几束花。
因为和服穿脱方式复杂，需要两人互助，所以双叶特地留了下来和弥生一起换衣服。
弥生本来要把莲支下楼然后和双叶一起换衣服，但双叶却摆了摆手。
“莲应该还没看够吧？嗯，就把和服弥酱再借给你一会好了。我要下楼去看翔羽侠新年特别sp了！一个小时之后见，别一不小心缠绵得太久哦，拜咯~~”双叶“十分体贴”地交代完后，就抱着摩尔加纳蹦蹦跳跳地下了楼梯。
怀着长辈的心态，弥生困扰地揉了揉额头：“……双叶好像越来越肆无忌惮了，是不是应该纠正一下平时对她的教育方式呢。”
“我觉得不用。”莲目光灼灼地望向她，“双叶说得没错，我还想再多看一会，可以吗？”
两人独处时，被这样直白地盯着多少让人有些害羞。弥生感到脸庞染上了些许热度，强装镇定道：“莲君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加掩饰啊。”
傍晚天色已暗，阁楼内开了灯。从楼下电视节目和双叶的欢呼声混杂着传来，衬托得房间内格外安静。少女近在咫尺的容颜静谧而秀丽，袖摆下交叠的手指却有些局促的小动作。莲的眼眸愈发深邃，他一言不发地靠近，想要牵住她的手将她拉的更近一些，弥生却忽然向后转了个弯，长长的袖摆在他的手中滑过。
“那么我们就稍作休息好了。”她走到床沿，理了理衣摆轻轻在床上坐下。
莲微微一顿，也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弥生问道：“今天的生日会，你们从几天前就开始计划了吗？”
“是。”莲如实回答，“你喜欢这份礼物吗？”
“嗯。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正式又隆重的生日礼物，因为太隆重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衣料上宛如工笔勾勒出的精致图案，“谢谢你们。如果明年可以的话，就穿这件衣服和大家一起去参拜好了，杏她们穿和服都很好看。莲君明年新年要不要试试也穿和服呢？”
莲今天穿的是之前他们两人一起逛街时买的半高领纯黑色羊毛衫搭配衬衫和长款大衣，保暖度和外观搭配都很不错，只是从新年氛围上略逊一筹。
莲望着她，眉梢温和地舒展着，说道：“如果到时候弥生能陪我一起挑的话，可以。”
“你是想考验我的审美吗？”弥生眨了眨眼，“好吧，作为礼尚往来，我到时候一定会认真参考的。”
虽然表面装得不在意，但她现在好像已经开始有点期待起来了。
要不然等夏天的时候先想办法让他穿浴衣试试？
……好像有点跑偏了。
弥生想了想，说道：“说起来，今天没有参拜，却还是许了愿望。”
莲问道：“你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他想起许完愿吹蜡烛的时候，龙司也这样好奇地问过，但弥生只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嗯……你猜猜看？虽然猜中也没有奖励就是了。”
莲稍加思索了一下，便肯定地回答道：“是和怪盗团相关的愿望吧。”
“咦，答案有这么明显吗？”弥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是不是表情太过明显答案都写在脸上了。
她许的的确是这样的愿望：“希望新的一年里，怪盗团所有人的心愿，都能实现。”
“没有写在脸上，不过不难猜。”莲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又认真地说道：“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是啊，今天有生日愿望和新年愿望的双重加成，应该会顺利吧。”弥生微微一笑道。
如此近距离地受到少女明艳笑容的冲击，莲眼神微动，但他刚伸出手，弥生却忽然伸了个懒腰，慢慢地向后躺倒在了床上。
“呼，要一直端着姿势，穿和服也有点累呢。”
“……”
弥生像是对他的意图毫无察觉。她慵散自如地躺着，黑发散落在床面，映衬出如白雪般的肌肤，华美的和服与随性的姿态相融，带有异样的靡丽，她闭目养神了片刻，又睁开眼，稍稍歪过头看他：
“莲君不累吗？你最近的睡眠时间都不太充足，没有熬出黑眼圈吧……？”
弥生一边说着，一边随意般地抬起一只手，用白润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指尖轻微磕到了他的黑色镜框的边沿。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捕获住了。
莲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垂眸看向她，语气微沉：“弥生是在捉弄我吗？”
他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却又以为是错觉，但这下才终于被他抓到了。
“被发现了吗。”弥生眼梢微挑，唇边漾起淡淡的笑意，完全没有被发现的局促，“我想看莲君什么时候会忍耐不住，你这次很能沉得住气呢。”
她的确是刻意避开了莲的动作，又故意做些小动作，因为最近莲都表现得相当绅士，让她忍不住想恶作剧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么我可以不用忍了吧。”莲取下眼镜丢在一旁，用她的手心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像是在回敬似的轻咬了几下她的手指，又很轻柔地吻了吻，顺着指尖、指节、指缝、手心、一路往下亲吻到她的手腕。
在做这些的时候，他那双纯粹的黑色眼眸，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弥生的胸口轻微起伏，感觉到热度从两人接触的部分开始灼烧，连带着他的目光一路蔓延，脸颊有些开始发烫了。
看来，不能随便挑战怪盗团团长的耐心。
要是现在喊停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
“等等，莲君。”因为有些难为情，弥生稍稍移开了视线，脸颊上淡淡的绯红犹如雪中的梅花，她轻轻说道，“不可以把衣服弄乱哦。”
“我知道，我会……小心对待的。”
在说到尾句时，莲加重了一下。他缓缓俯下身，难以抑制却又温柔地，深深地吻上她的唇。
窗外的雪在夜色之中，寂静无声地飘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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