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师笑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大淳正坐在她的病床旁，他双眉紧蹙，一直盯着手机不断手写输入。

        师笑然觉得口渴的很，动了动手脚，应该是没有断。大淳察觉到她的响动连忙关切的问：

        “怎么了？疼？”

        “不是，我就是觉得特别渴。”师笑然挤出一个微笑，其实真的有点疼，只是她不愿意让大淳担心。

        大淳起身凑过去抱了抱她，又亲吻了下额头：“你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了吗？”

        “嗯……一天？”

        “还行，没傻。你看清楚是谁打你了吗？”

        “没有。我渴……”她故意把渴字的音拉长，趁机小小撒娇一下，机会难得。平时自己硬朗的，感冒的时候都很少。

        “不行，麻醉后的时间还没有过，医生说不能喝水，你再忍忍吧。”

        “麻醉……”师笑然的脑袋确实反应较平时有点慢，“我动手术了？没有断啊……”她又轻轻活动了下四肢。

        “内脏，小笨蛋。”大淳的语气中带着宠溺。

        “摘了我什么？”她常听大淳讲案子时候说受害者被打的摘除器官什么什么的。师笑然心里有点委屈，感觉眼泪马上就要飚出来了，但是表面还装作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大淳坐到床边又弯下腰来抱住师笑然，不去直视这可怜的小孩儿：“脾脏破裂。”

        “摘除了？还好，还好，不影响太多吧。”师笑然挤出一点笑，“以后我更要注意饮食，适当运动，顺便还能达到减肥的效果。”她自我安慰道。

        “还有……子宫。”大淳慢吞吞的。

        “子宫怎么了？”已经哽咽的师笑然努力挤出来四个字，“也摘除了？”

        “哈哈，吓唬你的。脾脏和子宫有点小裂，都缝合了，没有摘除！”什么叫故作轻松状，现在大淳就是那样子。

        这时的师笑然仿佛清晰的听到自己血液从颈椎涌向大脑的声音，如海浪般汹涌。

        “我是不能怀孕了吗？”她眼里噙着泪，尽力让自己情绪平稳。

        “大夫没说不能怀孕了。你就给我好好的休养，回头咱们继续造人。”大淳又低头轻轻吻了她额头。“你到底看没看见谁打你的？听见说什么了没有？”

        “我以为您回来了，都没有看猫眼就开门了。一开门就脑袋被打了，就晕过去了，我真没看见是谁，就觉得眼前一团黑，都是黑。那人应该穿着一身黑吧。”师笑然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一幕，“是你回来救了我？”

        “是邻居1806。人家出去遛狗，一出门看见咱们家门开着，你躺在地上，都是血，就赶紧报警了。”大淳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同时也有自责吧。“多亏邻居及早发现，不然也许器件真的就摘除了。也是怪我，喝酒太晚了，如果早点回来也不会发生这一幕。”

        “差点把您当成救命恩人了，看来我得考虑是不是对邻居以身相许了。”

        “人家也不能要你……好了，别贫了，再睡会儿。”大淳给师笑然掖好了被子，轻轻拍着，哄小孩似的。

        “你别走，我要你陪我，行吗？”师笑然可怜巴巴的恳求。

        “放心吧，我不会走，就这里陪着你。睡吧。”

        在师笑然手术期间，大淳已经让侦查员大地过去物业调取录像了。其实，他心里在怀疑一个人，但是这个时候作为一名老侦查员，他不能擅自联系犯罪嫌疑人，这是起码的职业素养。

        三天以后，大淳接师笑然出院了，回家休养。坐上车子的一瞬间，师笑然望向大淳：“我不想回那里了，有点心理阴影了。”

        “你想回哪儿？”

        “我妈家吧。”

        “都没告诉他们，这么突然回去又整天躺着休息的，他们肯定怀疑，肯定知道出事了。”

        “那……”师笑然实在想不出来去哪儿，脑子里还是懵懵的，“那就还是回去吧。”音调里带着无奈。

        大淳娴熟的开着车，中间还接听了几个电话。“这么忙还陪着我，谢谢您。”师笑然深谙处女座很喜欢这样的感恩表达。果然，大淳右手轻轻拍拍她的头作为奖励。

        只是开着开着，师笑然发现这并不是回自己家的路。“咱们去哪儿？”她扭头问大淳。

        “到了你就知道了。”大淳目视前方，打开cd，播放的是张栋梁的《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这一刻，师笑然觉得自己的世界里曾经的孤单终将烟消云散，大淳就是那个命中注定安慰她的英雄。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大淳竟然把师笑然带回自己父母家了。这着实让师笑然惊诧。虽然见过一次面，但是这么直接住进别人家里终究不妥，毕竟自己的女孩子。老人都比较保守，会对她有看法的。

        “你不用管别人的看法，你是我的女人，怕什么！”大淳一再强调，拗不过，她硬着头发跟着大淳走进了那个小院子。

        这小院子是明清时候王府的一部分，大门口还有上马石和下马石。一进院子满眼都是绿色植物，各种花草，竟然还有假山石。小时候师笑然在姥姥家梁启超故居那个大院子里总是到后院的假山那里和小伙伴玩躲猫猫，所以看见这假山石倍感亲切。院子的地面湿湿的，还有青草的味道，她喜欢，走到正房的门前，她发现大淳的父亲正站在院子的东南角那里拧紧水孔头收管子，这是老爷子刚刚拾掇完院子收工啦。

        “叔叔，您好。”老爷子回头看见师笑然点点头，“你来啦……”又看见大淳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随即眉头一皱。“先进屋吧。”

        大淳的母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客人惊呆了，穿着淡紫色纱纺无袖小褂的老人家忙客气道：“坐坐，快坐下。”毕竟师笑然头上还打着绷带，老人家哪里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你这头是怎么了？”

        大淳一边把师笑然推倒一进门的老榆木榻上坐下，一边说：“妈，小师被人袭击了，刚出院。家里不安全，最近先住咱们家了。”大淳赶紧汇报情况，而这听起来更像是通知，不容反驳。

        “知道了。”老母亲淡淡的说。

        大淳不在家的时候，师笑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他的房间里躺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鲜少露面。偶尔的清晨，她也会到小院里稍微活动下筋骨，毕竟整天躺着浑身都像生锈的机器一般。

        有天早饭过后，屋里只剩下师笑然和大淳的老母亲。为什么称呼老人家为老母亲呢，因为她的年龄跟师笑然的姥姥差不多，而大淳的父亲与师笑然的姥爷岁数相近。

        师笑然刚要起身回卧室，大淳的老母亲说道：“小师，咱们娘两个聊聊啊。”

        “好的，阿姨。”师笑然乖乖的继续坐在餐桌旁。

        “你这个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前些天晚上，我以为是大淳回来了就直接开门了，然后就被人打得晕了过去。”

        “你是平时跟谁有矛盾吗？”老母亲跟大淳说话的口气有点像，总是一副审讯犯罪嫌疑人的状态。毕竟老人家退休前一直是做纪检工作的，理解。

        “我没什么仇家……”说着，她突然想到那个前女友，不自觉的嘴皮子就不利落略带迟疑。

        “你想到什么了？”老母亲双眼紧紧盯着师笑然，近乎于逼问。

        “我就是想起来大淳那个前女友……您知道吧？”师笑然有点犹豫该不该说，不知道老人家对于他们之间这恩怨情仇的了解几分，还是根本不知所以然。

        “那孩子挺好的，我们相处有两年多了。”

        师笑然听着老人家的话，这口风不对啊。她没有言语，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她现在只盼大淳能够赶紧下班进门解救自己。

        “其实，我就是不明白。你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干嘛非要当第三者。”

        听到“第三者”这个词，师笑然脑袋嗡了一下，“阿姨，我不是第三者。我认识大淳的时候他说自己是单身。”

        “他们两在一起快三年了，这都买了房子准备结婚了。前阵子就是两个人吵架了，闹分手。这都要结婚了，双方家长都见面谈好了，你说，能闹个意见就分得开吗？”

        师笑然只听见重点“已经买房子准备结婚了”，这她根本不知道，大淳从来没有提起过。

        “还有，你这样直接住进我们家，也不合适。毕竟你们没有结婚，这邻居们看了说三道四的，对你对大淳都不好，你说呢？”大淳的老母亲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师笑然。

        “阿姨，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屋收拾东西。”师笑然眼里满是泪近乎夺眶而出，她迅速转过身走向大淳的卧室，生怕自己没出息的在这位老人家面前哭出来。

        时针指向九点三十分，师笑然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走到大淳父母面前：“谢谢叔叔阿姨这些天对我的照顾。但是，我不是第三者。再见。”她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着东西走出正房的大门，小院里依旧鸟语花香。

        只是这时候的师笑然心情已然跌落谷底，“我怎么就成了第三者？还是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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