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最后的告别

只有想真真切切活着的人才关心成绩。
于楠这次只念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学生名字，每个字的尾音都夹杂某种不言而言的欢喜。
有某个瞬间，商与在她身上看见于天晴的某种神态。
然而，让他难受的是于袅是其一，而杜梨是其二。
第一次月考，于袅试卷被交换，险些变成倒数第一。
杜梨也算是脱颖而出。
他怀疑于楠在背后动了手脚，至于为何只针对她们二人，还不得而知。
另外，他紧张地关注于袅，发现她离开被迫离开教室之后依旧安然无恙。
与李大庆原地消失的遭遇截然不同。
于袅突然回头，恰好对上商与的深沉悲切的眼眸，投之一笑。
至于为何笑，她自己也不清楚。
“快点走！”
于楠厉声催促于袅，强行把她和杜梨带进办公室，没收手机，蒙上眼睛后带进一间封闭式的小黑屋。
两人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只是被关禁闭。
太超乎寻常了。
杜梨脑子早已乱成一锅粥，说话语无伦次，一阵阵苦涩袭上心头，双手掩盖着脸无望地哭泣。
一旁席地而坐的于袅背靠冷墙闭眼思索着。
将士村、无望高中、活死人、让人心神不宁的亡魂哭闹，莫名消失的绝对安全区。
还有来无影去无踪的商白和于天晴。
商白看上去总是一副心事重重不敢接近他们任何人的模样，倒也人畜无害。
“于楠会不会一早就被杀了，于天晴冒充我们的老师，更换我们考试成绩？”
话，脱口而出，于袅百分之八十肯定于天晴针对的人或者只是自己而已。
哭声渐渐止住，杜梨错愕扭头注视于袅布满阴霾的脸，“你们不是亲姐妹吗？难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弄死你？”
于袅无奈点头，“算是吧。”
杜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
“没关系，只要我不想死，没人能够弄死我们，对吧？”
于袅放平两条腿，举起手伸伸懒腰。
“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能够嘻嘻哈哈，挺佩服你的。”
于袅发现杜梨看自己的眼神再不像从前那般犀利、尖锐，似毒针，又像是铮亮铮亮的刀锋，抱住她：
“眼泪留着，等我们活着回去哭个够，现在呢，我们要想办法回绝对安全区。”
杜梨难以想象于袅竟会主动拥抱自己，顿时红了眼，感情复杂的眼泪落得愈发厉害。
“都没了，怎么回去？袅袅，你对我太好了，我该怎么办啊。”
于袅就知道杜梨心眼没有坏到只会做坏事，坏就坏在那张嘴。
“好啦，相信我，安全区绝对会再出现的。”
与此同时，商与来到办公室找于楠，开门见山便是问她把于袅和杜梨带到哪儿。
于楠一愣，心想：自己已经做得够隐晦，他如何知道。
殊不知，商与不过是猜测并且试探。
“于天晴，害死自己亲妹妹会有成就感吗？”
商与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开始咄咄逼人，“借着于楠的嘴告诉于袅那些事，让她难受，现在又在想什么办法让她死掉？
她是否伤害过你，她有多在乎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得不到幸福就把痛苦的原因强加在无辜的于袅身上！
我现在突然明白，商白为什么会让你当她女朋友，你们是同一种人。”
于天晴不装了，摊开手笑了三两声。
“别拿我跟商白做比较，比起心狠手辣，他更厉害一点。我想，我们的事，你也知道。
但我还是想问问，当你知道你哥哥冒充利用你的名字和身份跟不同女人交往是什么感觉呢？”
商与刚刚才知道，他觉得于天晴不像是玩笑或是报复性撒谎气他。
“噢，看来你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于天晴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最可怜的人，笑得更大声：
“我现在也知道你为什么为和于袅走到一块，你们都一样蠢！”
商与不是来聊天的，笃定于袅目前还活着目的就达到了。
“唉，你别着急走啊，于袅她暂且还活着，但明天、后天大后天是不是还活着，那就看你表现了。”
于天晴也不给商与思考的时间，快言快语地说：“首先，你要杀掉商白，然后就是于袅，很简单吧，杀掉已经死掉的人。
这样的话，我会给于袅开后门，让她的名字继续出现在学生名单，有机会参加月考。
运气好，她就可以活着回去，运气不好，就留在这里当村民。”
于天晴也不遮遮掩掩，直接了当告诉商与，她的存在，超乎他们的想象，只要她愿意，可以修改红皮书的规则，乃至控制每一个任务世界。
“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反正日后你自然会明白。”
“你说的‘杀掉’具体是什么意思？”
于天晴已经走到门后准备为商与开门，闻言嘴角疯狂上扬，“就字面意思，比如把刀插进他们的心脏，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小建议。”
说罢，她歪头看向商与，示意他出去。
“死人而已，你是聪明人。如果你按照我所说的做，我会非常高兴，兴许还会帮你通过考试。”
话已至此，接下来就看商与的选择。
如果答应，于天晴坐等好戏登台。
“什么时候给你答复？”商与心中已有答案。
于天晴看出来，暗暗思索，但凡商白有他弟弟果断，也不至于伤她如此之深。
生前的种种深情到死后全部变成仇恨，她也恨自己，无法将其彻底放下。
“再回校的时候。”
考试结束，全体学生必须要回将士村。
商与走在末尾，余光是镶嵌霞光的遍野山花烂漫和镀金的远空。
有那么几秒，他感觉自己走在自己生活的世界。
从开始到此刻，所见所闻都那么真切而绝望。
慢慢的，两双脚移动到商与视野之内。
“我们可以跟着你吗？”
包子不太敢直视商与的双眼，说完话快速偷看了几眼，赶紧埋头盯地面。
“还有我。”包子觉得靠谱的人，二蛋信得过。
高源回头看见这三人站在哪儿不动，扭头看丁甄他们继续磨磨蹭蹭走，折回去找商与。
“你们这是怎么了？”
包子突然委屈，泪珠子在眼眶打转：
“我和二蛋都觉得我们活不了几天了，二狗子和他爸妈都死了，翠儿也死了，跟我们同村的几个人都死了。我们一定不会活很久的。”
高源并非是不会安慰人的人，此时却是语塞，抓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一句话。
反倒是商与，一言不发地推着两青少年往前走。
写着将士村的石块仍旧立在那里。
将士村恢复成高源商与他们初次来此的模样。
按照以往借宿到各家各户。
只不过整整两天都不见一个活死人。
返校的日子也到了。
一如既往的上课。
商与知道于天晴时不时打量自己的意思，趁着午间其他人都去食堂，找于天晴告知答复，随即立马找到商白准备动手。
“我知道你来干什么，我不会反抗的。”
商白眉眼间透着的忧郁淡了几分，嗓音轻得商与若不细听根本不知说什么。
“杀我之后，你一定要去男厕墙头缝隙去找我给你留的东西，非常重要。这是我最大的心愿，谢谢你，我的好弟弟！”
半尺之长的刀锋插入商白的心脏。
“这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不要内疚，再见！”
商与感受着抓住自己的手慢慢松开，刀掉在地上，刀面并没有血。
商白不见了。
商与原地转了一圈，周边空空如也。
“干得挺不错嘛，”于天晴从猫着的地方走出来，“希望你面对于袅的时候，也这么果断干脆，我看好你！”
于天晴说得每个字都没有入商与的耳。
他突然觉得心堵上了。
有点喘不上气。
大脑空而懵。
手无知觉。
就算之前差点死掉也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
好不容易缓过来，他脑子里面反反复复自动弹出商白的话，双脚不受控制似的走到男厕墙头。
贴近地面的某处确实有一道被杂草掩盖住的裂缝。
里面被塞了一封信。
信封泛黄，仿佛被搁置了好多年。
正红横条信纸被写满，字迹工工整整。
商与等到半夜三更才拿出来偷偷摸摸细看内容。
商白详细坦白了一切，他确实和于天晴交往，偷偷领证，并且因为不想被父母知道而狠心让于天晴打掉孩子并且签署永远不会打扰他家人的婚前协议。
全程都是以“商与”的名义。
商白致歉，他没有勇气当面告诉商与，决定自杀就写下这封信。
他也不奢求原谅，只希望商与能够知道自己非常优秀，好好爱自己，以及自己在乎的女孩。
某段话让商与心头一震：
“你和于天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袅袅没有死，她和杜梨假装活死人是为了保护自己，你上了于天晴的当。
商与，你能够见到我，我猜只因为我还活在你心里。同理，于天晴活在每个记住他的人心里，消灭她，就是忘掉。
不要让她继续变得强大，不然你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苦。
以上都是我个人的猜测，希望对你有些帮助，抱歉，什么都没有做就这么离开，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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