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归家

十二月十二那日，京城迎来第一场降雪，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晚些。而这一日，正是顾晓生归来后一年，也是她十九岁生辰。

        鹅毛般的雪花如飘絮从天而降，洁白无瑕，漫天飞舞。一夜之间便为大地裹上银装，人人呵气成雾，却是有一抹洗礼之象。

        白色最为让人心生纯意，无论多么复杂的心思，在这样洁净的季节中都会不自觉回归本真。

        顾晓生凝望飘然而落的白雪，神色恍惚，这一年的生活令她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从原本想改变曾经的结局到如今一切未知，她即是担忧又有无限期待。

        张萍知道顾晓生生日，早早便安排下去要给她好好热闹。顾晓生只是淡淡推拒，自从母亲张晓莲去世，这生日她便不曾过过，不为其他，只因这样大肆庆祝会让她极度思念母亲和父亲。

        张萍心疼地怜爱，只能由她。宋勤和安子人都对她发出邀请，无一例外皆让她拒绝，她只是寻到苏芮，二人在学玉街踏雪漫步。

        长长脚印拖在身后，在昏暗路灯下无限蔓延，逶迤深远。苏芮看眼她，心知她的沉默，她嘴边微笑“晓生，不管怎么说今天都是你十九岁的生日，别人你能拒绝，那我能请你去吃锅子吗？”

        顾晓生问“这附近有锅子店么？”苏芮嘿一笑“你是个大忙人，当然不知道。自从入冬后，学玉街便陆陆续续开了好些锅子店，你没看到那些店铺的生意可火爆了，不过我觉着那竞争也很是激烈”。

        顾晓生微微蹙眉问“你有留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多出的锅子店吗？”

        苏芮想了想“好像是十一月中旬开始冒出的，至于何时突然开出这么多我也没在意过”，她笑一声“你和我去吃一次就知道那味道多棒”。

        顾晓生心思停留在苏芮上一句话，她心底莫名觉得疑惑，挑眉下同苏芮一起前往学玉街。

        等到地方后顾晓生略微愣然，一排的锅子店，除此外就没其他店铺。苏芮带她前往常去的一家，顾晓生满怀心事用完餐，等出门后，她心有所感的带苏芮进第二家。

        苏芮疑惑“你没吃饱吗？”

        顾晓生摇头，让她稍安勿躁，二人随便点上两个素菜，顾晓生等吃完后眸光一深。

        苏芮尝过后似乎有些诧异，她不确定道“这味道和前面那家好像”。

        顾晓生放下筷子，在热气氤氲中冷冷一笑，她道“只怕这些锅子店都是一个老板的”。

        苏芮惊异下“不能吧，这么多家店”。顾晓生笑笑“谁知道呢。苏芮，最近成衣店生意怎么样？

        苏芮愁眉“入了冬，大部分人都不愿出门，而且我们推应季成衣，很少有人会多买，顶天就是给介绍顾客。现在的利润比起之前缩水不少”。

        她抿嘴一笑“其实也不算意外，在不久前隔壁街也依葫芦画瓢开了一家店”。

        顾晓生倒是不意外，总不能只有你独家能做，只是这样一来，成衣店的利益要大幅度下滑了。

        翌日顾晓生找上安子人，开门见山问“学玉街的锅子店有没有什么异常？”

        安子人不明所以，顾晓生解释道“我猜那一排的锅子店都出自一人之手，而且这是针对我的围堵”。

        安子人凝眸“怎么说？”

        顾晓生道“先前你说过二学路会规划，如果那条街的客流量减少，应该有很大程度会影响日后规划决策，指不定对我的店铺有很大不利”，她深看眼安子人“更重要的是你公司现在有没有什么异常，就怕有人在算计着和我有关的一切”。

        安子人眸子一冷沉声“等我去查查看，你先不用担心，万一是错觉也说不定”。

        顾晓生神情笃定“我已经担任张家企业管理阶层职位，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在这时候我闹出什么丑闻，那张家的股份能否落到我手中还未可知”。

        安子人目光深沉，他轻声“等我去查，如果真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顾晓生定心不少，转而说道“有件事要和你说”。

        安子人一笑“什么事？”

        顾晓生认真道“我知道你对张家有谋求，可是我得先提醒你，张萍祖母对我很好，我不能让你伤害她”。

        安子人定定看她片刻，垂眸应道“我答应你”。

        顾晓生暖暖扬起笑容“那我先走了，你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安子人颔首，带笑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眸中，他嘴角的笑意才消散，转而眸子流过暗光。

        第一场雪下得大而密，转眼便落下第二场雪。学院的假期通知已经下来，再过不久顾晓生也要动身启程回家。

        张萍明白这个年节顾晓生不会留下，她提前为她和苏芮订好机票和不少年货。顾晓生很是不舍地和张萍承诺，开学一定带顾晓义和嫂子一同前来。

        学院期末考核前一天，安子人找来，他斟酌说“查出来了，那些锅子店幕后老板是徐琳，另外我在公司发现税务遗漏”，他眼见顾晓生神情冷下，低声道“还好你有预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晓生语气如同屋外寒风凛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她那么在意我回归张家，我偏要借此事提早拿到外婆股份”。

        安子人看眼窗外，轻笑“我会暗中填补税务遗漏，再借此提前放假”。

        他目光柔和望着顾晓生“新年快乐！”

        顾晓生甜甜一弯嘴角，元旦那天安子人本来约好她一起跨年，可她被张萍软磨硬泡住，只能作罢，此刻这声新年快乐来的晚些可却很合她笑意。

        她柔声道“新年快乐！”

        二人彼此相视而笑，雪花从窗边涌现，白白素色划过眸子，点点晶晶亮闪闪。

        考核结束后，顾晓生先给宋勤告别，又和苏芮一同去店铺。黄明黄荔早已在等候，四人核算过开业来的收益，给帮工结过工资发送年礼后放假。

        四人当晚一同去吃了锅子庆贺，每个人都分到不少分红，心底都很是愉悦。苏芮嘴角笑容就没消失过，一直到回学院才隐去激动。

        顾晓生次日去给张萍道别，在张家待最后一晚，次日便要启程。张湄兰不舍嘱咐她一路顺风，徐琳则是有些大快人心的神色，仿佛她在某件事上占据上风一般。

        顾晓生和苏芮回去时宋勤前来相送，上机前宋勤眸子柔和道“开学见”。

        顾晓生微笑颔首“开学见”。苏芮谢过宋勤，便拉上顾晓生迫不及待登机。顾晓生失笑挥手给他告别，转身走入登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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