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表白

医院的病人日渐剧增，新冠肺炎病毒让整个国家都进入亚健康状态。
  唐钰最近都选择天黑的时候主动和父母视频报备平安，每到那个时候她都自己一个人去医院附近的餐馆吃个饭，或者遛个弯。然后假装生活正常的给父母打视频，聊着天，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这天唐钰同父母聊完视频，回到病房。看见童舟航的办公室门虚掩着。
  唐钰心想，这个点，童医生都没有回家，真是敬业。
  没多久，一个女医生走进去了。看着背影，唐钰觉得就是那天在餐馆看见的女人。原来，童医生的女朋友还是医院的医生。
  护士这会儿过来询问唐钰的用餐时间和用餐情况。唐钰如实告诉了护士。
  “童医生的办公室是不是进去了个女医生？”护士问。
  “啊？嗯。好像是的。”唐钰没反应过来。
  “听说是童医生大学时期青梅竹马的对象呢。现在在我们医院的重症ICU，留美回来的博士医生。”护士生怕唐钰什么都不知道，都告诉了她。
  “哦哦。是童医生的女朋友啊？好般配啊。”唐钰打心眼里都觉得般配。
  “嗯。我也觉得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护士长自从知道这个女医生后，对咱们童医生都没有想法了。”护士笑着说，“这女博士简直就是变形金刚里的圣斗士。”
  “啊？”唐钰被护士的形容说的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新鲜描述方法？
  “等两小时后我来给你测血糖血压，你别乱跑哈。”护士挺喜欢唐钰的。长得好看，脾气又好，关键能听不爱说，时常笑盈盈的，看着就觉得心情愉快。
  唐钰这会儿没事，便和薛霖发起了信息。一直告诉薛霖自己的身体有些难受，所以还在医院检查。薛霖不好多问，心想唐钰有意隐瞒，多问只怕会影响感情，看唐钰每天精神状态还好，应该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情。国内现在整体情况不好，也许待在医院也安全。更何况有那个什么医生特殊照顾，自然身体上不会出大问题，这几日薛霖总是冷不丁的发视频，看周围也没有那个医生在，心想那日的事情，也许只是角度问题，或许自己多虑了。
  “刚才我看见个女医生进了童医生办公室，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刚给我检查的护士说那医生是童医生的青梅竹马呢。”唐钰对薛霖说。
  “哦？那个医生还有青梅竹马呀？好看吗？”
  “好不好看不知道，我没看到正脸。身材不错。是你们男人喜欢的类型。”
  “哈哈。你的主治医生原来在意身材啊。”
  “我可没有说，只是看着那女人就是人中龙凤。听说是留美回来的博士。真是很优秀啊。”
  “不用羡慕，将来我们生个崽崽，好好教育，也能出国当博士。”薛霖开玩笑说。
  唐钰看着薛霖的信息，半天没回复。生个孩子。薛霖终究还是希望有个孩子的。可是自己多半跟孩子是没有关系了。
  “怎么了？你这是听墙角去了吗？”薛霖看唐钰没有回信息，又发来消息。
  “我哪有那么八卦，刚才上个厕所。”
  却说唐钰不想听墙角，但奈何办公室里的动静有点大。
  “舟航，晚上一起去吃饭吧。我最近累得都没好好吃一顿饭了。”宋妍说。
  “现在还是晚点？我现在还要去查房，大概还要个把小时多。”童舟航没有情绪的说。
  “我想早点去。你不能提前下班吗？”
  “我们科室可没有这规矩。从来都是晚下班。”
  “你怎么不能提前就去查房呢？”宋妍问道。
  “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提前，你看我现在还在写记录。”
  “你这工作效率也太低了。”
  “你这话说的我有点不能接受。总不能因为你要吃饭，我就不管我的病人了。”
  “舟航，我的意思是你每天可以提前安排好你的工作。这样就不用每天晚下班了。”
  “我能保证每天来住院的人都按照我心中的时间来吗？我能保证每个病人的突发情况都在我预料中发生吗？你能保证这些吗？你也是个医生，你觉得你说的这些能做到吗？”童舟航有些生气。
  “我没有要跟你吵架的意思，你不用一下子跟我说这么多。”宋妍看童舟航情绪不好，不想再说。
  “我没有吵架，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难道你们留美的博士连这样跟你们说话就接受不了了吗？”
  “没有接受不了，只是你态度确实不好。根本没想解决问题。”宋妍也被童舟航的话气到。
  “我态度哪里不好了。难道非得让我现在就跟你去吃晚饭，然后陪你聊你喜欢的话题就是态度好吗？”童舟航说，“不好意思，我不奉陪。宋妍，以后这种事，你别找我。我没时间。”
  “童舟航，你什么意思？”宋妍被他的话气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的意思就是，你我都是医生，都有忙不赢的工作。我没时间陪你想吃饭就去吃饭。你这种事不要找我了。我有几十个病人，还有各种突发情况，我经常饭都顾不得上吃。你却在这跟我讨论什么工作方法的问题。你有时间大可自己去吃饭，不用在我这浪费。”

  “童舟航，我回国之后，只找过你吃饭，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我进这个医院，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吗？”宋妍有些委屈。
  “不用知道。宋妍，你做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童舟航停下手中的笔，看着宋妍。
  “我就选择了你。”宋妍眼泪不听使唤的流了下来。骄傲的宋妍睁大眼睛看着童舟航说。
  “你不该选择我。你走吧。我还有事。快去吃饭，别耽误时间。”
  “你这是拒绝我吗？”宋妍问。
  “你觉得是就是吧。”童舟航没有再说什么。
  宋妍没有再多问一句，直接推门走了出去，把口罩戴好，眼镜戴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骄傲如她，也有这般心酸时候。当年大学时期，宋妍就看中了童舟航，自己也是经常陪伴他在自习室学习，分享自己的资料给他，还带他跟父亲走近，想着将来在一起，彼此互相帮助扶持。奈何当时的童舟航一心学业，关于爱情的只言片语都没有跟她提过，也没有任何行动。宋妍当作是男人事业心强，还一直佩服喜欢。留学美国这几年，童舟航在国内读博工作，节假日虽有问候，但是联系也不是很多，从朋友那得知童舟航一直单身没有成家立业。宋妍全当是童舟航心里有她，才一直单身，心想等她学成归国，两人便可以双宿双栖，成就一番佳话。奈何回国多日，除开上次自己约童舟航吃了一顿饭，童舟航基本不跟她联系。虽然在一个医院一栋楼工作，却也基本没有见过面，更别提童舟航主动找她了。她几次微信约他出来吃饭，他都说太忙走不开。今天自己主动来办公室找他，结果童舟航还是那句太忙。再忙也要吃饭，怎么就没有一点时间给自己吗？再想想刚才童舟航的话，宋妍心里也明白了几分，这么多年，自己默默陪伴，人家并没有感恩，自己一厢情愿这么久，却落下一句，不该选择他。宋妍心想，如果没有当年她和她父亲的帮助，童舟航哪有今时今日在全市最好的医院做年轻的主治医生。
  唐钰听了个大概，心想，原来这女的也是追童医生没追到呀。童医生这个人的脾气还真是古怪，前几次吃饭的时候感觉活脱脱一个大男孩的模样，怎么现在一副高高在上的精英男气场。这人到底有多少面，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童舟航看宋妍离开之后，放下手中的记录，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眼神空洞的看着远处。
  宋妍的好，他从大学就知道，可是他对她，没有那种男女之情。看着她对自己百般照顾，衣食住行，甚至学业导师这些，她都面面俱到的照顾了，他很感激，他也想着，要不就试着去接纳她，试着去与她相处，可是，终究不能委屈了自己的情感，终究不爱，也做不出什么表面的行动。如今两人年纪也不小了，本该是成家立业的年纪，自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没有结婚，如今宋妍回国，还是跟她说清楚比较好，不能耽误姑娘的大好年华。
  收拾了一下情绪，童舟航拿起病历，去查房。护士站的护士们都在低头窃窃私语，想必都在议论刚才的事情。童舟航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些年，在医院，在工作中，都是披着白大褂的童医生，严谨，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孤傲。传言再多，他也从来没有回应过，也没有解释过。工作已经很累，那些有的没的，就让它们随风去吧。突然很想做一回童舟航，可是谁又能接受童舟航而不是童医生呢？
  一轮查房下来，时间过得飞快。等到最后查到唐钰的时候，刚好护士来给她做血糖测试和量血压。
  “数据怎样？”唐钰看着护士问。
  “血糖还是偏高了点呀。你饮食还得调整一下。你刚才没有吃苹果什么的吧？”
  “没啊。就吃完饭上来喝了口水。水能喝不？”唐钰指着杯子问。
  护士扑哧  一笑，“就你心态好。这要是其他人听了血糖高了，还不急的赶紧找原因。”
  “高就高了呗，按你们的打针吃药，总归要降下来的，这东西又不是一下子就能下来的。”唐钰放松的说。
  “你这心态很好。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降回正常数值。”童舟航走进病房，看见满脸轻松的唐钰，心情豁然开朗了许多。“她数值怎样？”
  “时好时坏，童医生，你给她一份食物方案吧，该不会她吃的东西时好时坏吧。”
  “你有时间就给她整理一份就是了，还要问给她整理吗？”童医生看着护士。
  “哦哦。回头我给她整理一份。”护士吐了吐舌头。说完便离开了。
  童舟航问了一些例常问题，然后做了记录。他看了看唐钰，脸色都还好。
  “你晚上没有针要打了吧？”
  “没有了。”唐钰回答。
  “那陪我去吃个饭吧。”童舟航说，“你去准备下。我去隔壁换个衣服就回去了。”
  “啊？”唐钰还没理解童舟航的话，怎么回事，怎么还要病人陪医生吃饭的。

  “我等下下班了，你陪我去吃个饭。我顺便跟你讲讲你的病情。”童舟航说。连哄带骗的。
  “哦哦，好的。”文字当然听懂了，只是不明白童舟航的心思。他刚才不是还跟那女医生说没时间不吃饭吗，怎么这会又让她跟他一起去吃个饭了。这医生心思这么难猜吗？
  唐钰穿好衣服去敲办公室的门。门没关紧，唐钰探头探脑的走进去，只见童舟航从换洗间出来，头上还套着没穿好的黑色毛衣。
  “不，不好意思。”唐钰突然觉得一脸尴尬，自己真应该在外面等的。
  “呵呵，没事。我又不是没穿衣服。”童舟航笑着说。
  他取了羊毛大衣，然后伸展手臂穿好，拿起背包，往门口走。
  唐钰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有点惊呆了，不得不感叹童舟航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优质男人的气息。
  “走吧，我锁门了。”童舟航在唐钰边上停下，靠近她脸边轻轻的说。
  童舟航闻到唐钰身上淡淡的清香，第一次搭她回家的时候，汽车上也是这种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内心安宁。
  唐钰被童舟航这一动作给整害羞了，只好低着头，跟在童舟航后面。
  童舟航来到护士站，然后跟值班护士说了几句，就带着唐钰离开了医院。
  护士站的护士都惊呆了，童医生刚才说送这个病人回去一趟，她家里有点事。童医生什么时候跟病患关系这么好了？
  唐钰的管床护士说，“我觉得这个唐钰还挺不错的，我接触了这么多病人，就她的脾气性格最好了。我前天给她测血糖，扎下去没出血，她鼓励我再扎一次，还说自己怕说贫血了，要多补补。一点都没有怪我的意思。”
  “她人性格是挺好的，她爸住院的时候，对我们也是客客气气的。哎，可惜她也得了糖尿病，真希望她赶紧好。”另一个护士说。
  每次提到年纪轻轻就得糖尿病的病人，护士们都忍不住一阵叹息。
  童舟航让唐钰坐在副驾驶位置，然后自己开车就驶进了车流。
  “童医生，这是取哪吃饭呀？”唐钰问。
  “去你家小区吃饭。我很喜欢那里，有烟火气息。”童舟航说。
  “你还真是喜欢上那家店了。要不你搬到我们小区来得了。”唐钰笑着说。
  童舟航听完，看了唐钰一眼，心里笑笑，真是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姑娘。
  “这倒是个好主意，你回头帮我留意下租房或者卖房信息。我干脆搬你们小区去算了。”
  “哈哈，童医生说的可是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了。”童舟航笑笑。
  这个时间点，小餐馆已经没有那么多客人。老板看两人进来，热情招待。
  童舟航点了两三个菜，然后和唐钰一起坐着等菜。
  “你等下要不要回去一趟，或者今晚住家里？”童舟航问。
  “我今晚可以回去睡吗？我还没跟护士那边说呢。”唐钰睁大眼睛说。
  “我帮你说了。”童舟航说，“刚跟你在护士那边请假了。”
  “那太谢谢童医生了。刚好我回去睡一觉，然后拿点衣服什么的。明天再去医院。”唐钰开始盘算着哟啊准备些什么东西。
  童舟航看着她，觉得内心里不安的情绪都没有了。
  “你生病这么久，怎么一个探望的人都没有？”童舟航问。
  “我没有告诉我父母，也没有跟同事说。”唐钰回答。
  “嗯。是挺难开口的。不过你没有其他朋友吗？或者男朋友？”
  “呵呵，大家都挺忙的。我这病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还叫朋友来干什么。”唐钰没有回答最关键的问题。
  “那你男朋友也不来关心你一下。”童舟航笃定唐钰是有男朋友的，如果没有他或许会高兴？
  “还不知道算不算男朋友。只见过一面。”唐钰看着童舟航。
  童舟航听出唐钰的欲言又止。
  “你当他是男朋友他就是，你当他不是，他就不是。”童舟航说。
  “童医生的逻辑很对。”唐钰笑笑，有些无奈。
  “嗯。有些事就是很简单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童医生这是有感而发吗？”唐钰歪头看着童舟航。
  “你这是又听到什么了？”
  “我可不是故意要听到的。只是你们两的声音有点大。”唐钰有些尴尬的说。
  “你都听到了？”童舟航看着唐钰。
  “嗯。基本都听到了。”
  “所以你愿意跟我出来吃饭了？”
  “啊？”唐钰还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担心我有女朋友，会生气，不敢跟我吃饭，现在不担心了，敢出来一起吃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唐钰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听到也好，现在知道了吧，我没有什么女朋友。要有，也是以后的事。”童舟航看着唐钰，眼前的姑娘陪他坐在小餐馆里，被他问得支支吾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喜欢去逗她，把她逗得满脸通红，回答不出话的模样，真是看着非常可爱。
  “那童医生有喜欢的姑娘吗？”唐钰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童舟航故意警惕地看着唐钰。
  “我就问问。你拒绝了护士长，又拒绝了那个女医生。你心中应该是有人了吧，不然怎么这么多优秀的人都能拒绝。”
  “我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告诉你。”童舟航说，“不然你又不肯跟我一起吃饭了。”
  “啊？童医生，我怎么感觉，你在逗我。”
  童舟航笑笑，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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