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回了部队，江南征和高粱回了师部，顾一野和牛满仓回了九连，他刚把行李放在床上，秦汉勇就派人过来找他了。
“咳咳咳…你这脸怎么了？”
顾一野一进来，秦汉勇正喝着茶水，看见军中第一帅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顾小飞打的，报仇雪恨了”
顾一野笑着说道。
“张飞怎么样了？”
秦汉勇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桌子上，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沙发上坐着板正的顾一野。
“排长在复健半个月就能出院了，虽然记不得事了，但是接受能力非常的快，这些天我都把720团，九连这些事儿和他聊过了，骨子里就是个兵，有聊不完的话”
秦汉勇听了，欣慰的点点头
“顾小飞能把你打成这样，可见也大好了”
“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现在在普通病房，毕竟年轻有些底子在，估计能和排长一起出院”
“好事儿，连里这些伤员陆陆续续的都要回来了，过两天就去接姜卫星”
“好”
顾一野一听姜卫星也要出院了，心情好了几分，因为伤员太多，部队医院没有床位不说，医护人员也不够，有一部分伤员转移到了其他的医院。
“小顾，组织上下来了一道消息，因着营里这次表现突出，特批了三个去军校学习的名额，两个已经定下了，咱们九连去军校学习的名额，你…是板上钉钉的了，这也是营里和连里多翻商量研究的结果”
其实压根就不用多番研究商量，这小子的成绩当仁不让，不过是怕这小子骄傲罢了，呵，本来也够狂傲的了。
顾一野眼神一亮，站起身来，看着秦汉勇，目光如炬，郑重的说
“谢谢您，谢谢组织，我肯定不会辜负您们的厚望和栽培”
秦汉勇上前拍拍顾一野的肩膀，笑道
“你天生读书的料，出来就是准军官了，小顾啊，要在部队做一番大事，未来掌握在你们年轻人的手里，好好读书，好好干，”
说完，锤了下顾一野的肩头。
顾一野从秦汉勇那里出来，脚下生风，整个人都神采飞扬了起来。
回了九班，躺在床上的牛满仓一看顾一野这状态就笑了。
“连长跟你说了？”
“你知道？”
顾一野有些意外的瞧着牛满仓，他以为自己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
“原本是两个名额，你和高粱，可其他连的人不同意，最后就只给了一个名额，那只能是一野兄弟了，不过高粱因此情绪挺大的，这也是我没在高粱面前跟你提起这事儿的原因”
顾一野坐在床上，盯着地面发呆，好半晌站起身来丢下一句
“我出去一下”
牛满仓叹了口气，既生瑜何生亮啊！
顾一野又去找了秦汉勇，秦汉勇这会儿正打算去团里开会，被顾一野拦在了车前。
“连长，这个学校的名额不能再向组织申请一个吗？高粱是一等功臣，他那么优秀，是部队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想留在部队，如果他失去了这次机会，很大可能就会脱下这身军装，这是他人生最大的遗憾啊”
秦汉勇笑看着眼前的顾一野，开口问
“那你愿意把这个名额让给高粱吗？”
顾一野果断又坚决的摇了摇头
“我放弃了高考来参军，好不容易得来这次上军校的机会，我不会让，我要在部队实现我的理想和抱负，我的强军梦，高粱肯定也不会接受让来的机会，男人的字典里就没有让这个字”
秦汉勇双目灼灼的瞧着眼前这个十九岁的兵，抬手揉了揉顾一野的脑袋瓜。
“我这就是要去团里开会，争取给高粱挣来一个名额，不过这事儿得先保密”
顾一野笑了，他看着秦汉勇
“谢谢连长”
“行了，干你的事儿去吧”
“是”
顾一野痛快地应道，对秦汉勇立正敬了个礼，这才开心的回了九班。
秦汉勇看着顾一野的背影，欣慰的点点头，这是他和营里没有犹豫就拍板定下的唯一一个名额，就知道不会让他们失望。
顾一野回九班的路上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趟师部找高粱，这小子现在心情肯定不好，打一架痛快一下也好。
他去了师部，没找到高粱，半路跟人打听才知道他在校场。
他跑到校场，远远一看，高粱和江南征坐在树下聊天呢。
他看了会儿，然后转身出了师部。
回了九班，牛满仓不知道干嘛去了，他卷起了床单被罩去了水池。
一双大手浸在水里搓着床单，搓着搓着一双眼睛就失去了焦距。
牛满仓从七班出来，回了九班看了眼顾一野的床，就知道这家伙去水池子洗衣服去了，他转身出去找人。
顾一野阴沉着一张脸，自己走了，谁来洗顾小飞和排长的衣服？谁来洗碗？她那双手根本不能再碰水了，他就不该听顾小飞的，他就不该回来…
牛满仓走到跟前，看着顾大公子盯着手里的床单发呆，刚要抬手拍拍人的肩膀，就听到这厮的磨牙声了，然后看着他对水盆里的床单咣咣的狠捶。
肥皂水溅了牛满仓一脸，他赶忙后退了几步，喊道
“一野兄弟，你受刺激了？”
顾一野猛地回过头来，红着眼睛瞪着牛满仓
牛满仓心道一声不好，撒丫子就跑。
顾一野抬脚追了上去
“啊……操操操…为什么打我，顾一野…啊…”
牛满仓被顾一野按在地上哐哐一顿捶。
姜卫星回来那天，牛满仓和顾一野把九班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遍，开着吉普车去医院接这位大爷。
姜卫星坐在车上，进了军区大门，吸了吸鼻子，哽咽
“还是家好”
牛满仓揉了揉姜卫星的脑袋瓜，就听姜卫星委屈巴巴的继续说道
“医院的消毒水味我都要闻吐了，哪哪都是白的，那饭菜吃的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我告诉你们，老牛那臭鞋底子现在放我鼻子面前都是香的，我可再也不进去了，我真是够够的了”
牛满仓一听，嘿了一声，弯腰脱鞋就放在了姜卫星的鼻子前
“这还不好说吗，牛哥满足你”
姜卫星翻着白眼，一个劲儿的干呕，一拳怼在了牛满仓的脸上
“我去你大爷，我说错了，是一野兄弟的臭鞋底子”
顾一野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姜卫星，一本正经的说
“我脚不臭”
“滚”
姜卫星回了九班，看着赵轰六和毛佳佳空着的床铺，先哭了一通
“我他妈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顾一野和牛满仓等着姜卫星缓和情绪，他们两个的眼泪也流干了。
“老牛，卫星，咱们明天去看一趟婶子，把排长的情况跟婶子说一声，让老人家放心”
“那阿秀嫂…阿秀姐和排长退婚的事情还跟老人家提吗？”
顾一野摇了摇头，轻声说
“就让当事人提吧”
“老人家这么喜欢阿秀姐，知道这消息血压不得上去？”
牛满仓一脸的担忧，自己知道这个消息时都没办法接受，更何况把阿秀姐姐当亲闺女的张婶婶啊。
顾一野没有说话，那个女人那般的聪慧，估计早就考虑到张婶婶了，她…肯定会很温和的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姜卫星擦了擦鼻涕，一脸迷茫的看着两个人
“什么退婚？什么张婶婶？”
“你跟他说”
顾一野对牛满仓挑了挑眉，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三个人拎着东西又站在了胡同里的那间独门小院的门口，姜卫星是第一次来，有些忐忑。
顾一野上前一步，敲了敲门。
“婶，开门，我是小顾”
小院的门被打开，张妈妈笑呵呵的看着门口站着的三个解放军小战士。
“婶，我叫姜卫星，也是排长手底下的兵，上次没来，是在医院养伤呢”
张妈妈笑着招呼他们进来，慈爱的看着姜卫星
“可是痊愈了？”
“嗯，好了”
姜卫星笑着应道，他心口温暖极了。
三个人进了张妈妈住的东屋，搬着凳子坐了下来。
“婶，我们去看过排长了，他现在情况很好，再有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顾一野起身接过张妈妈倒的白开水，笑着说道。
张妈妈听了，连道了几声阿弥陀佛，叹口气心疼的说
“照顾病人很累的，辛苦阿秀那孩子了，等飞伢子回来，可得好好的疼秀儿啊”
牛满仓和姜卫星齐齐垂下了眸子，顾一野眨了眨眼握紧了膝上的拳头，抬起头看着张妈妈
“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我很好，秀儿临走之前给我约了一个老中医钱都交好了，正巧赶上人家回家探亲，今儿刚回来，明儿我打算看看去”
“在哪里？远不远？我开车送您过去？”
顾一野连声问道。
“不远，很近的，你们忙你们的，正好，你们三个来了，再受累一回，帮婶子把书架搬出来晒一晒”
牛满仓站起身，撸起袖子笑道
“瞧您说的这外道话，您在客气，我可生气了啊”
“好好，都是好孩子，莫气，莫气！”
顾一野看着西小间的门帘愣了一秒，一旁的牛满仓和姜卫星已经风风火火的推门进去，顾一野抬脚跟了上去。
还是那么的香，他挺好奇的，什么香水能留香这么久？
姜卫星走到书架前，眼睛扫过一排书，最后落到了第一本的草叶集
“哎哎哎…小顾同志，阿秀嫂…阿秀姐姐也读你热爱的惠特曼啊？你当初跟江南征表白可不就写的这里面的诗？哎…还有坦克前进呢？”
姜卫星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兴奋极了，他轻咳了一声
“我们懒懒地躺在草地上，我解开了你上衣的第一粒纽扣，不想有言语，不想有音乐或节奏，让我沉醉在这片寂静中，沉醉在你铜管乐一般浑厚的嗓音中……多么的浪漫，热情，大胆噗哈哈哈哈哈”
姜卫星哈哈大笑着，一旁的牛满仓赶忙踢了他一脚。
“干嘛？”
“赶紧搬啊”
你个大山炮，没看见顾大公子眼神要刀死你了吗？
姜卫星和牛满仓把书架搬了出去，顾一野走到书桌旁，目光依旧落在了那本敞开的英文书上…指尖轻轻拂过娟秀工整的字。
门口的牛满仓小声说了一句
“顾大公子看什么呢？你不是受不了阿秀姐姐屋子里的香味，说熏的你头疼吗？还不出来？”
顾一野回过神来，猛地收回了手，他眨了眨眼，眼神有一丝无措。
“愣什么呢，婶子切西瓜了”
牛满仓催促道，顾一野转过身来出了西小间
三个人陪着张妈妈聊了会儿才离开，半路牛满仓提议去大四喜，全当给姜卫星接风了。
牛满仓口中说出大四喜三个字，顾一野本能的就想揍他。
“别让我请客，上次就是我，毛都薅秃了”
“那…给我接风，也不能让接风的人掏腰包吧？”
顾一野和姜卫星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牛满仓的脸上，牛满仓吞了吞口水，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道菜”
“可以”
顾一野痛快的应下。
三个人到了大四喜，顾一野把牛满仓挤在了靠墙的座位上，拿着菜单一口气点了十道菜
牛满仓一听就不干了，嚷嚷着
“三道菜，就三道菜，多出来的谁点的谁掏钱”
“我看你敢不给，到时候我让舟舟去部队找你，说你吃霸王餐”
“哎…不是，顾一野…你不能这么干…三个人吃的了十道菜吗？你这不是浪费吗？六道，六道还不成吗？”
牛满仓抓着顾一野的胳膊，急急央求着。
“就十道菜”
“我没拿那么多钱啊”
“裤衩子抵押”
“我□□大爷”
三个人走的时候喝的有点多，八瓶大绿棒子顾一野喝了三瓶，后来是被姜卫星牛满仓两个人搀扶回去了。
“这家伙从来没喝多过吧？”
姜卫星捂着鼻子嫌弃的看了眼肩膀上架着的顾一野。
“我印象中是”
牛满仓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是不是有心事？”
姜卫星挑眉问，饭桌上这家伙也是个闷葫芦，一个劲儿的灌酒。
“难不成是高兴的？这次军校的名额他是唯一，这是他的梦想之一啊”
“他那性格不会为这种事情喝多了的，这个人啊，他稳得很呢”
两个人把顾一野架回了九班，放在了床上。
两个人就端盆子洗漱去了，回来打了一盆水打算给满身酒气的顾一野擦擦。
姜卫星刚要解开这醉鬼身上衬衫的扣子，被一把扣住了手，吓得姜卫星一个哆嗦，忍不住骂道
“你大爷的，吓死人不偿命啊”
“不脱”
顾一野翻过身去，踢开了被子，顺势蒙上了脑袋。
“操，臭死你，热死你”
姜卫星骂骂咧咧的说完，起身倒水去了。
顾一野闻着被子里淡淡的香气，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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