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病

　　
接下来的几个月，专案组从全省范围内抽调了三百精干警力，专门攻破九三零大案。
这一切都和尚顿没关系了，他被调到城北的一个派出所，日子倒算是休闲了，上班看报纸，也不用经常加班。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如期陪着老婆和孩子去了三亚，说实话，从北方长大的他去三亚还真是不适应。
老婆对他的态度也转变了，离婚的事也再没提过，他感觉也挺好，不干刑侦反而轻松了，家庭和睦，他也可以提前享受天伦之乐。
不过从离开刑侦队，他得了一个怪病，经常失眠，尤其到了晚上更是死活睡不着。
九三零大案就像一块巨石，压的他快要窒息了，偶尔睡着也是被噩梦惊醒，那具红衣尸体仿佛在对着他笑，又好像是说着什么他听不懂的话。
媒体和网络上对这个案子的报道也少了，民众对案子好像失去了兴趣，更多的是失望吧。
尸体没有找到，死者的身份更是成谜，这一切都好像走到死胡同。
尚顿也是后来才知道，邰局也被处分了，不知道被派到哪里去学习了。
三百多人的专案组就像疯了一样，每天都在大街小巷走访，金川市的治安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二月十五号，农历初八，热闹的新年随着上班族的返工结束了，人们大多数都在谈论过年的趣事，很少有人会记起九三零凶杀案。
这个关注度很高的案子也被年味冲淡了，尚顿和往常一样走进派出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看年龄都不大，他们穿着时髦，男孩的头发五颜六色，是经过染色，左耳上有一个黑色的耳钉。
女孩的发型较男孩还算正常，只有斜刘海位置是红色。
一件红色的皮衣加上夸张的牛仔裤，大清早的带着墨镜出现在这里，尚顿以为他们是走错了地方。
女孩低着头，身体在不自主的颤抖，男孩比较轻松。
“有什么事吗？”尚顿开口问道，脸上明显有不耐烦的神色。
男孩开口说道，不是我，是她，她是来自首，细节你可以问她。
听见自首两个字，尚顿的心里立马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姑娘，你别害怕，有什么事情慢慢说，说话的同时让他们坐下，他准备去哪个杯子给他们倒水。
“警察叔叔，我，我杀人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尚顿愣住了，他以为可能就是普通的纠纷或者骚扰，一开口就是自己杀人了，这可是命案，按规定是要立刻上报。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女孩已经摘掉了眼镜，并死死的抓住旁边男孩的手。
怎么是她，这个女孩他见过，王婕妤，九三零凶杀案的报案人。
刚才女孩带着墨镜，再加上夸张的装扮，尚顿一时没认出来，女孩好像不记得自己。
这也不奇怪，尚顿能记住她是出于职责病，她不见得就能记住尚顿。
水杯递到女孩跟前，她并没有伸手去接，尚顿问，说说具体情况。
旁边有人在做笔录，女孩开始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叫王婕妤，昨天晚上我和几个朋友去KTV唱歌，出来之后我就一直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后来在烟水桥哪里，那个人突然冲上来抱住我。
我吓坏了，我就拼命的喊救命，我……”
尚顿推了一下水杯子，别紧张，慢慢说。
“他就拿出一把刀，另一只手抱着我的脖子，把我往桥头的小树林里拖。”
尚顿接着问道：“后来怎么样，当时有没有路人，有没有人救你？”
王婕妤回答道：“我当时很害怕，记得不是很清楚，应该是有人停车，但很快又开走了。
情急之下我没有办法，我就咬了那个人的胳膊，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人就掉进桥下的水里了。
我有可能在挣扎的时候推了一下他，警察叔叔，这样算不算杀人？
我很害怕就去找我朋友商量，天亮之后他陪着我来自首了。”
“你认不认识那个拿刀的人？”
“不认识。”
“那你怎么确定你杀人了？那个人死了。”
“我不知道他死了没有，我猜测我可能杀人了。”
旁边记录的警察说道：“姑娘，你不用害怕，就算是死了也和你关系不大，顶多是防卫过当然。”
尚顿咳嗽一声，旁边的警员还是年轻，光凭几句话就下定论，未免有点才草率了。
“是那家KTV？你还记得大概时间是几点。”
王婕妤摇摇头。
“警官，这个我知道，我们是在皇朝娱乐会所唱的歌，出门时大概一点半。”旁边的男孩说道
“你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叫胡子辉，是婕妤的男朋友，你是不是怀疑我？”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既然你们两个是情侣关系，你怎么没有送她？”
胡子辉说道：“这是我的隐私，我可以不回答吗？”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回答。”
“是我不让他送的。”王婕妤说道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是他家里人不同意我们交往，我怕他送我，她妈妈会不高兴。”
“不好意思，你说的烟水桥是北川公园那里吗？”
“是”
“那天那么晚了，你为什么不打车，或者让别的朋友送你。”
“大家都喝酒了，而且我住的也不远，就没好意思打扰大家。”王婕妤回答时声音很小。
尚顿问道：“你不住宿舍了？”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王婕妤没有回答，她抬头看了一眼尚顿，好像想起了什么。
“靠，你到底会不会当警察，问东问西的，我女朋友她才是受害者。”
“闭嘴，这里是派出所，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没问你话就乖乖闭嘴。”
做笔录的警员呵斥道，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要是知道，他或许会换个说法。
尚顿一笑，虽然胡子辉的话让人听着不舒服，但是同时又说明他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他和这个案子无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真是不让他省心，这个案子也不轻松，掉水里的那个人要是死了，这可就算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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