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就是鹂妃吗？

景和宫，苏清语坐在塌上，绿秀领了景和宫的奴才给她认人。宫里的太监都是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她一下子记不清，倒是其他三个宫女，可以通过脸型判断一下。鹅蛋脸且略有几分姿色的是彤儿，脸小的叫芷儿，至于那个圆脸的小姑娘，苏

        清语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叫白荷还是紫荷？”

        圆脸小宫女结结巴巴地说道：“紫……紫荷。”

        苏清语疑惑了，她一开始问的时候明明说的是白荷啊。

        见她不解，芷儿解释说：“她原名是唤‘白荷’，但‘白’字与燕妃和鹂妃的姓撞了，所以改成绿荷了。”

        “这么说，整个后宫除了她们两个，一个‘白’都不能有？”

        “是。”

        苏清语有些无语，这是什么规矩。

        彤儿说：“燕妃怀着孩子身体不好，找了方士说是有人冲撞玉体，必须把那些与娘娘同名或者同姓的人驱逐出去。但于贵妃说，同名或同姓的人数量太多，只好取了个折中的法子，让那些人改名或改姓。”

        燕妃名为“白燕”，鹂妃为“白鹂”，就名而言，已经有很多人撞了。

        不过燕妃让宫女太监改名，却不动鹂妃，真是搞笑，万一冲撞她的人就是鹂妃呢。

        “算了，改就改吧。紫荷多好听啊，对吧，绿秀？”

        绿秀含笑说是，心里却一阵悲伤。当年就不该请小姐改名，小姐实在是……取不出什么好名字。

        “行了，就先这样。本宫也没别的事要吩咐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诺。”

        待他们几个退下，苏清语苦哈哈地去抄书了。

        昨日那个叫江禄的太监送来了一箱书，没错，是一箱，苏清语当时眼都直了。她问江禄：“不是一本吗？”

        江禄笑眯眯的说：“回娘娘，《清语集》是收录各大文学家的古文诗句于一本的书集。”

        意思是，压根不是那个杜什么的人写的，而是几百个人写的文章被他装一起去了。

        苏清语觉得自己被皇帝坑了。

        “皇上说，书，娘娘先抄着，没有规定什么时间内必须抄完。”

        那不是更恐怖吗？随机检查的意思呗。

        苏清语苦恼了。她到底是一天抄十页还是一天抄二十页呢，十页她怕皇上知道了嫌少说她偷懒，二十页太多了她又不想抄。要不……折个中？不行，折中的话不是整数，她不抄。

        绿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娘娘纠结的模样，不用猜也知道，她肯定在找借口拖延时间。这个习惯，她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娘娘，鹂妃和冯婕妤求见。”

        苏清语皱眉，“她们来做什么？”

        于贵妃不是说了，准她闭宫歇息不必见客吗？苏清语开口准备让绿秀请她们回去，但转念一想，这个鹂妃听说颇受皇帝恩宠啊，她不妨见见，看看能受当今陛下喜欢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

        苏清语带着绿秀来到前厅，一进去就与一名容貌妍丽的的女子撞了个眼神，那女子先是一怔，尔后所有情绪化为一个温婉的笑，福了福身，“淑妃娘娘安。”

        “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

        苏清语虚扶一把，“请起吧。”

        “谢娘娘。”

        “今天本不该来叨扰淑妃娘娘，但是秋日宴的膳食交给了臣妾和冯婕妤准备，娘娘初来乍到，口味偏好什么的都不清楚，所以来亲自问问。”

        鹂妃给的理由十分充分，一脸和善的模样仿佛这些都是她的真心实意，若是苏清语这时再提于贵妃不准别人拜访她的话，就是她跋扈了。

        “劳烦你们跑这一趟了。不过秋日宴是什么？本宫怎么不知道。”

        冯婕妤答道：“是三日后贵妃娘娘在冠春园为您准备的洗尘宴，届时后宫娘娘都会参加，皇上也来。”

        “噢，这样啊。”

        苏清语听到“皇上也来”心里就是一慌，其实在摸清皇帝的脾性爱好之前最好还是不要和他多接触，但现在看来很多事由不得她。

        “淑妃娘娘喜欢吃什么，或者有什么忌口，臣妾好为您准备。”

        她认真地想了一下，回道：“没什么忌口，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鹂妃浅笑道：“淑妃娘娘真是随和的一个人，臣妾拜服。”

        “随和？这算什么了不得的品质吗？”

        “自然，有娘娘这般的人，后宫又怎么会不和睦呢？”

        苏清语假装听不懂这些女人的弯弯绕绕，挑眉道：“难道现在不和睦吗？”

        “怎么会。只不过娘娘位份特殊，身世高贵，未见之前众姐妹心里难免敬畏，如今看来是我们杞人忧天。娘娘性格温和，以后定能相处融洽。”

        鹂妃在下面说着，苏清语仔细观察着这位宠妃的话术和神态。她发现，从开始到现在，鹂妃嘴角的笑容没有消失过，她本就长得小家碧玉，那淡淡的微笑更使人如沐春风，仿佛彼此相知相识多年，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诚恳。至于她话里暗戳戳的他意，也被那双温柔的含情眼淡化了，即使察觉到有什么不适，也在言语上无从反击。

        她有点明白，为什么皇帝会喜欢她了。

        说完正事大家也没别的事可以聊，短暂的寒暄之后鹂妃和冯婕妤就以不打扰她休息为由先行告退了。苏清语送她们出了景和宫，等她们走了许久后才回了寝殿。

        绿秀正好洗了水果送给她吃，谁知一进殿门就看见主子对着镜子摇头晃脑的模样，“娘娘，您怎么了？”

        苏清语回头微笑，“没事。”

        “……”

        “绿秀啊，你觉得我和鹂妃谁好看呢？”

        主子笑得实在是瘆人，但绿秀从来没有说过假话，于是诚实地说道：“现在看来，是鹂妃好看一些——娘娘，笑不出来就别笑了，看着怪吓人的。”

        苏清语叹口气，对着镜子哭诉：“珠玉在前，我觉得我是得不到皇上的喜欢了。”

        “您一开始不就没打算靠皇帝的恩宠过日子吗？”

        “没有恩宠不代表要被他讨厌。罚我抄书就算了，下次要真的打板子，我不保证能逃过一劫。还是有靠山的好。”

        “可是，皇上要是喜欢上您，您不就要侍寝了。”

        侍寝……

        苏清语捂住脸，她不想和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男人睡觉，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事情结束前怀上身孕。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今圣上南枫玦，是先皇嫡子，也是大煜朝唯一的继承人。他十二岁登基，却因先帝“天资不足，群臣辅之”的遗诏无法亲政，一直到了十八岁才有了自己的年号。还政的四年来，他政绩平平，为国为民非但没有做出什么贡献，还因为三件事被人们广为诟病，其中一件就是一年前的选妃。

        听说那次选妃，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全国选妃，甚至她这种远在北境的姑娘从两年前开始就不准议亲了。对名门贵女要求更甚，有亲事的也必须退了亲事，送入宫中给皇帝备选。大煜朝历代君主对选秀的事情一向不严苛，强逼退婚更是闻所未闻。因此，臣民才会觉得皇帝做得过分了。

        可苏清语觉得，他若真是想女人想疯了，为何大选下来，只有八位入宫。虽然八位已经不少了，但对于一个色令智昏的君主来说，这个数字连入门级还够不到，所以，他根本就不是如传言所说是一个好色的人。

        那日一见，只觉得他脾气不好，是个难伺候的皇帝。如果她选择明哲保身，离他远远的，那她进宫的目的不是永远达不到了吗？

        沉吟许久，苏清语做了决定：“侍寝的事应该没这么快，我还是先投其所好吧。就算真的要侍寝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来都来了，完璧归赵的念头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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