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随涡晃动

余晓晓端着李沐做给她的蛋糕，心满意足的从里面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店里的生意像是迎来了淡期，以前是忙里偷闲，而现在却是闲的只能到处瞎逛，余晓晓走遍了店里的每一个角落，走到哪擦到哪。

        解决完那块儿小蛋糕，余晓晓趴在桌子上，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转弯要来店里的人，她将手垫在下巴下，无聊的数起来往的人数，快过半百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前台练习咖啡的两人，被老板没心没肺的笑弄得格外担心，回过头，继续数着，小声嘟囔道：“老板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啊。”

        不久之后我不会面临失业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太阳开始落下去，已经临近黄昏了，余晓晓数的嘴有些干，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觉得更干了，这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匆匆从余晓晓的眼前经过，来不及震惊的余晓晓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拍在桌子上，椅子因为动作的原因发出很大的噪音。宋念将视线投向对方，看着余晓晓有些僵硬的背影，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也许是因为应激，余晓晓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僵，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海里不断回响起那人的声音，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的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掉。

        宋念觉察出余晓晓的不对劲，将手里打好的牛奶放到了台上，快步走到了对方身边。离得越近，越能看清对方的反应，余晓晓整个身子都在发抖，脸色煞白，就连那为了增添精气神的口红都在此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与余晓晓布满泪痕的脸形成强烈反差，本是淡淡的樱桃粉，在惨白的脸色下加深了一个色号。

        “余晓晓，你吸气啊！嘴张开！”宋念看着对方像一动不动的木偶一样，不愿张嘴，不愿呼吸，眼里布满恐惧与怨恨的看着街上来往的人，他将手压在余晓晓的人中上，不断的用话语去刺激对方。看着余晓晓的脸慢慢的被憋红，眼里充满血丝，宋念回过头想要将苏忱喊过来，却在转头时，看见了对方离自己极近的脸，第一次注意到苏忱鼻梁的右侧长了一颗小小的黑痣。

        意外的走神被忽如其来的抽泣声拉了回来。苏忱用手将余晓晓的眼睛挡了起来，被遮挡住视线的她终于找回了一丝存在感。余晓晓握紧的拳头渐渐松了开，大口大口的汲取空气中的氧气。不断的哭噎声从身边传来，宋念轻拍着余晓晓的后背，试图安慰，却被一把抱住，余晓晓双手环在他的腰上，不断的缩紧，脸埋在宋念的锁骨下方。宋念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眼泪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并有愈来愈烈的架势，宋念双手无措的放在空中，一时找不到归宿。

        宋念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苏忱，对方已经将手收了回去，目光始终落在两人身上，眼里像似包含着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宋念被这目光看的不太舒服，皱了皱眉头，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将视线移开，转身离开回到了咖啡机前，拿起宋念放下的牛奶，一板一眼的牛奶倒进咖啡中。

        余晓晓整个人似乎还在游离状态中，嘴里不断嘟囔着：“姐姐……跑……快…跑…”

        宋念听不太清话里的内容，只能微低着头，离对方近了些，大概听清话的内容，宋念心软了些，他从没想过余晓晓这么大大咧咧，每天都很开心快乐的人也会有崩溃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原因。宋念将手放在了余晓晓的背上，轻轻拍着她，试图安慰。

        这一切动作都被苏忱收进眼底，他不动声色的敛回目光，面色沉静的搅动手里的咖啡，可搅动的力度大了些，咖啡顺着边缘溢了出来，苏忱不慌不忙的松开搅拌的咖啡勺，任由它在那股被掀起的漩涡中晃动，最后归于平静。苏忱抽出两张纸，将台面擦干，把那杯咖啡倒进了水池，离开了咖啡店。

        李沐将明天所需要的材料备好，笑着拿起桌子上包装好的草莓蛋糕，这是她自己带来的草莓，今天早上上班的时候，大伯起早送来的。李沐拿着蛋糕，准备将它放进休息室，她推开门，看到了苏忱离开的背影，李沐对于对方大门不走走小门的举动感到奇怪，因为店里小门连接着后市，后市与前市虽然只隔着一排店铺，但是差别却是甚大，那里面经常聚集一些小混混，还有一些鱼龙混杂的人，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所以小门几乎没被打开过，李沐想要问一问，伸出的手却被对方的背影给劝退了，她讪讪的收回手，没有出声。

        回身的时候，李沐注意到餐桌旁抱在一起的两人，她愣了愣，神情有些不自然，随后又恢复如初，本想马上离开的脚步却被余晓晓抖得像筛砺一样的身体拽了回来，李沐跑了过去，将蛋糕放到了桌子上，有些担心的问道：“老板，晓晓怎么了？！”

        宋念被抱得半边身子有些麻，他对着李沐，指了指店门，说道：“你先把店关了吧，没什么人，今天就早点闭店。”

        李沐犹豫了一下，看了眼余晓晓，走过去将店关了。余晓晓的状态比之前好很多，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身子的抖动幅度变小了，圈着宋念的手臂也不再那么紧，不过仍是没有放手。李沐在旁边看着分不开的两人，有些不知所措，伸上前的手探了又探，最后还是放了下去。三人就这样僵持了半个多小时，宋念感觉到锁骨上的热流离开，忽然的冷意从那片湿痕传来。

        余晓晓将双手收了回去，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却扯了个笑，对着宋念说道：“老板，对不起啊，我今天有点难受，可以早点下班吗？”

        面对余晓晓的强颜欢笑，宋念心里不太好受，很想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崩溃，这种应激反应只有在遇到强烈刺激和过分恐惧，或怨恨时才会丧失暂时的理智。宋念不知道余晓晓是怎么克服的，能够在短时间内缓过来需要极大的勇气。此时那个大大咧咧的人仍旧是咧着嘴，笑的有些勉强，跟他道歉。

        “你不用和我道歉，反正今天我也有些累了，今天你们就都下班吧。”

        宋念看着坐在旁边的李沐，对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余晓晓，以余晓晓现在的状态，宋念实在不敢想象对方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他将李沐拉到一旁，道：“你今天能不能照顾一下余晓晓，我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老板，你不说我也会的，晓晓的状态我也很担心，她…应该是又遇到那个人了。”

        因为对方最后的声音有些小，宋念没有听清李沐在说什么，见李沐与他意见统一，俩人又回到余晓晓身边，将人带进了休息室，李沐将东西收拾好，拿着两人的包与宋念道别。

        恢复冷清的店让宋念觉得少了些什么，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突然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在店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目标人物，宋念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自己并没有看到过对方从门口出去过，不信邪的将店里的房间和角落走了个遍，半点人影都没捞到的宋念死了心，将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看着那一串号码，最后还是拨了过去，这是交换号码以来，宋念第二次打这个号码。

        跟第一次不同，这次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最后被挂断，宋念又点了一次，颇有些没皮没脸的架势，这次没有被挂断，电话响了几声被接了起来，但对面却没有出声，宋念也沉默着，在长达十秒的沉默中，苏忱终于开了口：“有事？”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语气十分冷淡，和平常有些不同，但好像又应该是这样，宋念有些不太自在，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道：“你在哪？”

        又是沉默，宋念还欲出声，却被对方的一句话拦了下来：“余晓晓怎么样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移，可谓生硬，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据宋念平时的观察来说，苏忱同余晓晓话都没说过几句，这突然而来的关心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是出于对同事的关心？但是苏忱明显不是这样的人，不会是对余晓晓动心了吧，余晓晓长的可爱，说不定是对方的取向，但是苏忱人又别扭的很，跟自己打听对方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可能。于是宋念如实的回答道：“已经回家了，和李沐一起，你不用担心。”

        对面又像根木头似的不说话了，宋念将拐走的话又拐了回来，说道：“你还没说你在哪呢，不是说了行动会带我一起吗？”

        “没行动，不用带。”

        “好！你没行动，那我问你在哪你说啊。”宋念最近麻的次数太多，都快有抗性了，他尽量平和不冲动的将这句话甩了出去，要是能实体化的话，宋念希望真的能将这句话甩到对方脸上，然后慢慢渗进他的脑子里，好好理解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在家。”

        好，很好，在家，这人直接旷职旷到他脸上了，完全不把他这个老板放在眼里！必须扣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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