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他们说我配不上你，你以后会离开我吗？”阮姜后来问。

        傅淮生语气坚定：“不会。是我配不上你。”

        阮姜笑了，两个梨涡浅浅惹人心神。

        那以后他们更亲密了，阮姜也换了个手机，重新将那张照片存进了手机里，然后等到了一个道歉。

        漂亮高傲的女生不同于第一次见面，这次她略带害怕，希望阮姜说句好话放过她。

        阮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去问傅淮生，后者宠溺地笑了一下，嗓音却是淡淡的：“一个小警告而已，林祺做的，他有分寸。”

        “你不用分神，来玩玩这个游戏？你一定喜欢这个画风。”傅淮生把她抱在怀里，将自己的手机拿给她看。

        这明显是傅淮生拿来转移话题的，但阮姜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那是《百妖行》的内测，里面各种拟人形的妖怪，色调繁复秾丽，诡谲奇异而艳丽十分，一些小妖怪则建模简单，可爱极了。

        游戏减轻了一点阮姜的惴惴不安，她希望如果生活能一直这样甜甜的就好了，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然而，事情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意的。

        半月后，傅淮生要订婚了。

        阮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因为傅淮生为了这事三天不见人影，听说被家里长辈关起来了，林祺瞒不住了。

        “你，你们不是富二代吗？”阮姜愣愣的，“为什么连这种事情都决定不了？”

        她似乎只是在疑惑，面上还看不见其他情绪，林祺捉摸不透，隐晦道：“傅哥他还有个小不了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阮姜不懂豪门这些，但看着林祺那双眼睛忽然明白了，傅淮生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更明白的是，傅家人想要门当户对的。

        后来订婚拖了，因为对方千金也不愿意，这只是两家父母的一厢情愿。

        阮姜想了很多办法，但是身份世家是她与傅淮生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傅家伯父伯母不希望他们来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仿佛阮姜跟傅淮生在一起就是罪大恶极。

        她每天为这件事睡不着觉，导师听了校园里的流言也找过她谈话，办公室里面却只有傅家伯母。

        傅淮生明知道护不住，还是要不顾一切地护。那段时间他眼睑下有浓浓的黑眼圈，又渐渐地吃不下早饭，因为低血糖还去了两次医务室。

        傅淮生总是不会把自己的事告诉别人，哪怕是阮姜。

        阮姜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有低血糖，口袋里开始准备一些糖，几块巧克力，他们撑了一个月。

        摇摇欲坠的爱情最终还是在空谷跌得粉碎。

        在大一期末前阮姜收到了佛美的录取通知书，那是个落雪的冬天。

        “我们分开吧，好吗？”阮姜说出这句话时，愧疚达到了顶点，明明是她先用一个吻将傅淮生圈在身边的，却又放弃了他。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傅淮生的眼睛。

        傅淮生抱住她，低声道：“阮阮，对不起。”

        阮姜被这一声低喃喊出了眼泪，大颗泪珠落在傅淮生的肩上，浸湿了外套。

        她断断续续地哭道：“我，我们不适合……”

        “没有不适合，”傅淮生握着阮姜的肩头，认真地看着她，说，“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阮阮，哪怕是几年之后。”

        阮姜看着傅淮生漆黑的双眸，还有眼窝的青紫，停顿良久，最终摇了摇头。

        她不说话，傅淮生也知道她倔，认定的东西要改就难了，他不能阻拦她求学，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小雪落发间，傅淮生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条带着一片雪花的手链。

        车停在皇家会馆门口，阮姜跟小陶道谢回了房间。

        她翻开自己米色的小包，在最里面找到了个小盒子。

        咔的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有一条保存完好的银色手链，中间悬挂着一片如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雪花，镂空的纹路好看极了，每一处都是细节。

        当时仅十九岁的傅淮生握住阮姜纤细的手腕，专注地给她戴上手链，小雪纷纷扬扬落下来，阮姜看着那一小片人造雪花不说话。

        “上一次是我离开，这次换你了，”傅淮生声线偏冷，低缓时便有些许温度，“雪花替我陪你，年年顺问冬安。”

        其实傅淮生还说了一句话：“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阻拦你去求学，只希望你不要扔掉这条手链，好吗？”

        阮姜没回应，她知道分开这种事情，藕断丝连会更加痛苦，她本不该收的，但是看着傅淮生这些天疲惫的双眼又不忍心了。

        她说：“我留着，但不会戴，我们……不用联系了。”

        我不拖着你，你也不拖着我，两个人都好。明面上的意思是这样，可当时心哪里是靠嘴和脑子指令的呢，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阮姜眯着眼睛打量这条银色的手链，酒店灯光很亮，手链似乎在闪光。她想起今晚傅淮生看见她空荡荡的手腕时那种落寞的表情，觉得这也挺好的，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两个人。

        拖着也没意思。

        第二天天气依旧很好，阮姜收拾东西打车回了北上区。

        循着小姨给的地址：北上玫瑰132号。阮姜推着箱子一路走过，最终走进了一个小区。

        手机忽然响了，电话上写着林祺两个字，阮姜犹豫了一下，最终按了接听。

        “喂？”

        “小姜啊，听说你回来了，”那头林祺尾音依旧上扬，带着一点儿轻挑，倒是跟阮姜想象的有些差距。

        “在哪儿上班，感觉怎么样啊？”林祺问。

        阮姜拖着行李箱慢慢走，目光掠过周围的单元房，回道：“目前自由职业，感觉还行。你呢，还在上学呢？”

        虽然四年里联系不多，但也是知道周围朋友的大概情况。林祺这个吊儿郎当的，上个大学不好好读，硬是被拖得毕不了业。

        “哎别提了，论文烦死我了，”林祺明显拒绝，话题又一转，语气都轻了几分，“小姜你看见傅哥了吗？”

        阮姜微微一顿，抿唇道：“见过了。”

        阮姜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又说：“你知道我是扶翼的原画师，也知道他投资了百妖行这个游戏制作吧？昨天发布会上见了一面。”

        林祺咕哝了一句：“不就是一个发布会，傅哥去浪费什么时间。”

        林祺又问：“你们说过话了？”

        阮姜没听清他咕哝的那句，拉着行李箱走进电梯，按了六楼，说：“说过一句。”

        虽然阮姜会关注朋友的一些事，但傅淮生除外。她从不探听傅淮生做了什么，生活情况如何，因为她怕这种情感会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再遇时，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林祺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讪讪笑了一下，觉得这关系微妙，想缓和一下都找不到缝下手，对方似乎真不那么在乎傅淮生了。

        这怎么办？

        阮姜却没不知道他这些心思，说：“我快到家了，下次聊。”

        敲了几声，门一会儿就开了。

        站在门口的只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长相温婉，眼神很柔和，她的名字叫做顾鸢尾。

        阮姜喊道：“小姨。”

        进门给了一个拥抱，顾鸢尾拍了拍阮姜的背，说：“终于回来啦，小姨给你准备了爱吃的菜。”

        把行李箱搬进去，顾鸢尾还在厨房里忙活，阮姜想去帮忙，却又被小姨劝了出去，只好坐在沙发上，看了眼周围的家具，一点儿没变。

        手机从早上起来一直有消息，阮姜划了划手机微博。

        她又涨了一些粉丝，已经快突破24万了。扶翼昨天的发布会上了一条热搜，连带着她这个画师也沾上一点光。

        阮姜点进词条里点赞最高的一条微博，是发布会上录的一个视频。

        画面上，阮姜摘下帽子，黑发柔软，双眸清亮，天生微翘的唇角看起来极具友好性，更何况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路人缘好极了。

        上面不断刷着弹幕。

        疯狂吸颜

        可爱的小女友谁能不爱！

        阮姜一直看到了视频后面，镜头缓缓移动，拍摄到了另一个人，这时弹幕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这不是傅大佬么

        老公长得真不错，顺便问句他在看谁？

        “小姜，洗手准备吃饭。”顾鸢尾端着菜出来，叮嘱了她一句。

        阮姜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屏幕，视频声音暂停，然后被她屏幕朝下扔在沙发上，走进了厨房。

        顾鸢尾在饭桌上从不说话，她吃得很慢也很少，阮姜看着她提了一句：“小姨，你还在锦兴化工厂那边工作？”

        顾鸢尾咽下饭，这才回道：“已经换了工作了，之前不就答应你了吗？”

        她的嗓音十分温和，但是略带一丝沙哑，是咳久了的缘故。

        在阮姜中学时期，顾鸢尾就一直在锦兴上班，每天带着口罩，脸上都会有一条印痕，然而还是挡不住那些灰尘和颗粒，长此以往，肺上就不好了，夜里还经常咳嗽。

        阮姜听了她的话才稍微安心，又问：“换了什么工作呀？”

        “小学教师。”顾鸢尾笑笑。

        阮姜唇角翘起来，梨涡乍现，她甜甜笑道：“当老师好呀，我记得小姨你以前很喜欢这个职业的呢。”

        顾鸢尾应了一声。

        等到阮姜洗完碗出来，顾鸢尾正坐在沙发上放电视，她走过去第一眼看见了摆在茶几上的自己的手机。

        顾鸢尾应该不可能看她的手机，阮姜坐过去，一按手机，发现有个未接电话，她下意识地看向顾鸢尾。

        “响了两声就挂断了，还没来得及喊你。”顾鸢尾笑道。

        这个来电只有一串号码，虽然也是宣城的，但是阮姜没见过。

        阮姜：“可能是骚扰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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