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阮姜随便点了几个菜，陈序打开手机，把相册翻出来，递给阮姜看。

        “前几天画好的一幅色彩素描画，你看看。”陈序说。

        阮姜接过手机，手机摄像头的拍摄会因为光影导致拍出来的画与实际可能不大相符，色彩明度阮姜不敢妄自下断，但是素描的准确度倒是可以好好夸赞一番。

        她刚要开口，就见陈序笑着说：“不用夸我，否则我会不好意思。”

        阮姜懵了一下，旋即笑起来，顺便把手机还给了陈序。

        “我家里还有很多画，有机会的话，阮姜你可以来找我玩，我们一起聊聊，或者一起出去写生。”

        陈序的提议确实很令人心动，阮姜道：“那下次有机会一起。”

        陈序应了一声，问：“你刚才想知道什么？”

        阮姜咬了咬下唇，像是在思考，片刻后，她抬眼问道：“你可以和我说说阮家的故事吗？”

        陈序点头：“但是我知道得也不多，有些事情也不能说是很准确，你当听着玩就好。”

        “阮家有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叫做阮肯锋，是我爷爷辈的人了，他的夫人死得早，留下一女一儿，女的叫阮踏歌，很年轻因为重病去世了。

        儿子阮清倒是一辈子无病无灾，娶了徐家的一个女儿，叫做徐菁，后来也生了一儿一女，女的就是上次竹筹上我们见过的，叫做阮月歆，另一个是个演员，叫做阮宴，不过他很久才回一次家，娱乐圈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听说还是小有名气。”

        陈序说完阮家，又说了一下阮家的公司，目前阮肯锋还没有完全放权，处理事情还是井井有条。

        阮姜听完，神思一直凝聚在阮踏歌身上，等陈序讲完，她问：“阮踏歌是个怎么样的人？”

        陈序笑着说：“听说是个很美的姑娘，还是个大明星，只是英年早逝，可惜。”

        阮姜心有所思，问道：“她没结婚？”

        陈序点头，又问：“你对阮家很感兴趣？”

        阮姜慢半拍地抬头，眨了眨眼又垂下头说：“阮月歆上次说的话有点奇怪，感觉像是认识我，所以我想看一下阮家是什么样子的。”

        主要是她在网上查阮家的东西，除了公司的事，其他的一点也查不出来，就连阮踏歌和阮宴是个明星都查不出来。

        陈序不知道有没有把她的话当真，说：“你们都一个姓，还真是有缘。”

        “哎你大学是在哪儿的？”陈序忽然问。

        阮姜：“在s大美院读了半年，然后转到了佛美。”

        “啊那还真不错，”陈序说，“不过，你要是s大美院的，跟阮月歆肯定是校友，说不定正好是同一届。”

        阮姜略微诧异,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张漂亮高傲的脸，这张脸跟阮月歆长得还真有些相似，不过她以前都没怎么注意过。

        当时雨下得大，她被自己对傅淮生的情意惊吓到了，根本无暇顾及她人长什么样子。

        吃完饭，陈序想送阮姜回去，一样被回绝了，但还是坚持送她到了路上一个好打车的地方。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陈序闲聊道。

        阮姜声音很缓，透着点儿迷茫：“之前s大想邀请我去美院做个关于油画的讲座，我没答应，总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心得可以传授给学弟学妹。”

        “你还会油画？”陈序笑起来，“佛美学的？”

        阮姜点点头，天空的阳光照下来很温暖，也同样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说：“对，但是我感觉成就不大，因为我更喜欢国画。”

        “总归还是佛美出来的，阮姜你本身就有很多有用的理论知识了，这些可以讲一讲，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开讲座那一天，我也想去听一听。”

        阮姜抿唇点头，正好车到了，说过再见之后，阮姜就上了车。

        她先给顾鸢尾打了个电话，对方那边很慢才接起，周围安静得很。

        “小姨，你在哪儿？”

        “在外面逛街呢，小姜你回家啦？”

        “嗯，路上，要不我陪你吧。”

        “我这马上也要回来了，小姜你就先回去。”

        阮姜抿唇应下。

        电话挂断，阮姜望向窗外。

        其实她不傻，顾鸢尾如果在逛街，周边很可能不会那么寂静，小姨有事瞒着她。

        一直到了北上区，阮姜下意识地看了眼花店，门关着的，不知道林舒在做什么。

        还没走进小区，傅择溪突然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束花，这花她认识，林舒之前天天送她一朵的月季，长相类似玫瑰，却比玫瑰好看。

        “阮姜，新年快乐。”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花就不必了。”阮姜说着就要刷卡进小区。

        没想到傅择溪不拦她，但也跟着进来了。

        北上区哪点不好？就是治安这块儿几乎没人管。

        “傅择溪，你还想说什么？”阮姜停下问道。

        “阮姜，你考虑考虑我吧，我很喜欢你。”

        “不行，我们不可能的。”

        “那这花你还是拿着吧。”傅择溪把花一揣她怀里，对着阮姜露出一个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阮姜看着怀里娇嫩的花朵，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垃圾桶。

        刚回家不久，顾鸢尾就跟着回来了，还拿着一个礼品袋。

        “小姜，给你买的。”顾鸢尾笑道。

        阮姜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接着，发现里面好像是一条鹅黄色的裙子。

        裙子是好几层纱制作的，上面是无袖v字领，中间有两朵极小的淡粉色花，裙身有收腰，腰际两侧有黄色的丝带缠绕，裙摆差不多是可以过膝的，裙边绣有暗纹，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幅山河画，透着些许零散的暗绿，摇曳生姿。

        阮姜第一眼的感受是很漂亮，然后抬眼笑道：“这大冬天的，小姨你从哪里买来的裙子？”

        顾鸢尾换了鞋子，说：“以前定制的，最近刚拿到。”

        阮姜对顾鸢尾逛街那点疑虑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摸了摸裙子说：“一定价格不菲。”

        这样的工艺，实在难得，恐怕千金难求，阮姜都怀疑是不是某种高定了。

        “等夏天就可以穿了。”顾鸢尾也摸了一下裙子，感叹道，“她的手艺一向很好。”

        阮姜眸子微敛，落在那一幅不简单的刺绣上。

        她的模样落在顾鸢尾的眼里，看起来明明有些落寞，想必应该猜到了。但是她没问。

        顾鸢尾有些爱怜地摸了摸阮姜的头发，低声道：“小姜，是你母亲做的。”

        阮姜颤着声音问：“她还在世吗？”

        “不在了。”

        “那这个……”

        “她怀你的时候绣的。”顾鸢尾的嗓音平稳，“作为你18岁的成人礼。”

        顾鸢尾继续不疾不徐：“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阮姜渐渐抬眸，她向来是很期待自己的身世，总是觉得自己的父母可能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能见到，但现在看来，好似不大可能。这种期待就缓缓下坠，变成忐忑和害怕。

        顾鸢尾坦白了，她确实是阮家阮踏歌的女儿，之前听到的一切都成了真。

        傅择溪没有骗她。

        顾鸢尾是阮踏歌的闺中好友，两人情谊甚笃，可就在阮踏歌快隐婚的时候，男方出车祸死了。

        阮踏歌悲伤欲绝之际，发现自己怀了孕。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永远不知道下一刻的转机来自哪儿。

        阮踏歌振作了起来，但是阮家不想让她把孩子生下来，未婚先孕，于理不合，传出去家族蒙羞。

        尽管她们已经领了证，但是阮家老爷子不允许看到阮踏歌一个人带小孩，换而言之，他觉得这个小孩会拖累阮踏歌。

        阮踏歌因此搬了出去，知道了这件事的顾鸢尾放下了手头的工作，每天照顾她，一直到临盆。

        生下孩子没多久阮踏歌就撑不住了，她是想给心上人留一条血脉的，既然留下了，多月忧思也终究抵不过去了，身体累垮，精神在看见小孩的那一刻松懈了，也就垮了。

        “为什么打算现在告诉我这些？”阮姜开口才发觉声音艰涩得很，她垂着眸子，又不想清嗓子再问一遍。

        顾鸢尾：“今天去看了阮老爷子，这裙子是他一直留着的，想让我带给你，他一直都知道这些事，他想你回去，他想见你。”

        “可是，妈妈不在了。”阮姜抬眸，眼里些许水光潋滟。

        “你外公是个不错的人，”顾鸢尾说，“其实，回不回去，决定权都在你。如果阮老爷子不尊重你，早将你带回去了。他是疼踏歌的，照样会疼你。”

        阮姜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她并不想回去。

        顾鸢尾笑着拉起阮姜的手，语气温和：“你不想见见踏歌的父亲吗？不想看看自己母亲生活的地方吗？”

        “想。”阮姜闷着嗓音，“但是……”

        “小姜，没有但是，”顾鸢尾忽然正色道，“你不可能一直待在小姨身边的。”

        “小姨……”顾鸢尾沉默片刻，“小姨也还是有其他事要完成的，之后顾不了你太多啦。”

        “我可以一直陪着小姨。”

        “傻孩子，阮家才是你的归宿。刚进小区的时候，我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说话，你还把一束花给扔垃圾桶了。”顾鸢尾笑着问，“那是今早上才见过的傅择溪吧？”

        阮姜没想到被发现了，一时局促点了个头。

        顾鸢尾状似不经意间撩了一下阮姜鬓边的碎发，说：“傅家权力大，也不好相处啊，他在追求你？还是知道了你身上的价值？”

        “他曾经和我说过关于阮家的事。”

        “那就是了。”顾鸢尾说。

        她想：傅淮生之前说的话确实应验了，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有了傅淮生的前车之鉴，阮姜现在应该不会愿意跟傅家有一点关系了吧。

        正想着，顾鸢尾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个姓沈的号码。

        这是傅淮生母亲的号码，曾经打过一次，顾鸢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阮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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