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阮姜回到家，开了门却发现屋子里没人，顾鸢尾平常也不爱逛街，她会去哪儿？
阮姜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然后给顾鸢尾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那头声音微有些嘈杂，但是顾鸢尾的声音倒是很近，仿佛是贴着唇边说的。
“小姜啊，你回了小区？”
阮姜：“对，你不会又去锦兴了吧？”
她上次把卡给了顾裴，就算顾裴没说过这事，也该让顾鸢尾知道一下压力减轻了不少才对。
这几瞬之间，阮姜连给顾裴打电话的腹稿都想好了。
顾鸢尾却说：“我不在锦兴。”
她的嗓音含着笑意，然后阮姜听见了公交车的广播音。
顾鸢尾的声音就随着广播音一起传入了阮姜的耳朵里。
“我刚去了宣城五中，打算过去教书了。”
阮姜愣了一下，她上次提过，只是顾鸢尾一直没回应，她还以为顾鸢尾会不愿意。
“对了，你跟傅淮生怎么样了？”顾鸢尾问道。
阮姜噎了一下，她心想小姨怎么开始管起这事了。
沉默片刻，阮姜含糊道：“就那样吧。”
顾鸢尾兴许是从这简单几字里察觉到了什么，她抿抿唇说：“我马上回来了昂，回来再聊。”
“好。”
阮姜挂了电话，又摸去了厨房。
顾鸢尾回来的时候，阮姜正在厨房里煲汤，她挽着袖子，拿着筷子在戳着什么。
“我回来了。”顾鸢尾换好鞋子，看了两眼阮姜。
阮姜把盖合上，擦擦手走了出来，笑着说：“我看冰箱还有几块排骨，就拿出来炖了，还想吃什么菜？”
顾鸢尾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阮姜看见她把怀里抱着的两本书给放在沙发一边。
顾鸢尾脸上有明显的笑意回了她：“小姜你决定吧。”
阮姜跟着她坐下，看顾鸢尾心情还不错，问：“小姨，为什么想去中学啊？”
“我还是不能闲着，正好这儿也开学了。”顾鸢尾目光落在刚才的两本书上，拿起来道，“教化学，这几天备课，下周一开始去。”
阮姜接过，随手翻看了下，发现自己的化学知识早已经还给当初的老师了，一窍不通之下，只好木着脸说：“我下周正好也没事，陪您过去。”
不等顾鸢尾回答，厨房顶锅盖的蒸汽声音忽然惊醒阮姜，她如梦出醒般说了句：“啊我去揭个盖子。”
说完就跑去了厨房，顾鸢尾笑着重新拿回那两本书，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吃过晚饭，顾鸢尾抢着洗碗，她虽然温柔，但是做的决定都是说一不二，不会轻易回转，阮姜只好待在旁边给她擦碗装进碗橱。
“哎电话里说的是怎么回事啊？”顾鸢尾的声音依旧很轻柔，但是阮姜一愣，半秒后才反应过来顾鸢尾问的是她的感情问题。
“……也就普普通通吧。”
“仔细说说？”顾鸢尾笑起来，“小姨帮你排忧解难。”
阮姜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想不好怎么说，只好先将自己的困惑给全盘托出。
反正这也不是秘密。
顾鸢尾听完之后只是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她把碗全部洗碗，然后拍拍手去了客厅。
阮姜奇怪地看了一眼，赶紧把手上的东西给弄了，然后也跟着去了客厅。
只是刚一过去，她的手机就收到了一条信息。
阮姜看了一眼，是傅淮生发过来的，一张塔尖佳座的请柬，上面写着阮姜的名字。
塔尖佳座是宣城最好的餐饮品牌，预约要提前一周，那今天上午傅淮生还假装问她去不去，假装想起来她也是合作方之一？
那上面日期都是几天前就写好了的，傅淮生居然骗她？
阮姜看着那张请柬照片，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更别说傅淮生下面那句“我明天十点来接你”。
“小姜，过来坐。”顾鸢尾说。
阮姜这才收了手机，抿了抿唇坐下。
“小傅这孩子吧，还是挺真诚的。”
听着顾鸢尾的话，阮姜木着脸心里抬杠：他今天下午就诓了我一回。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顾鸢尾不知道是看出了还是什么，敏锐地察觉到了阮姜的情绪。
“额，暂时没有……小姨你继续说。”
顾鸢尾叹口气：“你今晚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是因为小傅吗？”
阮姜下意识地点头，又忽然摇摇头。
“也不全是吧，我还是认真在听。”阮姜睁着眼睛，唇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顾鸢尾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感情这件事不能着急，小傅是个含蓄人，你不要给自己心理负担。”
阮姜坐着听了好大一段话，一边心里默默赞同，一边想小姨一个恋爱都没怎么谈过的，居然还当上了“院士”级别的情感导师。
直到阮姜晚间躺到床上，脑子里还是在想傅淮生。
细细的神思逐渐延伸到中学时候，阮姜第一次见到傅淮生时，对方的长相十分优越，一转校过来，前脚刚进老师办公室，后脚就有同学打探到消息，开始在班上传阅这个转校生长得有多牛b了。
因为班级旁边就是办公室，小道消息像坐火箭的速度，变成了满天星，清晰地传到班上每一个同学的耳朵里。前面铺垫有多令人好奇，后面见到傅淮生时就觉得有多惊为天人。
虽然才十二三岁、正是长开的年纪，但傅淮生明显已经优越大部分同龄人十厘米的身高了。少年身影单薄，眉眼干净，只是恹恹地从不正眼看人。
阮姜当时正是班上的好事之徒，话多得离谱，人还有点小变/态——喜欢画稀奇古怪的东西拿来吓同桌。
刚升入中学时，同学觉得她长得可爱，声音也清甜，只是不大捯饬自己，头发长得乱糟糟的，还老爱吓人，一个学期过后，就没什么人愿意和她坐同桌了。
因此，傅淮生转来的时候，很幸运地成为了阮姜的同桌。
阮姜的长发遮眼挡视线，但她也悄悄关注着这个长得像天之骄子的小男生，后来发现这人一句话也不说，除了上课偶尔看看黑板，阮姜几乎没见过他把目光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他对同学仿佛不好奇，像是个隔绝在玻璃瓶的干花，好看扎眼但是高高在上。
说句当时小孩子都喜欢的中二话——傅淮生就是一副唯我独尊，谁也不搭理的冷淡动物。
他是挺与众不同的，大家也挺“忌惮”他，然而这样长得像冷傲优等生的男孩子，在期末考试时拿了个倒数成绩。
几十层滤镜顿时轰然破碎，也因此，再没人去试图和他说话。
近水楼台的阮姜话多藏不住，虽然同桌是个“哑巴”，但好在阮姜也不需要回应，大多数说上一两句，不管对方说不说话。只有在最初的时候，观察一下傅淮生的表情。
期末成绩阮姜也不太在意，只是没有想到傅淮生看起来挺努力的，结果分这么低，她有些于心不忍，一次看着傅淮生在看书，悄悄把头移过去，移进了安全社交距离——虽然小孩子除了课桌上有界限，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概念。
“我虽然分数只比你多五十分，但是你可以叫我师父，我帮你补习数学。”阮姜的声音很小，带着点儿轻软。
傅淮生看见她凑过来的脑袋，皱了眉头，只是往后移开了些，并不说话。
阮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看不惯傅淮生一副“别来烦我”的样子，明明是好心，但是人家不领情。
她越想越气，理直气壮地越过隐形的三八线，霸占了三分之二的桌子开始画画。
画着画着就渐渐忘记自己的初衷，直到从沉浸式里回魂之后，才发现同桌不见了。
完了，不会被她气跑了吧……阮姜心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清晰无比，忐忑了半秒就被以前种种光荣事迹给平息了，她安慰自己，讨厌她的同学不止一个，也不差傅淮生这个。
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同桌了，这次好不容易来一个，万一他跟老师说要换同桌怎么办。
小时候的忧虑太简单了，阮姜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不可思议。傅淮生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虽然仍然不搭理她，但是从始至终也没跟老师打过报告，没说过阮姜一句坏话。
就冲不杠她的这人品，也难怪后面阮姜喜欢跟他待在一块了。后面也确实友谊发展得不错，具体表现为傅淮生愿意和她说话了。
“你好像有病。”
这是发展了一个月的友谊，套出的第一句话。傅淮生的声音很沉，变声期间声音偏沉哑一点，这句话陈述的语调，让阮姜听不出任何嘲讽，因此她也没生气。
她立志做一个画风诡异的艺术家，而艺术家，都是有点毛病的。
于是她说：“你看出来了！恭喜你，对我多了解了一点！”
少女的宣告像是一面旗帜，洋溢在微风里显得有那么一点幼稚，傅淮生终于舍得正眼看了她半秒。
片刻他冷淡的眉眼不动，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丑得清新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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