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四章虚虚实实（上）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冰冷，童乐撞进一个带着他独家调制的冷梅香调的温暖怀抱。
“你怎么突然这么冒失？”冷清尘抱着童乐笑道。
童乐连忙推开冷清尘在地上站稳，脸上热辣辣的。
“商二公子！”冷清尘看到对面的银氅男子，万分惊喜，急忙上前拜见，“我是百草园的冷清尘，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嗯。”商若凡轻轻点了点头，他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更别提他现在心情很差，连假笑也做不到。
“噢，”冷清尘想起一旁的童乐，连忙把他也拉了过去，“这位是袖清风的龙雅老板。阿雅，你来青龙县之前肯定也听说过商二公子的大名吧。”
（如雷贯耳，绝不敢忘。）
童乐硬着头皮向商若凡拱手：“商公子好。”
商若凡从刚才起脸色就不太好，听到童乐的男音直接愣了，不过他反应也快，立刻调整好状态回礼道：“冷老板、龙老板好。今日我有约在身，不便久聊，还请见谅。”
“是我们唐突了才是，”冷清尘侧身让开路，“商二公子请。”
商若凡抬步进入酒楼。
小六站在原地一直盯着童乐，总算是弄清楚了状况：“龙老板抱歉，方才是小人失言了，您的侧脸很像我家公子的一位朋友。”
“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你无需介怀。”童乐指了下商若凡的方向，“你家公子走远了，你不跟上吗？”
“啊，抱歉！”小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去，“小人告辞！”
（小六还真是老样子啊……不过这熟人遇到得真快，幸亏我男妆和女妆差别还是有点明显的。至于侧脸，这个真没办法做大改动。看商若凡的样子，应该还是很介意当初受骗的事……）
童乐看向冷清尘，却见他看着商若凡离去的方向露出浓浓的艳羡之色，与之前清雅淡然的气质相去甚远。
（这也难怪，江湖上的人看重武林榜，江湖外的人则看重公子榜，特别对商人圈的男子们而言，能上公子榜就意味着能有更多的商业资源。当然，公子榜上也有完全不跟商业沾边的，比如商若晗和楚黎谦，一个醉心江湖、闲散人生，一个武功奇高、傲然世外。）
冷清尘突然叹道：“商二公子气质出尘，竟只排到公子榜第三，那第一的商大公子和第二的楚公子又是何等的傲人风姿，你我真是望尘莫及。”
（商若晗我是没见过，但楚黎谦是真的难以相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色，喜欢的人多自然更容易上榜。”童乐笑道，“不过我就觉得清尘你是位皎皎君子，平易近人，比那些高不可攀的上榜公子们更加招人喜欢，值得深入交往。”
冷清尘转头，眼中惊喜满溢：“真的？”
童乐点头：“真的。”
（楚黎谦那种就适合做梦时代入的一个完美模板，像冷清尘这样实实在在的才好做朋友。）
冷清尘笑得更高兴了。
（人果然都喜欢被夸奖啊。）
酒楼的菜品色香味俱全，童乐吃得特别高兴。只是冷清尘的朋友大多都从事餐饮行业，跟香业沾边的只有个蓄胡的建材老板，拉着童乐吐槽了好久木头受潮变味的事。
“唉，明明是客人自己没保养好地板，却来怪我偷工减料。还有些客人特别挑剔，一定要什么木头味也闻不出，可没木头味的木头那还是木头吗？”
“嗯，要完全消除木头味的确很难。”
“龙老板，你是开香铺的，有什么好办法吗？”
“目前还没有，但我会努力往这个方向上研究的。”
“冷老板介绍的人，我放心。那就静候龙老板佳音了。”
“嗯，绝不会让刘老板你失望的。”
晚宴结束，大家各自散去，冷清尘提出送童乐回去。
童乐看了下酒楼门口的水滴计时器：“都这么晚了，你明日还要早起，不必麻烦，我走回去也很快的。再说了，还有你借我的大氅御寒呢。”
“不是借，是送。”冷清尘道，“颜色很称你。”
“这怎么好意思。”童乐莫名感到一丝异样。
“我们是朋友，互相送点礼物很正常，”冷清尘十分自然地说道，“你之前不是也送了我一瓶冷梅香吗？”
“那价格差远了。”
“礼轻情意重。”冷清尘又道，“你若是真不好意思，那便再多送我几瓶吧。”
童乐笑道：“你这么喜欢冷梅香吗？”
“你制的香我都喜欢。”冷清尘认真说道，“对了，今日你身上似乎不是冷梅香。”
“嗯，今日我用的是玉兰香，你喜欢？”
冷清尘点头：“嗯，闻着很清雅。”
“那我明日给你送些来。”
“好。”
冷清尘的马车已经备好，童乐与他告别，转身朝二环和三环的交界处的石牌坊走去。
（木牌坊分隔开三环和三环外，石牌坊分隔开二环和三环，那再往里是不是会看到玉牌坊？）
“哈——”
童乐打了个哈欠，街上基本都没了灯火，有些地方黑魆魆的甚是可怕。经过一个巷口时，里面突然吹出阵冷风，吓得童乐直接抱头缩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早知道还是多承一下冷清尘的好意了。）
他起身继续往前走，已经能看到石牌坊了，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正下方。
童乐一眼认出，走上前结结巴巴道：“商……商公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商若凡转头：“我在等你。”
（呃，这微妙的熟悉感……）
见童乐不接话，商若凡道：“龙雅，装聋作哑的意思吗？”
“应当……不是。”童乐弱弱地回道。
（大概就是来酸我的吧。算了，让他出出气也好。）
“天冷，我送你回去。”
“嗯？”童乐愣住。
“不要？”
童乐连连摇头：“不是，你……”
（你认路吗？虽然青龙县是你老家，但你也不见得去过三环外啊，就算去了也是坐马车……）
“小六。”商若凡喊了声，小六立刻赶着车子从右边的小巷里出来。
（果然……）
“龙老板，请上车。”
寒风刮得更加猛烈，商若凡先上了马车，童乐咬牙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车厢顶部镶着颗手掌大的夜明珠，光线柔和不刺眼，座位上都铺着毛茸茸的厚毯，坐下去很舒服。
（这比我家以前的还要豪华，真不愧是占了公子榜第一和第三的商家。）
“地址。”商若凡问。
“噢，清河巷三十三号。”
话音刚落，小六就开始赶车，技术比小方不知好了多少。
“离袖清风挺近的。”商若凡道。
“你怎么知道？”童乐奇怪，他还没说起过袖清风的地址。
商若凡没有回答。
车厢内的两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看样子商若凡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我的身份，连小六都以为是认错了人。不过当时的他看上去很生气，我还以为他再也不会理我了，但现在却主动提出送我回去，莫不是……）
童乐看向商若凡，发现商若凡正盯着他出神。
“商公子？”童乐心跳得极快，小心翼翼地喊道。
商若凡回神，收回目光，转而盯着脚下的毯子：“你……及冠了？”
“这个啊，”童乐凑过去小声道，“没，就是龙雅这个身份比我实际年龄大两岁，其实我只有十九。”
商若凡头轻轻后仰，跟童乐拉开距离：“哦，我知道了，你……你坐好。”
“嗯。”童乐立刻乖巧地退回原位。
商若凡轻轻松了口气：“你的香铺生意如何？”
童乐认真回答：“不怎么样，所以我今天出来想看看能不能跟其他商铺合作，扩大销量。”
商若凡瞟了眼他身上的淡青色大氅：“你跟那个冷清尘很要好？”
童乐想了想，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冷老板在青龙县还是有点人脉的，我自然想稳固跟他之间的友谊，毕竟他是个很值得交往的商友。这大氅是他看我穿得单薄才送的，我肯定要好好回礼的，不好白拿人家东西。”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对他没其他意思。）
商若凡听完也没露出什么笑容，只是继续盯着地上的毛毯。
童乐突然发现，商若凡今日几乎没有笑过，在酒楼外遇到的时候也是，笑得极其浅淡。
“商公子可是有烦心事？”童乐问道。
“很明显吗？”商若凡抬头，眼中带着些许困惑。
（非常非常明显！）
童乐重重点头。
商若凡张口，语气有些紧张：“二月初二，三环庙会，可否同游？”
“当然可以！”没有一丝犹豫，童乐立刻应下。
商若凡突然就被逗笑了，笑容温和如煦风，惹得童乐心里痒痒的。
“公子，到了。”小六停下马车，在外喊道。
商若凡跟着童乐下车，再次确认时间：“二月初二，巳时，我在木牌坊那儿等你。”
“好，不见不散！”童乐挥手告别，喜滋滋地走进小宅。
小六见公子看着龙雅老板的背影久久出神，以为是龙老板长得像童小姐的缘故。最近夫人总给公子说媒，公子定是厌烦了。
“公子，你是不是想童小姐了？若是想她，可以去玄武县拜见童老太啊，夫人不是也很支持你去的吗？”
商若凡原本缓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小六完全不知是哪句说错了，立刻跪下道歉：“对不起，公子，是我多嘴了。”
商若凡看着发抖的小六，弯腰把他扶起：“不是你的错，我们回去吧。”
“是。”小六埋头赶车，再也不敢多言。
车上，商若凡盯着童乐坐过的位置，心道：“被男人喜欢，当时他一定很困扰。之后我又不辞而别，幸好他没怪我，还愿意与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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