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闻起来就像巧克力一样

那晚之后，新晋义警后备生高烧一场，接着就是断断续续一个月左右的偶发性中低烧和手部伤口护理。

        当然，伊斯特拉作为半个始作俑者肯定是全程陪跑，比起苦恼于有一个月训练空窗期的男孩，她更担心这双手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杰森处理起外界信息迟钝了很多，烧上华氏1004度的时候，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变得很弱，有时她需要强行介入阻止他的胳膊往被褥上摩擦。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他俩就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等着阿弗的投喂和家庭医生抹药膏。

        在犯罪巷的时候，生一场大病对于杰森这个年龄的男孩来说是最大的奢侈，在“外人”面前暴露脆弱，则无疑更是往自己脖子上套绞索。

        此时的杰森在阿弗和布鲁斯面前展露的情态算得上温驯，或者说，他认可了这座空旷的古堡作为自己的新窝，愿意在这里舔舐伤口。

        明明他之前还对拍脑袋想一出是一出的阔佬怀有抵触，在得到“蝙蝠の认可”后，杰森陶德才终于下意识地扮乖起来。

        伊斯特拉横生出一股被偷家的挫败感。

        代入一下，一个高冷的、手握好几个一线研究的博士生导师，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普通学生听见了只能酸上几口，而这位大佬某天突然指名道姓地指着你说：好苗子！跟着我混吧！

        谁能挡得住？

        何况杰森吃人家的住人家的，他想开启少年义警生涯也没什么，只是布鲁斯韦恩别想听她叫一声爸爸。

        “我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吗？”

        看到阿弗再一次拉下窗帘，挡住想要挖掘新闻的不速之客，杰森自动进入角色——暗夜英雄的助手不适合暴露在聚光灯下。

        “当然没有，我很乐意照顾我们的小英雄。不过无论您最后如何决定，我都真诚地希望您能健康快乐，杰森少爷。”

        【这也是我想说的。】伊斯特拉小心翼翼地加了股力道，把他的身体从床上抽了起来，

        【如果老是像这样受了伤得躺十天半个月，理想和抱负都是空谈了啊。】

        【我有你帮忙嘛。】不是错觉，他的嘴变甜了，脸不红心不跳地大声给她塞了一句夸赞。

        管家放下托盘，帮杰森披上毯子。

        套头衫、长袖外套和伤员无缘，自然也不可能穿戴整齐去上学，披挂一番保证男孩不会着凉后，阿弗透露了来意。

        “还有，您的朋友们来探望您了，并且带来了学校的作业，他们现在在会客室。”

        勉强把毯子穿出了披风的感觉，杰森辍着拖鞋来到会客室。

        除了两个老面孔，热情鸡窝头男孩安迪和浓眉金发文学女利兹，还有一个红发雀斑女孩贝拉，买二送一。

        他从来不知道朋友增长速度能够这么快。

        “互助……？”他看了一眼想苍蝇搓手又无奈于拿了一沓作业本、最后只能腾出其中一只扶了扶眼镜的安迪；而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自称贝拉的姑娘一看就是“自己人”。考虑到另有人在场，他没把小团体的全名报出来。

        “互助小组？这个名字不错。”利兹正坐在沙发上往嘴里塞小饼干：

        “这段时间媒体完全没有报道你的消息，我还以为韦恩会把你包装成救火英雄呢！

        艾尔伯特那家伙的爸爸因为在犯罪巷弄丢文件被韦恩集团裁了之后，我对这两个词都有点过敏，但是现在看起来你过得还不错……”

        安迪比起她来可算是小巫见大巫，利兹滔滔不绝。

        贝拉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安迪把作业本放在桌上后，抬眼从眼镜框上看了眼他，摊了摊手，小声说：“利兹愿意出我们三个的路费，你知道的，韦恩老宅的位置在东区以北，得有人帮她【绕道】。”

        利兹依旧在拼命地大声说着学校的境况，突然间戛然而止，这个姑娘腾一下站起来，猛灌了口茶，朝杰森呼地鞠躬：“对……对不起，我之前还想要羞辱你，但你却救了我，我非常，非常感谢你！杰森陶德！”

        杰森没有立刻接话，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两声，利兹就一直弯着腰，气氛诡异。

        冷场了，一秒，两秒，他也没得到伊斯特拉的援助，只得硬着头皮先上。

        “如果那人不是你，我也会去帮忙的……况且当时我也没看清你是谁。”

        杰森觉得他不是被一顿糖衣炮弹能够轻易收买的人。

        “我知道，但那个获救的人是我。”利兹的道谢明显更加高超。

        天，在得到僵硬的近似于拒绝的解释后，她的腰弯的更低了，然而他只能发出一阵忙音。

        他可能不太会处理这类……善意。

        也许是一种自我防护机制，杰森对这个世界的期望值很低，除了自己在乎的人，其他的人做出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

        【伊斯特拉……伊斯特拉，要不然还是你来说吧！】杰森目光闪烁，试图从在场的人脸上读取气氛。

        安迪几乎要手舞足蹈，看得出他爱莫能助，而贝拉直接一巴掌盖住了自己的脸，他们和他一样，对于这类小公主毫无办法。杰森雷达也没探测到阿弗——就算管家在，对于孩子间的“友谊”，阿弗也绝对不会插嘴。

        【你得习惯，杰森。】而幽灵小姐甚至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数着秒数，【有付出，有回报，你应得的。】

        一切都快速地步入正轨，当杰森胳膊的烧伤好得差不多重回学校的时候，有一整个团体来迎接他。因为利兹的存在，他们互助小组完全脱离于整个学校里的“互助会”，而靠着安迪孜孜不倦的联络，又算是编外小组，能或多或少得到点额外的关照。

        但总体来说比起一个暗搓搓抱团互倒苦水的东区天团，这个新兴小队更加的健康，更加的……像个学习小组。

        安迪在生物科学上成绩优异，其他科目都普通甚至偏下；利兹和之前的给她的定位一样，一直捧着书，是文学少女，毫无疑问也是优等生；最后是贝拉，皱着眉头看着满纸的叉，叹了口气一把掌拍到杰森背上：

        “哇哦，你变结实了好多！”

        当然，杰森想，他已经接受蝙蝠特训有段时间了，再加上控制饮食，他长了不少肉。

        “嘿！我还在给你讲题目呢！”利兹咬着笔杆，还在思索怎么才能让贝拉听懂，但对方简直完全不在听，“是谁说了要【让他们好好瞧一瞧】的？”

        “好吧，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贝拉的雀斑都跟着颜色变得暗淡起来。

        趁着两名女士簇着头讲题，安迪挪到了他的旁边，凑到他耳边：“听说下学期纽约那边会来交换生，最后会还会有一次科学竞赛……我觉得靠我们在生物科学上的专科成绩，可以进交换小组。”

        杰森从善如流地给安迪挪了个位置，能和他的友谊一日千里，更多靠的是伊斯特拉的推动。

        在得知安迪在研究植物是否具有意识的时候，她被勾起了兴趣，时常和安迪透过他进行讨论。

        【凭借直觉的粗放型研究需要一些理性和方法论。】杰森听得出伊斯特拉的声音里藏着多少发现同好的快乐。【不可解释的事情很多，比起直接去接受，研究它背后的原理更有意义吧。】

        在布鲁斯教他骇入特定的通讯频道时，他也是这样兴致勃勃。

        撇开那个国家情报局专员克里夫巴斯特用测谎仪对植物作出的一系列“无害”研究，毒藤女已经够头疼了。

        哥谭有太多难以理解的事情，火烧眉毛时事情已经发生，在why和how之间，依照蝙蝠侠逻辑……对于弄清楚毒藤从人类转变为植物女王的理论依据，杰森觉得先掌握克制她的力量优先级高一点。

        受训入局的义警助手试图打起精神，脑子里飘着昨天没能破解的防火墙结构，一只耳朵听着安迪的絮叨……

        纽约，交换生，竞赛，回家后有很多额外课程的男孩揉了揉眼睛，没能揉开黑眼圈和困意。

        【听上去是你感兴趣的事情。】他敲了敲伊斯特拉的门，幽灵小姐由于晚上帮忙处理了他体内堆积的过多乳酸，现在正在浅眠休息。

        “如果你想参加的话，我当然也会加入。”

        伊斯特拉觉得杰森对于让她“出面”这件事上变得更加随性了一点。以前只是短暂的同调，现在他时常会拜托她“关照”一会儿自己的身体。

        他开始展现出更多的依赖性，这应该是好事，代表着他有了更高的信赖值。

        夺舍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杰森选择成为义警的另一个好处有点剑走偏锋：高强度训练告诉她，她可没办法完全接受这种生活，或者说，她的天分比起杰森来说还是差了点，最多算个辅助。

        伊斯特拉不知道第几次吨吨吨入两大杯牛奶，进行特训后，杰森的饭量成了原来的两倍。

        而在体能和格斗训练之后，疲惫地只想倒在床上的男孩会朝她撒娇【先咪十分钟，拜托拜托！】，然后像个脱线木偶一样，倒在床上睡起觉来，靠她来替他做放松操，更重要的是、喝阿弗特调晚间果蔬汁。

        这段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还有另一层特殊意义，比如说，这时候她可以写一写给安迪的学科交流书，还能读一读阿弗的回信、并把给阿弗的信亲手交给他。

        与其说讨好，不如说这是杰森特有的细腻心思，毕竟布鲁斯最近在教他各国语言。

        顶着酸痛做完柔软操，她咬牙再给他加了一个下腰和劈叉，这个年龄，再不练身体都僵了！

        在她极齐扭曲摆出姿势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晚上好？呃……我应该算是你的大哥。我叫迪克格里森。”

        她被吓了一跳，直接坐了个屁股墩，这个身穿黑底蓝纹紧身衣的义警伸手想要拉她一把，可惜现在她对夜晚造访的男人有一个普遍较低的好感度，好看的、身材好的男人尤甚。

        “杰森陶德。”

        她扶着腰站起来，叫醒了杰森，男孩嘟囔着，带了点起床气，听说眼前的男人是第一任罗宾，还是马戏团出生的、一到蝙蝠侠手下就能凌空劈叉的天赋型选手。

        “迪克？”

        在他的义弟摇晃着站起来的时候，夜翼明显感受到了升级版的敌意，好像他不止是撞破了杰森给自己偷偷加练，他好像是什么瞌睡仙子，他开口之后男孩一直在打哈欠。

        好了，迪克知道自己的名字有那么些特殊，那么这个孩子要怎么说？

        “我记得你已经独立出去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为了不让敌人推测出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蝙蝠侠的助手就是韦恩家的养子，杰森算是直接接过了他的制服成为罗宾，大多数罪犯可能根本不会发现罗宾换了人。

        布鲁斯早就和他联络过，而他也了解到这个孩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都有那么一点点，火爆。

        迪克穷且连续熬夜透支精神追击罪犯跟丢线索落水通讯器丢了格里森有一点，失去梦想。

        “我记得这以前是我的房间，小翅膀。”

        他只是习惯性地钻进来，想要稍微休息那么一小会。

        哪知杰森嗅探火药味的本能比他想象的更强大，他可能只是小小地抱怨了那么一句，而这个孩子却快要被他点燃了。

        “不许叫我【小翅膀】！你个dick！”

        阿弗解决了这一场小小的矛盾，管家反思了自己没有给杰森陶德准备新房间的举动。

        伊斯特拉知道，这是由于第一晚的时候他想借此提醒蝙蝠侠而特意安排的，想要用独立出去的大儿子给他点思维缓冲。

        只是到后来，换房间与不换房间都成了有点尴尬的事情。

        管家在信里还和她讨论过这件事，伊斯特拉也无能为力，一拖再拖直到面对疾风。

        不过没有人想让阿弗伤心，这对兄弟很快握手言和。

        表面上。

        杰森了解到夜翼正在寻找一个跑到哥谭来到新“罪犯”。它全身漆黑，呈流体状，舌头很长，还有一口好牙——在夜翼落入下风差点被一个罪犯一枪爆头时，这位牙口很好的兄弟把枪手的脑袋咬了下来。

        放学时，杰森正走到巷口稍多的路段，迎面而来的男人手叉夹克兜里，走路生风。

        正当他困得又要拜托幽灵小姐帮他提腿挪去车站时，这个男人突然熬的叫了一声，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到了他们面前。

        “嘿嘿嘿！冷静一下好吗？我们，才，吃过饭！”男人毫无逻辑地开始说道，接着对被挡住去路的杰森笑到，“噢，没有什么特别的，kid，就是一些自言自语。”

        杰森当然不信。

        伊斯特拉听到的更多一点，有一个更低沉的男音在和……埃迪，这个夹克男青年的名字，吵架。

        【我也没有那么快容易饿！只是他们，对，那个小孩和他的姑娘很有趣！】

        我？她被点名了，伊斯特拉努力跟上事情的发展。

        【杰森，你能听到另一个声音吗？】

        【这个男人有点可疑。等等，另一个声音，那是什么？】

        事情发展地有点超出预料，绕过实体，直接作用于她本身的交流……杂乱无章的念头开始疯狂冒出来。

        这时，还在和某种力量做抗争的男人被打败了，他的半张脸被黑色的液体包裹，然后形成了一个反光的大头罩，硬要描述的话——它看起来牙口真的很好。

        夜翼追踪的那个家伙。

        电光火石间，杰森决定松开蝙蝠发信器，摆好了架势直视眼睛又大又白的不明生物。

        “我叫毒液！这个是埃迪，但这些都不重要！

        初次见面，你闻起来很香，emmm……就像巧克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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