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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炉香·返魂香(二)


翌日,画妩醒得晚了些。婢子伺候她洗漱毕,提醒她:“阁主说前日交代了少阁主出去买香料,让少阁主别忘了。”

        她咬着手想了想,想起自己昨天把金魁莲的罐子撞碎了,得再买些回来。便说:“我用了早饭就去。”

        用罢早饭,画妩带上婢子,两个人从后门出了沉香阁。金魁莲不是什么贵重香药,她乘着车驾到姑苏城挑了一趟回来,看看日头,也不过午时方到,她却着实饿了。

        不过午时,沉香阁外已聚了百余人,约莫又是来买画中香。画妩在侧门下了车,问门下的小厮:“可有什么贵客?”

        小厮低着头答:“少阁主。除却来求买画中香的,暂无其他贵客,不必惊动少阁主。”

        她点了点头。旁边有小郎君推着烧饼摊子路过,瞧见她,大惊:“阿妩?你果真醒了?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画妩瞧他一眼,惊喜:“小虎?来的正好,快给我拿个烧饼。”

        小虎颤抖着把烧饼递过来,不敢挨她似的,倏地收回手,颤巍巍道:“果真是你?可是三个月前,我亲眼看见你胸口插着一支断箭……”

        画妩扶着门啃烧饼,嘴里鼓鼓囊囊:“我师父苏合可生死人肉白骨,救个箭伤有什么好稀奇?”

        小虎拢着手,赔着笑:“说的是说的是。你看,那既然是醒了,之前的烧饼钱……咳咳,天色也不早了,咱们是不是该……”

        “该走了?”画妩瞧了瞧天,“……你说得对。我身子还没大好,得睡个午觉。”

        她转身扶着婢子走了,小虎在风里萧瑟的等了等,喊的话被风吹散:“那至少今日的烧饼钱……”

        冷风里,身子还没大好的少阁主走得仿佛格外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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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妩一阵小跑的拐了个弯,刚停了脚,突然背上被重重一拍。她嘴里的烧饼还没来得及咽,顿时噎了个十足十,呛着咳了半晌堪堪止住。

        她根本不用看,闻着那股龙涎香的味道就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抬的破口大骂:“叶霄!你要死!”

        后头的人端着手阴阴的笑了:“阿妩,你也有今天。”

        沉香阁成名至今已二十年,享誉天下,却只有三个主子。除却苏合和画妩,便是如今这位叶小郎君。

        叶郎君名云谏,单字霄,与画妩一起长大,可以称得上一句青梅竹马。然这对青梅和竹马不知是上辈子结过仇还是这辈子八字不合,自认识以来便争吵不休,动不动就拳脚相向,时常拆了院子不说,鼻青脸肿更是家常便饭。

        苏合收画妩做徒弟,十年间也算是倾囊相授。这只竹马倒是不同,只是苏合捡来的孤婴,据说是纯粹巧合下的产物。这厢他俩互相瞪着,瞪了半晌,画妩皱着眉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骑马的速度是你能比的吗?一日千里,三天就回来了。”叶云谏胳膊搭在她肩上,夸张道,“苏合就应该收我做徒弟,我这身手,这体魄,送香料比你靠谱多了!”

        他不屑的睨了画妩一眼,“谁像你?送个香料,还能被人刺杀。啧啧……”

        画妩嫌弃的把他的胳膊拨下去:“请对少阁主尊重一些。”

        他俩并肩而行,走了一会儿,叶云谏问:“听说家里来了客人?”他仿佛赶路极累,打了个哈欠,揉揉眼,“苏合甚少留人住着养病。什么人这么大面子?”

        画妩被他一提醒,想起沈晏。这么一想,就想起前一晚发生在月满西楼的事,脸上的笑当即冻住,变成一个皮笑肉不笑极其尴尬的形容。

        叶云谏看了她一眼,表示惊奇:“怎么了?”

        画妩尴尬的说:“不知道是什么人,仿佛是苏合的旧识。委实闹了场误会。”

        她不用多说他也懂了,然他最爱看画妩出糗,决计是不会放过她的,当即问道:“什么人?什么旧识?什么误会?”

        画妩一张脸顿时五彩纷呈,憋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只知道叫沈晏。”

        静了片刻,叶云谏破天荒的没再捉弄她,蹙着眉,仿佛很是错愕:“沈晏?他来干什么?”

        这可奇了,画妩震惊,“你也认识?!”

        “谁不认识?”他凉凉笑了一声,“西京无欢楼的沈晏,天下谁不认识。”

        画妩默了一默,尴尬道:“我不认识。”

        “哦。”叶云谏扶了扶玉冠,刻薄的说,“你见识短,很正常。”

        画妩踹了他一脚,想了想,觉得不够,又照着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打完收了手,问他:“那是谁?”

        叶云谏低头扫着衣襟上被她踩上的土,头也不抬:“这个人可不好惹。你离他远一点,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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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惹的沈晏在沉香阁住了下来。

        这是画妩未曾料到的结果,因叶云谏说的没错,苏合的香料可生死人肉白骨,但向来甚少留人住着养病。且自从沈晏住下,叶云谏的脸色就再没好过,三天两头到处发脾气,满院子找茬。

        画妩起初不明白是怎么了,还以为是自己那天下手重了,把他脑袋打疼了。后来偶然见到叶云谏和沈晏在廊下偶遇,沈晏负手而去,眼角都没动一下,叶云谏却把后牙槽都咬的咯吱吱响,方才恍然大悟,原是因了沈晏的缘故。

        可这缘故却不知从何而起,实在让人神伤。

        沉香阁依山而建,占地极广。画妩的一帘风月在内院的西边,叶云谏的画堂深在西南,苏合的月满西楼在北边的半山腰,可以俯瞰整个沉香阁。然而苏合给沈晏安排的住处却是最最东北角的雁丘1。

        雁丘这院子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好的是雕梁画栋精致华丽,差的是离其他地方实在是太远了些。

        画妩听到这个安排后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雁丘在哪,心说这个安排委实不太友好,饶是她觉得沈晏那张脸真真惊艳,但若每天都走去雁丘看他一眼,自己也确然无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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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午后,沉香阁三个主子在苏合的院子里晒太阳。苏合端着酒盏慢悠悠喝着,叶云谏浅尝了两口,表示喝不惯胡酒。画妩有心无力,端着茶碗颓丧的吃茶。

        苏合闲闲开口:“扬州来了个小丫头,替她的主子求一枚水三千。”她停了停,道,“我觉得你近来太闲了一些,死而复生捡回一条命却半点觉悟都无,硬生生养胖了三斤,便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正巧来了生意,你代我去招呼吧。”

        近来天气太冷,阴天了几日,想必即将初雪。画妩张了张口想把这事给推了。叶云谏却拉住她的袖子:“你这次若能出去拜访主顾燃香,用的可是少阁主的名头。今时不同往日了,阿妩。”

        画妩蹙着眉抬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叶云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以前他们骂你蠢,不待见你。现下你名扬四海了呀!你想想,以往那些给苏合吃了的山珍海味从此可全是你的。以往给苏合纳了的金银珠宝也全是你的。以往给苏合受了的毕恭毕敬也全是你的。你傻啊你要天天窝在沉香阁?”

        他用一大堆排比句成功的把画妩绕晕,然而金银珠宝毕恭毕敬都是可有可无的,山珍海味满盘珍馐却是不能没有的。画妩悄悄说:“可我要是又遇到杀手可怎么办啊?”

        叶云谏拍了拍自己胸口,用力大了些拍的咳了一咳,勉强道:“我陪你去啊!”

        画妩翻了个白眼。

        他呆在自己身边,那就仿佛是随身携带了一个随时爆发的活火山,比遇到杀手也危险,万万是不靠谱的。转头又想起,她上午画的一幅寒雁图还未装裱,前几日写的一幅字被叶云谏扯了一块也还未补上,实在不宜在这时候远行。

        婢子在此时过来行了个礼,把画妩未出口的话堵在了嘴里:“阁主,沈郎君来了。”

        画妩回过头去,看着沈晏从门边一路行来,心想,这靴子被他穿着是如此的好看,这衣衫被他穿着是如此的好看,这脸……画妩在心里感叹,这脸,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呢?

        沈晏走到她面前,站定。声音带了一把少见的温柔:“少阁主谬赞。”停了停,几不可查的一抹浅笑,“愧不敢当。”

        “敢当的,敢当的。”画妩呆呆说完,猛地一激灵,“什么?!”

        叶云谏在她身后捂额:“你快别再说了。”

        她想着想着,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她看看叶云谏,再看看沈晏,觉得自己为什么两次见他都这般丢人,便是曾经去给将军府燃香,她也不曾这般失态丢人过。

        苏合轻咳一声把尴尬的气氛打断:“有事?”

        “住了四五日,想起还未正式见过沉香阁少阁主,特来拜见。”沈晏看着画妩,放缓了声音,温温柔柔,“叨扰少阁主。久闻少阁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画妩干笑:“好说,好说。”

        沈晏又说:“方才无意听见,少阁主仿佛要出远门?”

        画妩尴尬的说:“是要去扬州一趟。”

        沈晏点点头,像是更开心了:“倒是有件事,想跟苏阁主借一步说。”

        画妩本来就尴尬的不知所以,闻言一下子弹起来,如释重负:“巧了,巧了,我也正好要收拾些行装,不打扰沈郎君!”说完一把拉住叶云谏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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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去扬州并不远。画妩以多年来帮苏合跑腿的经验估算了一下,觉得三五日肯定能到。又因为水三千并不是救命的香料,主顾肯定不会是弥留之际,因此便觉得这事不急。于是第二日便起晚了。

        走到沉香阁大门,画妩扒拉着还未来得及好好梳理的头发嘟嘟囔囔抱怨婢子竹苓未曾喊过自己起床,因此眼看着就要到午饭的时辰自己却要出发而无法好好吃饭云云,抬头却愣了。

        苏合靠在大门端着酒盏,叶云谏与沈晏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外,双方脸色均不大好。叶云谏带着小厮,沈晏带着侍从。四个人两厢对峙,请香的小丫头站在中间,被沈晏吓得瑟瑟发抖。

        画妩左右逡巡一下犹豫着开口:“你们……”

        叶云谏兀自满脸阴郁不曾出声,倒是沈晏笑了一笑对她说:“苏阁主说,让我与你一道上路。”

        “……啊?”画妩疑惑得觉着沉香阁卖香怎么也算是个机密,让他一个外人跟着做什么?便看向苏合,“为什么啊?”

        苏合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话却是对沈晏说:“我这小徒弟向来头脑简单惹是生非,身子柔弱且生活不能自理,有劳了。”

        沈晏含着笑,看着画妩,说了句:“自然。”

        画妩看着他俩你来我往,心说我是怎么了,怎么就生活不能自理了?然而苏合并未搭理她的愤怒,转身就往院内走去。

        画妩顿时一口气憋得发懵,转头正要追问,苏合停了停脚,转过头说:“去了扬州,试试你的画中香。”

        画妩一愣,她复又说:“说了要给你找个护卫,扶着你进去,扶着你出来。正巧沈晏说自己近日也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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