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华服公子

赵重霜转过头看，见到了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

        气质端方、长相俊朗，令人眼前一亮。

        同样是眼尾带钩，眉飞入鬓，魏梓看起来有些妖，这个男子怎么就能一身正气？赵重霜暗暗称奇。

        男子的笑微微带些歉意：“家弟素来对收集香料情有独钟，这味玳香难得一见，却是他的最爱。”

        “平日里派人找遍京城的香铺也很少有，没想到这次偶然出府逛逛，倒是碰上了。小姐若是肯将这香让与我，我必有重谢。”

        赵重霜这回倒是不再纠结，她对这香本就并非势在必得，既然这位公子如此恳切，那给他便是了。

        “公子买吧，我也只是随便看看。”

        男子微笑颔首，看向摊主：“这玳香怎么卖？”

        摊主咳嗽两声，说：“我的货品，只卖给有缘人。今日这位小姐与我有缘，我要她荷包里的那根羽毛作交换。”

        赵重霜本已经打算离开，闻言震惊地转头。怎么还有她的事？

        摊主都这么说了，这时候她如果直接走掉，倒好像是她不近人情了。

        “送佛送到西”的想法再一次迷惑了她，只要想到她是为的什么来了京城，她便感觉今日又被这个名叫“魏梓”的麻烦缠上了。

        上一次左右为难就是因为他，这一次的起因也还是他……

        见那位华服男子又转向她，赵重霜只好上前两步，将荷包里黄药的羽毛取了出来。

        她问摊主：“这羽毛是有什么讲究吗？”

        摊主将羽毛收进袋中，将玳香递到了赵重霜手中：“有缘之物。时候不早，我该收摊了。”

        “小姐，日后我们或许还会再见。”

        摊主站了起来，没想到竟是如此高大的体格，说完这两句话，他推起板车就离开了，留下赵重霜和华服男子僵在原地。

        也有可能只有赵重霜一人僵住了。

        她果然还是没有学会和人打交道。赵重霜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都来不及想摊主的话是什么意思，赶紧把玳香递了出去。

        华服男子真情实意地笑了笑，开口谢道：“这回我可是欠了小姐一个大人情了。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这枚羊脂玉你拿着。虽说充作谢礼有些简陋，也请小姐务必收下。”

        “当了也能换些钱，或者若遇着什么事，拿着它来安国公府找我。这是我的贴身之物，下人们都认识，不会为难你的。”

        赵重霜急得直摇头拒绝，听到安国公府的名字一愣。

        那不是魏梓……这个男子同魏梓什么关系呢？

        男子突然正色：“在京城生活不易，小姐收下吧，说不定能救急。”

        “我有事先行一步，告辞。”

        她看起来……生活不易吗？赵重霜低下头瞧见自己的穿着，也是，在权贵遍地的京城，她看起来确实太朴素了一些。

        也可以说是寒碜。

        赵重霜不懂玉，只知道这枚玉饰实在是很漂亮。将玉佩攥在手里呆呆站了一会儿，赵重霜将玉佩收进袖口，打算回药铺去。

        到时候拿给魏梓看一下吧，他或许认得这是谁的饰物。

        赵重霜顺着沿街的铺子慢慢往回走，明明出来不久，她却感觉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精神上有些倦怠了。

        先是赵家药铺的掌柜找到她，说是托成礼哥哥之请同她联系，若她碰到什么事儿，赵家可以照拂一二。

        然后碰到一个奇怪的摊主，换去了黄药的羽毛，还说什么日后相见……大概是客套话吧。

        收了赵掌柜的银钱，又收了一位公子的玉佩，她这回出门又不是要债来的。

        对了还有小然哥的银两……如今的人情是无论如何还不完了，也不知道集市上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物件，她带去给小然哥当礼物。

        赵重霜重新走入集市中，挑选了一番，最后买了几匹窄布，还有一盒看着就很漂亮的珠子。

        路过成衣铺，赵重霜想了一想，还是走了进去。

        上回被魏梓说衣服破倒没什么，可这次上街被人误会成救济对象就不太妙了。

        还是买两件成衣以备不时之需吧。

        成衣铺的嬷嬷在她身上比划来比划去，嘴里还说：“我凭眼睛就能看得很准了，可顾客们不放心的呀，量一量么他们就不说什么了。”

        嬷嬷的眼光似乎确实很好，给赵重霜挑了一件藕粉色与一件桃红色的襦裙，是普通的款式，但也很好看，在铺子里算是价格比较低的。

        不过对于赵重霜来说，京城的物价果然还是太高了一些，哪里都是。

        回仁和药铺时，赵重霜没有见到小然哥，魏掌柜倒是在。

        见到赵重霜大包小包地回来，魏掌柜看起来很高兴似的。

        对就是这样，做一个胸无大志的花瓶美人就好了，每天劳心劳神的工作会老得快的。老了，小少爷就会不喜欢了。

        赵重霜什么也不知道，见魏掌柜笑眯眯的，她也回了一个羞赧的笑。

        ……

        十天飞逝而过，魏梓却是觉得有些度日如年的味道了。

        赵重霜这个臭丫头，怎么收了他的信，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冠礼好不容易结束了，他一定要逮着她好好问问。

        魏梓换好衣服正要出门，他大哥魏桑却叫他过去。

        魏梓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大哥找他什么事儿啊？自从大哥魏桑开始主理府内大小事宜，他就总是被大哥叫去“交流感情”。

        魏桑正在书房中处理事务，短暂地空闲下来，就想到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昨日冠礼已成，没什么能拘着魏梓，他肯定要跑出去了。

        见魏梓走得气喘吁吁，魏桑皱了皱眉：“怎么成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快坐下歇一歇。”

        “你如今已是成人，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为所欲为了。沉下心来读些书，就算不考科举，也得让父亲给你捐个功名，老老实实地赋个闲职。”

        魏桑语重心长：“若没有功名在身，届时娶亲又有哪家会乐意将自己的女儿嫁与你？也该把自己的纨绔习气收一收，如今京城之中你的名声可实在算不上好。”

        魏梓左耳朵右耳朵出，他知道大哥是为了自己好，所以也不会生气不会烦，但要叫他改，他又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人生一世如白驹过隙，总共就没多少时日，为什么非得这么按部就班地过日子，又为什么非得在意他人怎么说呢？

        魏梓嘟嘟囔囔：“娶亲我是不急，大哥你先自己结了亲再说吧。”

        “要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魏桑瞪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欲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漆盒，递给魏梓：

        “这是我那天去街上偶然碰见的，你素来喜欢收集香材，我就想着买来，等冠礼之后给你。”

        “说起这事，还多亏了……”一个姑娘。

        魏桑话还没说完，魏梓就已经快蹭到房门外头了。

        魏梓朝里喊：“谢谢大哥，我有事儿先出门了，得空再来看您！”

        魏桑无语，罢了罢了，又不是不知道魏梓的性子，管教不得，也只好随他去了。

        唯一欣慰的是，魏梓虽不务正业，心性到底还是良善的。

        ——

        另一头，赵重霜正在看药铺的伙计刷驴。

        魏掌柜的宝贝驴叫黑子，圆头圆脑、毛发柔顺，很有一些可爱。

        赵重霜还是不敢上手摸，只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伙计拿着沾了水的软刷，顺着方向从头梳到尾。

        黑子舒服得打了个响鼻，咴咴地叫了两声。见赵重霜看着自己，周身的气场很是柔和，黑子歪过头，拿乌溜溜水润润的眼睛看着赵重霜。

        赵重霜：呜好可爱。

        或许是眼里的渴望太强烈，伙计再一次招呼赵重霜：“姑娘，黑子很亲人的，摸摸看没事的。”

        赵重霜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悬置在黑子跟前。

        黑子侧头，拿脑袋顶在赵重霜手心，蹭了一蹭。

        “看起来黑子挺喜欢你的。”伙计笑着说。

        啊……赵重霜在心里尖叫，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触感呢……表层柔软，之后是很扎实很温暖的手感，就这样被轻轻顶了一下，赵重霜心里直发痒。

        赵重霜垂下的手轻轻握拢，手心仍有残留的感觉，很是奇妙。

        “在这儿发什么呆呢？”

        清朗的嗓音，说出的话却是这个调调，赵重霜转过头还没见到人，心里就已经预感到是谁来了。

        待她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赵重霜又想笑又想叹气，果然是她许久不见的贵公子。

        魏梓看起来很有精神，在太阳底下简直是光彩照人，身后一侧陪着魏掌柜，另一侧跟着来福。

        赵重霜微微笑起来，软软地喊了一声：“小魏公子。”

        魏梓走近两步低下头，眼里带着审视，就这么看着赵重霜也不说话。

        赵重霜也就这么看着魏梓，心里感叹这坏脾气的公子是不是玉雕成的，而且是大师的手笔，否则五官的线条怎么能如此流畅而夺目呢？

        余光瞥见来福挤眉弄眼、手舞足蹈，赵重霜心里意识到了什么，左右不过是这公子又不知怎么有脾气了，哄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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