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东方欲晓，岳氏大方地做一回清汤面，又在面上卧个鸡蛋。

        今天可是大喜日子，本来以为只能在地里刨食，居然还有一天能去县城开铺子。

        油滋啦滋啦地响，岳氏又往里加了一个蛋，这是给干闺女的。

        小岳氏在旁看见了，才不嫉妒，心里已经乐开花了，婆母已经打算让她以后去铺子帮忙。

        众人吃完面，除了沈婉仪和两个小的都去了县城。交过入城费，一前一后进入城内。

        昨日林岳山安排谁去县衙登记文书的时候，林家人的目光一齐投向了林仲文，眼含殷切。

        当然不是他们怕见官老爷，主要是他们不认识字，到时候登记错名字就坏了。

        林仲文答应，随后岳氏又说想早点看铺子，于是林家人几乎都来了。

        林仲文先带着林家人去私塾，他要向赵秀才告假半日，去县衙办理手续。

        小岳氏拽着林伯武胳膊，看着林仲文背影目光如炬：以后定要她家大郎多与他小叔亲近才好啊，这林家她真是第一大聪明。

        林伯武黝黑的脸皮下发烫：这婆娘内心原来这么依靠他。

        林仲文被人领到偏厅的右耳室等待，说是赵秀才在接待人。

        顷刻，赵秀才来到右耳室，面色复杂：“听吕伯说你要向我告假半日，去吧。”

        林仲文：“是，夫子。”

        路过学堂时，里面吵吵嚷嚷。

        “你们听说了吗？何晓向夫子提出退私塾了。”

        “为什么？”

        “听说那林仲文落水是何晓设计的，谣言也是何晓传出的。”

        “这么说，林仲文是被污蔑的。”

        “这样的人离开私塾也好，否则就坏了我们私塾名声。”

        “别说了，别说了，林仲文过来了。”

        林仲文这下对赵秀才接待的人有了推断，接着信步离开私塾，仿佛没听见众人议论，这让想对林仲文道歉的两三子憋红了脸，林仲文不在意的样子倒显得他们斤斤计较了。

        林家人看到林仲文出来，立马围上去说刚才有个人从私塾里出来，那脸色就像在棺材板躺了好几天，煞白煞白的。

        林仲文保持微笑应对，等众人说完岔开话题：“爹，娘，我向夫子告完假了，我们现在就去县衙吧。”

        何晓既然从私塾里退了，那么何晓以后的事都与他无关了。

        岳氏：“二哥儿说的对，我们去县衙。”接着瞅一眼林仲文脸色，不像刚才那个人，心才放下来。

        县衙外，有两人正在当值，其中一人还是彭永胜。

        “林老弟，今日又见到了。”彭永胜接着又看向林岳山等人，“林大伯，林兄，还有…”

        林仲文介绍：“这是我娘和大嫂。”

        彭永胜：“伯母，嫂子。”

        岳氏矜持点头，而小岳氏有些激动，官家人原来一点儿都不可怕。

        林仲文：“不知旁边的捕快大哥如何称呼？”

        旁边的捕快嗤笑：“陈。”

        小岳氏：好吧，官家人还是可怕的，瞧那神色活像个冷面阎王。

        林仲文：“陈大哥。”然而捕快未应答，似乎充耳不闻。

        彭永胜：“林老弟，陈大哥就是这样的性子，勿怪。林老弟来县衙可是有什么事？”

        林仲文：“彭兄不必担心我生气，我来县衙是办理铺子文书的。”说着，从岳氏手里接过文书递给彭永胜看。

        彭永胜：“林老弟，你家这个铺子位置可真好，一千两可能都拿不下。走，我带你们去办理文书，那师爷与我相熟。”这才一天便买了铺子，心里更加珍重对待林家人。

        一行人跟着彭永胜进了县衙，剩下的陈捕快又怒又羞，一看就是农家人，哪里有这么多银两买铺子，这银两莫不是偷来的吧？

        县衙有人好办事，林家人没有遭到刁难，顺顺利利地办完了文书，至此铺子也登记在岳氏名下。

        彭永胜：“林老弟，你可想好你家铺子做什么行当了吗？”

        林仲文：“实不相瞒，小弟还没想好。”

        彭永胜：“是要好好琢磨一下，经营得当才能长久，林老弟你家铺子开业可要告知于我，我可要去讨杯酒喝。还有别忘记咱俩的约。”

        林仲文：“小弟谢过彭兄了，自然不会忘记。”

        天下来往皆为利往，彭永胜想和他交好，他又何尝不是，不为别的，就为身后的林家人。

        彭永胜满心欢喜地望着林家人离去，随后就被捕头叫出去做事，一旁的陈捕快看见了，不屑道：“谄谀逢迎之辈。”

        林家人照着文书上的地址找到了铺子。铺子在茂县的北门，北门正是茂县码头，码头上苦力搬着货物到推车上，一趟又一趟，不知疲惫，饿极了便吃带来的馒头，那馒头被汗水浸得发酸。

        北门往里走便是两排铺子，铺子大多是绸缎铺、当铺和几间茶馆，林家铺子的店招上写着绸缎铺，此下正关着门。

        对面的小厮见了，跑回后屋：“掌柜的，对面那间绸缎铺要开门了。”

        掌柜出来，只见对面绸缎铺门口，站满了老实人，一脸好奇地张望，只有那男子的气概不俗，随手一拍旁边小厮：“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对面铺子被我打败过，现在照样能被我打败，更何况对面的人不足成为我对手。”

        小厮弯腰陪笑：“是，是，掌柜的英明。”

        林仲文到了铺子前，才记得沈家大公子没给他钥匙，无奈地将林家人带回了城门口。现下时间匆忙，只待他明日去沈家铺子找人。

        岳氏：“二哥儿，你快去私塾吧。”

        小岳氏：“是啊，小叔子，这路上我一定不会让爹娘累到的。是吧，孩子他爹？”

        林伯武：“是…是啊。”

        岳氏不管大媳妇有什么小心思，再说了他们本来就要坐牛车回去，哪里能累到她和老头子。

        林仲文点头，看着林家人出了城门，方才回了私塾。

        今日私塾倒是比以往安静许多，没有人在他耳旁说些有的没的，与冯远告别后，林仲文在路上回顾下午赵秀才讲的课，手里揣着书本，是冯远借给他的，这是早上的注释。

        门口，林仲文看着一辆辆马车驶离，进屋看见林家人盯着满屋子的绸缎和金银珠宝，旁边沈婉仪正在分这些东西。

        “来，娘，这烟罗紫的缎子适合你。”

        “爹，这副烟斗给你。”

        “还有大嫂，这缠枝钗插在你头上好看。”

        “大哥，你的是这把上好的弓箭。”

        “小妹，这月华锦衫和白玉耳坠特别衬你肤色。”

        林仲文只觉沈婉仪今日心情舒畅，突然沈婉仪笑盈盈地望着他，娇声娇气。

        “林大哥，这是我哥给你的钥匙，说是忘记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林仲文哑声：“好。”

        林伯武疑惑：“我不是大哥吗？”

        旁边小岳氏掐他一下：“关你什么事。”

        林伯武委屈看着小岳氏：这婆娘回来后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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