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弄巧成拙
作者有话要说：</br>老子终于熬过半个月的外派回来了
匀缓行驶的马车车厢里，柔软的裘皮毛毯上，苏修逸正沉沉酣睡。
而此时的马车驭位上，萧凤焉顶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扑面而来的风肆扬缭乱他的长发，那双肃杀的眼眸此刻凝聚着复杂和不满的情绪，审视着身旁怒不斜视正在驾车的萧隐。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萧凤焉冷声道。
萧隐目视前方，语气不卑不亢，道：“属下不敢。”
“不敢？”萧凤焉冷哼一声，道，“刚刚在客栈，为何骗我说客栈走水了？那火是你放的吧！”
“属下有责任为掌门分忧。”
“分忧？”
萧凤焉紧握双拳，若不是因那人在驾车，真恨不能一脚将他踹下去。
一个时辰前。
当苏修逸伏在萧凤焉胸口，缓缓开口问了一句：“哥哥，你喜欢我吗？”
萧凤焉心中筑基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没有虚假言语的晦涩和矫情，继而是更加狂热、霸道地吻上了苏修逸温凉的薄唇，他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对方，不仅仅是喜欢，有不舍，有懊悔，有失而复得，他是多么的不想与苏修逸分开。
可偏偏在萧凤焉□□焚身，难以自制的时刻，门外顿然响起惊雷一般的捶门之声。
“少爷！少爷！客栈厨房走水了！”
仿佛顿时掉进了一池刺骨寒冰的深潭，将萧凤焉从头浇到脚，彻底一个透心凉，寒凉彻骨。
萧凤焉想杀了萧隐的心都有。
“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灭火”
客栈顿时乱成一团。
萧凤焉不再有动作，隐忍的近乎咬牙切齿，看着苏修逸一脸疑惑躺在他的身下，只得小心翼翼地帮他穿戴好衣物，跟着门外的萧隐走去客栈的后门，后门门口停放着一辆马车。冷视一眼面前垂首之人，萧凤焉没有任何言语，抱着怀着的苏修逸上了车。
“还请少爷自重！这不仅关乎少爷名声，也关系整个萧氏门派的名誉。在外人眼里，长兮少爷本就是有违人伦纲常的存在，您若是……”
“他明明不是萧家的人！跟我一丝一毫血缘关系都没有！”萧凤焉红了眼，压低声音怒道，“萧隐，这些你明明都知道！”
“对，是，属下知晓，”萧隐面不改色，“可是萧家不知，整个江湖不知！”
萧凤焉怔住了。
家族的盛衰和对心上之人愧疚，他还是无法权衡，难道最后重蹈覆辙，还是无法保护那个人？
“我知道了……”萧凤焉瞬间有些无力，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三年前，受了鞭笞之刑的萧长兮吊着一口气，被人扔去了乱葬岗。萧凤焉并不知道是墨染背后指使墨家门派弟子所为。反而在他追查父亲萧玄清死因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萧长兮并非萧家血脉。
前任萧家掌门萧玄清是否知晓此事，现在也无从查起。
直至后来顺藤摸瓜查到自家夫人头上时，萧凤焉也是难以置信枕边人居然背叛自己，那贱人早已与人苟且，珠胎暗结。
萧子墨根本不是他萧凤焉的孩子，而是长孙齐那个畜生的。
当初萧凤焉暗中审讯并挟制墨染贴身侍女瑞芳，用其家人性命要挟她说出自己主子所作所为，虽手段非君子所为，但效果甚佳。
听完瑞芳一番痛哭流涕的悔意之言，当时的萧凤焉怒火冲天，恨不能亲自手刃了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可是他知道时候未到，暂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只能隐忍至今。如今萧长兮已寻回，墨染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至于长孙齐，必须死。
“掌门，属下以为现在二少爷身体抱恙，先送回苏蕴玉那里更妥当。”萧隐道。
萧凤焉假寐之时，听见身旁之人又是几分忤逆之意，心中更加不快。
“我不用你教我做事，”萧凤焉睁开双眼，目光寒澈，“难道我萧家还找不到一个比苏蕴玉更厉害的大夫么？”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萧隐道。
“萧隐，记住自己的身份，其他的，你莫要多管。”萧凤焉冷声道。
萧隐耳边传来关门声，萧凤焉压着怒气，离开驭位微躬着身子进了车厢。
萧隐扯住缰绳的手，紧了又紧。
他曾经见过萧凤焉无数次在萧长兮房中独自一人呆坐一天或是一整夜。
他也清楚地感受到萧凤焉对自己的夫人从相敬如宾逐渐的排斥和厌恶。那时的萧凤焉或许还不清楚自己的情感变化，但是萧隐已经彻彻底底感受到了那人在感情中的复杂和绝望。
萧隐他并非不懂，他只是……
车厢里萧凤焉凝视着身边熟睡之人的纯真无邪的侧颜，回想着眼前的人多少个日夜颠倒，将自己藏在心底，想象着曾经在画卷中，萧长兮一笔一画的将自己勾勒在卷轴之上的专注。
题诗，作画。
当初他，紧紧是表达了一个少年最为纯粹而又热烈的仰慕之情。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最终成了十恶不赦，丧尽天良的恶人。
萧凤焉目光停留在睡梦中呼吸均匀的苏修逸身上，脑海里回想着刚刚萧隐说过的话，心情十分复杂，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如果将来的苏修逸，不，是萧长兮……
如果长兮记起过往种种，身为罪魁祸首的兄长，他萧凤焉又该如何自处？
与萧长兮曾经所遭受的一切相比，他往后所做的任何都是于事无补吧！
身为江湖世家门派的掌门，萧凤焉万事雷厉风行，占据大半个江湖势力，几乎只手遮天，却唯独平复不了那个人心中的伤痛。
裘毯上的人翻了个身，似乎是睡了心满意足的一觉，像个孩童般平躺着，散散地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时素色罩衫沿着肩头滑落，那人却浑然不觉。
苏修逸对萧凤焉身上云竹清幽的香气格外敏感，起身坐起时便嗅出了气味，随着那股清幽渐近，苏修逸有些不自然地往一旁挪了挪。
萧凤焉坐在苏修逸身侧，抬手将苏修逸的罩衫拢起后，那只手却停留在离对方脸颊几寸处。
未几，萧凤焉默默地收回了那只手。
“凤焉哥哥……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吗？”苏修逸问，“你真的是我的兄长？”
萧凤焉不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不是，那之前萧凤焉告诉过苏修逸他的真实姓名，亲口说过他是萧家人的那些话，在苏修逸心里岂不都是假话？如果说是，可之前在客栈他对苏修逸的所作所为，怎会是兄弟之情可逾越的？那才是真的是有违天伦纲常，人神共愤的不耻行为，天理难容都难以启齿。
“我知道其实你在骗我……”
萧凤焉怔住，他有些生硬地说道：“为何这么说？”
“其实我不是你弟弟吧？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我安心待在你身边，怕我担心我大哥而已，对不对？”
萧凤焉望着苏修逸俊秀的面容，忽而舒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并不想骗你。”
“劳凤焉哥哥费心了，我以后乖乖待在你身边，等大哥来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听完苏修逸所说，萧凤焉瞬间有些失落。
车厢内一阵沉寂，二人不再说话。
此时，匀速前行的马车突然刹住，车厢里苏修逸重心不稳，整个人差点撞开车门飞出去，萧凤焉心惊一把将他紧搂在怀中。
萧隐勒紧缰绳，面色冷寂，注视着前方路中央拦下马车的两个人。
那年轻男子白衣如雪，一张俊脸如三尺寒冰，道：“把人交出来！”
萧凤焉撩起衣袍下摆，不急不缓地从马车上下来，冷笑道：“凭什么？”
“你应该知道他身患重病，还强行将他带走！”年轻男子怒斥。
“他是我萧家的人，有病自然我萧家找人医治，与外人何干？”萧凤焉道，“蔚衍，你以为你是谁？”
“你”蔚衍怒不可遏。
方敬之下马，向萧凤焉拱手一礼，道：“萧掌门，我小师父身患骨痛之症，行不得远路，还望萧掌门高抬贵手，让我带小师父回去治病。”
萧凤焉冷声道：“萧某感谢方小兄弟与苏大哥这几年对修逸的照顾，如果可以，还烦请二位来我清河峰小住，也方便医治修逸的急症，毕竟已是幽梧州境内，离清河峰不过三日的路程，再往返路程也是对修逸过于折腾了。”
蔚衍下马，冷眼凝视，遥遥相望萧凤焉，那厮巧舌如簧，说什么都不肯把人交出来。
“你以为带他回家，就能弥补曾经的过错？就能将他留在自己身边,让他原谅你？”蔚衍右手已然搭在皓月的剑柄之上，道，“要么杀了你，我带走长兮，要么你直接将人交出来!”
“我萧家的事，还轮不到你蔚衍在此说三道四！”
萧凤焉剑眉怒挑，话音刚落，长鸣剑出鞘，一阵刺耳之音破空而出。
蔚衍持剑迎上，剑风萧萧，寒光闪闪朝着对面之人笔直刺去，仿佛这一剑积攒了他数年的恨意，皆在这一刻星火燎原。
萧凤焉横起长鸣剑拦下剑锋，对上蔚衍清冷的目光，有些东西，眼睛是掩藏不住的。比如，恨意，对他。然那一瞬间，他似乎在对方眼眸中察觉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波澜在暗涌。
再比如，炽情，对萧长兮。
方敬之心慌意乱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交战的二人，寒光肆意交错，皆是他想帮忙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很快，萧凤焉败下阵来，蔚衍的怒火似乎尽数化为手中皓月的一招一式，散涣了心神的萧凤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对方一袭掌风杀气直冲九霄迎面袭来，萧凤焉腹部伤口扯痛，堪堪侧身躲避也只是徒劳，那一掌正中他的心口，直接将他震飞几丈开外。
却恰巧重摔在刚刚独自摸索着下了马车的苏修逸脚边。
胸腔顿然一团热液反流，血腥味直冲鼻腔，一口鲜血从萧凤焉嘴里流出。
“住手……”萧凤焉虚唤一声，捂住心口，已是费力的道出二字。
萧隐冷面寒眉，手中已经是长剑出鞘。
“你不是他的对手……”
萧隐收起佩剑，转身快步走到萧凤焉身旁，蹲下身子缓而有力的扶起萧凤焉。
“长兮！”
心力交瘁煎熬了三年之久，蔚衍终于亲眼所见，萧长兮站在他眼前。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孤寂无助，双眼已盲，这世间美的丑的，好的坏的，再也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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