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惊喜
那女子坐在墙头，穿一身极艳的衣裙，李琼明明就在墙下，还是看不清她的脸，隐隐约约只能却感到在红衣衬托下，那人比平时更娇媚动人，多奇怪的感觉，凭着一个模糊的影子，心中便认定就是那人。
“李琼，抱我。”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灵，像风吹过山涧般。
他想要张嘴发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难受得很。
“抱我，抱我……”那声音显得有些飘渺，不像是从人嘴里发出，更像是李琼心里发出的声音，画面越来越模糊，只能看到那红色的影子，墙越来越高，影子越来越小……
“李琼，抱我！”
未等李琼劝阻，那人便从墙头跃下，李琼慌忙去接，怎料人就穿过他直直摔到了地上，化成一滩血水……
不要！
“呼——”李琼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
是梦啊。
清晨。
年关将至，朝廷之事不再繁忙，李琼时常待在府里，年年如此，这一年却倍感寂寞。
发呆之际他又想起来那个梦，明明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到头来怎会让自己如此割舍不下，嘴上说是时候未到，只有他心里明白都是借口。
说起来那女子，自冬至那日受了寒，便整日咳嗽，病怏怏的，消瘦了许多，也不爱下床，府里能同她说上话的便只有南星和侍女阿苗，她偶尔到他这来，往往也只是为了找南星，她那似笑非笑、强颜欢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最让人心疼。
南星添了炭，李琼的思绪拉回眼前。
“南星。”他轻轻唤了一声。
“王爷？”
“明明看出一个人心事，想要搭话替对方分忧却无法开口，焦急难受得很的心情？”
“这，时常会有。”南星尴尬地挠挠头。
李琼有些惊讶：“哦，何人会令你如此上心？”
“不就是……王爷你吗。”
“我？”李琼更是疑惑。
“虽说南星在王爷身边十三年之久，王爷待我如兄弟，但时常觉着您心事重重，可以的话，南星希望王爷更坦诚些，让南星为王爷分担更……”南星越说越激动，句句肺腑。
“好好好，我知道了。”李琼打断他的话，这都哪跟哪啊。
李琼灵光一闪：“你去把欧阳漴请来。”
“王爷不舒服？”南星关心道。
“无碍，你请来就是，有些事要请教那老头子。”
“是。”
“老头，这茶不错吧。”李琼放下茶盏。
“别说啊，还真不错，不愧是誉王府啊。”欧阳漴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喜欢啊。”李琼眯起眼笑着，“喜欢送你啊。”
欧阳漴打量了一眼李琼，忙放下手中的茶：“无功不受禄，我可不敢要。”
“那你替本王办些事情不就好了。”
“老夫还起初纳闷，咱无缘无故请我喝茶，原来你小子是在这等着呢。”欧阳漴白了一眼李琼，“不敢不敢，回了回了。”
“老家伙，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害，你瞧瞧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欧阳漴指着李琼鼻子问。
“我可不是求你，这是交易。”李琼又抿了口茶水。
“拿这破树叶就想忽悠我？”欧阳漴挑眉。
“哦，你想要什么？”
“这个嘛……”欧阳漴捋胡，“没想好。”
“那么你是答应我咯？”
“你说说看？”
李琼俯身低语。
“哈？”欧阳漴惊讶后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李琼脸色难看。
“莫不是上次那位？”
“正是。”李琼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
“那不简单？”欧阳漴笑笑，“投其所好即可。”
“投其所好？”
“没错，另外要出其不意。”
“有用吗这些？”李琼不屑。
“这可都是老夫的经验之谈啊。”
“哦豁，那你这些年为何还是独身一人？”
“因为……”欧阳漴顿了顿，“嘛，我乐意，要说的已经说了，今天就到这。”
欧阳漴起身弯腰行礼：“告辞。”
欧阳漴走后，李琼若有所思，茶凉后，他抬眼看了看南星：“一年前，我喝醉从宫里回到府里时，她在干嘛？”
“她？”
“是。”
“月见姑娘？”
“嗯。”
南星心有余悸，犹豫后开口：“那日，月见姑娘说是在院里看烟火，见到王爷同我……”
“好，知道了。”李琼打断南星的话。、
南星被这一弄，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另一边，欧阳漴独自一人回家后便关门，喝了几碗黄酒后，便晃晃悠悠倒在床上了。
“紫苑、紫苑……”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苑儿，我一定会娶你为妻。”
“我会等你回来的……”
“欧阳、欧阳……”
这府里的热闹只是浮于表面的，到底还是冷清，亲近的人没有一个在身边，月见吃了晚食喝了药，便觉得头昏，于是躺下了。
迷迷糊糊月见又听到了爆竹声，她翻了身，换了个姿势又睡去了。
“嘘。”门外有两个黑影。
悉悉索索的声响让月见睡得不安生，像梦一样不真切，不知自己是醒是睡。
她嗅到一股令人安心的香味，像太阳晒过的雪，夹着淡淡酒香。
“清风吹，木叶飞，谁家小童唤不归……”
她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被母亲环抱着，年轻漂亮的母亲半露□□，轻轻哼着童谣，温柔的抱着自己微微晃动，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
李琼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儿，忽感好小一只，就像只猫蜷缩成一团，她抱住自己的胳膊不撒开，这模样竟让李琼觉得有些可爱。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格外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耳根发烫，为了不吵醒月见，他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音和动作。
马车走得慢，李琼闭目养神。
到底是没忍住去调查了那日同她一起的男子是何人，很难不在意，不曾想竟是右丞相那个老狐狸的小儿子，好在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让人松了一口气，不过，原来这女人竟喜欢这样的小白脸，按欧阳漴说的，自己是不是还该给她养个男宠解闷……想到这，李琼立刻摇头，打消了这荒谬的主意。
“嘭！”
月见被吓醒了，睁眼便铁树银花漫天飞。
这是哪？
月见疑心的揉了揉眼睛，确认这是不是梦。
她抬头，看见了雪白的脖颈，再往上是李琼棱角分明的下颚，自己睡在李琼怀里！
“你醒啦。”月见的小动作惊动了李琼。
“放开我。”月见手脚并用，想要挣脱李琼的怀抱。
只见李琼却把她抱得更紧：“别乱动，会掉下去的。”
月见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裹的应该是李琼的衣服，连鞋都没穿，小脚露在外面，冻得很。
李琼见她安分下来不再乱动，替她掖了掖裹在身上的毛袄，使她不受寒。
她在梦里嗅到的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竟是李琼身上发出的，隐约想起自己做的梦，不禁脸红，好羞耻，好羞耻。
“你脸红什么？”李琼盯着月见看。
“啊，没有。”月见害羞地钻进李琼怀里，用手掩住自己的脸，不敢看李琼。
“明明就有，我都看见啦。”
月见羞得脖子根都成了粉色。
原是不打算与李琼有过多接触的，连话都憋着没和他说，这下不知不觉又躺倒别人怀里了，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怯怯地问：“王爷，这是哪？”
“看不出来吗，这是城楼，你这女子真是够蠢钝的。”李琼换了姿势让月见坐在自己腿上。
蠢钝？
月见剜了一眼李琼，暗戳戳骂了好几句坏话，又是一阵挣脱，从李琼身上下来了，毛袄从身上滑落，月见忙慌去捡，又七歪八扭地披在身上，不过这地砖是真的凉脚，月见冻得皱眉，五官乱飞。
“哈哈哈哈哈。”李琼看着月见跟个猴子似的便无情嘲笑。
“你……”月见这次是气得脖子红。
“我怎么了，是你不听话。”李琼一秒变严肃，“过来。”
月见不听，李琼皱眉一把拉住她，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又将月见控制得死死的。
“别闹，你的病还没好呢。”他将她横抱起。
知道没好，还瞎折腾，不让本姑娘好好睡觉，月见又翻了一个白眼。
“放我下去，不要你抱。”
“怎么，不乐意？”李琼冷哼，“多少女人投怀送抱我都不要，你竟还挑剔？”
“与我何干，月见与其他女子不同。”月见撇嘴。
“是，是不一般。”李琼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脱下鞋，“穿上这个，就不冷了。”
“不要。”月见想都没想就拒绝。
“穿上我就放你下去……”
“不要。”
“好，这可是你说的。”李琼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月见。
月见看着这张离自己不到一尺的俊脸，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
看久了，心里便有些怪怪的感觉，两人都默契的别开了脸。
“穿、穿鞋。”
“嗯。”月见妥协。
李琼将她放了下来，她蹲到地上老老实实穿上了李琼的长靴，说是穿不如说是套进去，这鞋实在是太大。
月见穿好鞋站了起来，朝着墙边走去，仔细环看四周，稍远处有执勤的士兵，不见南星在何处，她靠着半人高的城墙俯视城中。
这是她第一次上城楼，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天气不是很好，堆着厚厚的云，显得天空很低很低，有些灰蒙蒙的，远处人家灯火依旧，空中的焰火断断续续。
“王爷带我到这干嘛？”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罢，他吹响了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骨笛。
笛声停了，月见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城楼下不远处的空地，南星听到了信号，连忙准备好点火。
“咻——”
“咻咻咻——嘭！”
“嘭嘭嘭！”
一团团盛大的五彩斑斓的的焰火越升越高，在空中留下灰紫色的尾巴，最终绽开成一朵朵绚烂无比的花来，这声儿响彻云霄，这光照亮夜空，灿烂一刻，转瞬碎成星星点点，黯淡下去，没来及感叹，另一颗又升起来了，令人应接不暇。
“好美啊。”月见抬头望着夜空，被这美景感动，一时间再不知道说些什么。
李琼看着月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是极喜欢的。
斑斓的光洒在身上，整个人被光笼罩着，好看的眉眼带着光彩，比平日更动人。
“好美。”
月见回头，璀然一笑：“王爷也喜欢焰火？”
“昂，是，很美。”你也是。
李琼支支吾吾：“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你，喜欢吗？”
“喜欢啊，谢谢！”
“嘭！”
“那你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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