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次日，陆景止起床下楼，便看到自己的母亲，殷棠女士，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了。
“妈，几点到的，怎么没叫醒我？”
“大半夜的，都睡下了，还喊你什么？”
殷棠半夜归家，一早又起床，依旧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忙碌的行程并未在她脸上留下疲惫感，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年轻。
她对儿子招了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问道：“一直也没时间好好问问，你和小瑜怎么回事？”
陆景止不太习惯跟母亲聊这些，十分精简的说了下两人交往的始末。殷棠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有多问，心想儿子就是这点不好，从小就不愿跟她聊心事，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以前都是拜托傅瑜去帮她打听。
干脆省点口水，待会儿直接问未来儿媳妇好了。
想到这里她就高兴起来，看向儿子的目光也带上了满意，起身说道：“你陪我上楼，去挑一挑给瑜瑜的见面礼。”
“见面礼？”陆景止被这个说辞愣了一下。
殷棠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却变成了儿子的女朋友，该有的礼节总不能落下的。你这次登门，意义也大不相同，可准备了什么礼物？”
陆景止当然没忘记，事实上他从跟傅瑜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就在考虑这件事了。
上次去k市，他专程去参加拍卖会，为傅叔叔重金拍下了仇英的真迹，又委托g国做宝石生意的朋友，为赵姨订做了一套蓝宝石首饰。就连傅瑾夫妇，也针对他们的喜好，精心准备了重礼。
至于傅瑜本人，陆景止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裤子口袋。
这里头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他已经随身带了许多时日，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送出去。
母子二人一起去挑选礼物，隔壁傅家，傅瑜晨跑归来，就被餐桌上的兄嫂喊住了，聊的自然也是他们俩的事情。吴雅莉之前跟她见过一面，该问的早就问过了，傅瑾通过妻子知道得差不多，也就不再多问，却难免叮嘱两句：“你不要仗着他宠你，就一直欺负人家。”
傅瑜不满抗议：“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
傅瑾不紧不慢地说了声：“从小到大。”
傅瑜鼓着嘴巴想了想，心道，这也许大概，有一点点属实吧。可对他最好的人，也是自己吧？
算一算，他也不吃亏。
因为两家人关系太亲近，赵倩雯跟殷棠关系亲如姐妹不说，傅君霆跟早逝的陆父陆清羽也是故友，傅家虽然外面生意做得大，回到家中却并不讲究那些虚礼，双方父母提前沟通商量一番，决定事关两个小辈确定关系的这次见面，直接定在大年夜，两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有什么话，都见面再谈。
关于两人的交往过程，下午傅瑜被两位母亲你一言我一语，三下五除二的交代清楚了。除了一些不方便的部分，其余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听完全程的殷棠和赵倩雯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含笑摇了摇头。
听起来很顺利，但真要那么顺，为什么时隔这么久，亲如一家的他们，直到此刻才走到一起呢？
好在结局是完美的，这对她们就足够了。
待吃完年夜饭，他们的谈话内容，就不自觉开始往两人的婚期上靠了。
傅瑜被问得不好意思，说：“这事儿还早呢。”
众家长的目光就看向陆景止，后者便道：“是还早。”
傅瑜愣了下，陆景止收获家长们的嗔怪目光，只轻轻揽着她的肩，不动如山。
毕竟两人也没开始谈多久，既然两人都暂时没那个意思，家长们也不逼迫，话题很快转到了别处。稍聊了几句，傅瑜就有点走神，陆景止在她耳边说：“我们出去放烟花去。”
傅瑜眼睛亮起来，问他：“哪来的？”
“回来之前，特地让吴叔帮忙从外地买的。”
他们这个地段并不禁止燃放烟花，但想放却没地方买，他们也总是忘记提前交代，难得今年陆景止记得，并安排上了。
两人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去，到陆家的车库搬出了好些烟花，在院子里放起来。
陆家还是傅瑜印象中的模样，庭院修整得特别漂亮，即便是冬天，满园的茶花也开得漂亮。
璀璨的花火在夜空绽放，照亮了傅瑜雀跃的眼神。
陆景止手塞进裤袋，正要说些什么。
“来，拍张照片。”傅瑜勾着陆景止的脖子，打断了他的动作，举起相机“咔嚓”一声，屏幕记录下两人的甜蜜笑脸。
见她低头认真查看照片，陆景止忽然提起：“之前跟你提的相册，要去看看吗？”
昨天两人看粉丝剪辑的cp视频，就提到过，里面的照片都是对外公开的剧照和活动照片，只有自家的相册里，才有他们最完整和真实的记忆。
“去呀！”傅瑜欣然应允。
因为过年，管家和帮佣阿姨都放假回家了，现在整栋房子只有他们两个，除了外面偶尔传来远处的烟花声，安静地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和呼吸声。
来到陆景止房间，傅瑜的手便被握住了。她有些赧然：“不是说看照片吗？”
“等会儿看，先亲一会儿。”陆景止把她带到沙发上，没有立刻动作，只是拿眼神征求她的应允。
傅瑜眼神乱飘，低声道：“那你亲呗。”
陆景止便低头吻了上来。两人嘴巴里都是清新的味道，不知怎么的，傅瑜就笑了声，但她声音很快就被吞没了。
唇瓣被重重的吮咬碾磨，细碎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溢出。衣摆被掀起的时候，傅瑜浑身发烫，额间染上了些微的汗意。
室内空气染上一层炙热，迷乱。
压在身下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轻微的嗡鸣声无人在意，等它自然挂断之后，过了几秒钟，复又响起。
傅瑜红着脸将人推开，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看了看，说：“是你的。”
陆景子将她头发整理了一下，才接过去，看清来电显示，眼神变了变。
上头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傅瑜原本不知道是谁，但看他脸色，便隐约有了猜测。
陆景止看了她一眼，没有避着他，将电话接起。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不容易啊，你可终于接我电话了。”
陆景止声音平静的回道：“爷爷，新年快乐。”
那头的语气嘲讽：“我孤寡老人一个，春节都没有儿孙在旁，有什么可快乐的？”
陆景止便道：“我过两天去看您。”
陆晔却要求：“我知道你回a市了，现在就过来！偏你架子大，一堆叔叔伯伯等你一个人。”
陆景止听他那边背景嘈杂得很，再听这话，便知道他那句“孤寡老人”纯属编造，声音便冷了几分，直接道：“您忙吧，我这边也还有事，改天来看您。”
说着便把电话挂断。
傅瑜知道，本家那边的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隐痛，当下也歇了旁的心思，对他道：“说要看相册的呢？”
陆景止看着她，笑了笑，眸光温柔：“在隔壁书房，我们一起去找吧。”
一共有两本厚厚的相册，从陆景止小时候开始的相片收藏。
傅瑜拿过来一一翻看，陆景止三岁以前的照片比较多，那时候有爸爸妈妈，加上人小易摆弄，各种照片都留下了不少。后来陆爸爸意外离世，殷棠为孩子拍照的兴致淡了许多，每年也就过生日的时候拍张照片留个纪念，再往后，很多照片，都是跟傅家的兄妹一起合拍的。
傅瑜在这里面的第一张照片，竟是满月时，两个小哥哥一左一右将她围在中间拍下的。
“这是我们的第一张合影吗？”傅瑜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照片，很是惊奇。
陆景止看清照片中那双水灵灵萌哒哒的大眼睛，也禁不住笑了。
“真可爱！”他说。
傅瑜便朝他耸了耸鼻尖，问：“现在不可爱吗？”
陆景止竟然点了点头，在她恼火之前，说：“现在长大了，漂亮，勾人。”
傅瑜这才脸红红放开他，继续看相册，他们每年都能有几张合影，有出去游玩的，运动的，还有一些家居日常，直至翻到陆景止大学毕业难念，傅瑜忽然道：“原来你毕业的时候，我给你送花了。”
其实是他们全家一起去参加傅瑾的毕业典礼，陆景止跟傅瑾是同学，傅瑜便给他也带了一束花，当时陆景止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耳根有点红红的，傅瑜看向镜头的表情却兴高采烈。
后面便没再翻几页，他们的合照，在傅瑜跟宁希让交往之后，就忽然没有了。
直至今年交往之后，那些照片还在手机里，没有打印出来。
两人静默了片刻，傅瑜说：“回头我让希希把新的照片打印出来，把后面的填补起来。”
陆景止想了想说：“这边好像有相纸，我找找看。”
他在书柜里翻找了一阵子，果然拿出一沓新相纸，连上打印机之后，咔哒哒的打印起来。
傅瑜倚着桌子，翘首等着新照片。有几张是他们《今夜月明》杀青那天拍的，他们穿着电影里的婚纱和西装，俨然一对新人模样。
陆景止拿起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忽然说：“总觉得我们的步骤，有点乱了顺序啊。”
傅瑜“嗯”了声表示疑惑，前者才道：“我还没来得及求婚，就见了家长，甚至婚纱都穿过了。”
傅瑜笑他：“那怪谁，谁叫你不抓紧？”
陆景止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口袋中将今日摩挲了一整天的戒指取出来，单膝跪地，哑声问：“现在补上，来得及吗？”
傅瑜惊到了，她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真的求婚了。
短暂的沉默，陆景止心中七上八下，低声道：“傅瑜，我喜欢你，爱着你，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我想给你想要的生活，想要的一切，我想跟你共同度过余生。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却不等她回答，又补充一句：“我是说，只要你愿意，时间久一点也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的意思，是可以接受等待，但不接受拒绝？”傅瑜笑得眼角泛泪。
陆景止在她额头上碰了碰，苦笑着说：“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我的回答是，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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