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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以身犯险篇


魔界禺疆宫。

        众人皆举办着酒席,庆祝魔尊即将涅槃而生,卷土重来!

        殿内的火盆烧得正旺,时而冷风吹进炭火曳得忽明忽暗,柴火噼里啪啦作响。

        众人举杯相碰:“恭喜魔尊卷土重生!”

        主榻上坐着的男子面容俊雅,一手立在榻上支着额头,一袭黑色衫袍,如夜色鬼魅之王,他面带笑意,朝半空举杯:“众卿请起!”随着杯子的酒一饮而尽,带着笑的脸庞下,眉头渐渐深锁。

        旁座榻陷下,执帕而坐的女子,她静静为旭凤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虽说鎏英治好了旭凤的伤,但多少还有旧疾。锦觅有着亭亭玉立的清秀容颜,算是随了先花神的灵气,花界难得之美人,她不同于穗禾的倾国倾城,论起容颜,如今穗禾常于修炼为仙,容貌上倒是比锦觅更胜了一筹。

        旭凤看了她一眼,道了句:“不必再擦了。”后扶额,自一百年前见过穗禾之后,明知她罪大恶极,鎏英亦想着法子杀她,不知为何,今日心里面竟有些莫名的烦乱。

        旭凤心不在焉的低头沉思着什么,正巧对上锦觅的双眸,这个自己如愿娶到的妻子,可如今见着她,脑海愈是念起穗禾来,心里不免将二人相比一番。

        锦觅大概也察觉到了,她斜眼望到旭凤因疼痛而消瘦的身体,双肩止不住的颤动着,想说什么,又不敢多言一句。

        旭凤心底难掩灼伤,穗禾没死是事实,但看到自己的兄长扬言要娶穗禾为天后,他心底不免有些不甘心,至少这一百年里,他有一百年没再碰锦觅了。

        就算众人察觉不出,即使中间隔着棠越,几百年的魔尊夫妻之情,一瞬间便成了有名无实。

        鎏英彦佑现下不知去向。

        二人静静坐着,看着座下魔界众人相互敬酒,交谈甚欢,他们却像隔了道结界,他不言,她未语。

        “凤凰”锦觅坐立不住,她朝旭凤靠近了些,手小心翼翼地牵上旭凤的。

        “觅儿,别这样”旭凤轻轻挣开,蹙眉闭眼,他再想到,当年穗禾痴迷他时,亦是被他同样相拒。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静待着什么。

        “诸位,今日便是凤凰重生之日,亦是擒拿罪孽之人穗禾,他日,魔界必携兵带将杀上天界,为魔界杀出一条血路,今日,我与诸位一同干了这杯!”

        “好!”魔尊夫人果然豪爽,众人举杯回敬。

        旭凤看着锦觅并无波澜的模样,即将想说出口的话语逼在心里,垂手,继而闭目。

        众人喝得正欢。

        一道声音突然打破了气氛——

        “魔界的人给我听清楚了,放了阿奎,保你们不死!”

        众人循声而望,究竟是谁,有着如此狂妄的口气。

        我手执一把银剑,孤身踏进禺疆宫。

        四周驻守的魔将侍卫无不好奇,偌大的禺疆宫,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孤寂冷漠,缓步踏入宫门,风吹起雪白裙摆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疏影暗香清浅意,奈何命运相随,已有不少侍卫拔剑应礼。

        所有人都知道我为何而来。

        抬头望见座上的他,默默看着我一步步朝着殿内中央走来,他失了往日温雅的笑容,那一双眼眸,夹杂着恨意,移下视线看他手中握紧的长剑,似乎作着极大的斗争那般。

        见我只孤身一人,锦觅心中只略过一个念头,魔界人目众多,扳倒我一人卓卓有余,无疑是羊入虎口。

        我站在殿内,看着魔将们一个个持刀剑备战,估计有另有人暗道商讨着如何应对,按理我皈依天帝为天界中人,倘若真要挑起大战,而润玉作为我名义上的夫君,就更有资格伴在我的身边立战。外头匆匆进来一名侍卫,躬身抱拳,在锦觅耳边道了句:“方圆里外并无其它天兵天将,仅此她一人。”

        还好并没有见到小鱼先馆。锦觅卸下警惕的神情,但面对我一人淡定的样子,似是嘲笑当今魔界势力。

        径直走到我的面前,锦觅面不改色地看着清冷依旧的我。心一紧,穗禾是个坏事做尽的女人,想着凤凰为了寻回自己,舍去她一身修为,废掉废天后传于她琉璃净火,由着她自生自灭,这样为了自己一个交代至少不用这么憋屈。

        以往无人能从魔界蛮荒逃出,而穗禾如今安然无恙,还练得一身精益修为,得九天上神相助,她一副高贵上仙的模样,心里指不定早就暗暗嘲讽了魔界众人许久。

        “你还真敢独自一人来!”锦觅说。

        “当然!”我坦然迎视锦觅,经历过一百年前蟠桃天魔大战,我在战火间舞尽霓裳,看透世间沧凉。我虽丢失了记忆,所有人都宁愿让我不要记起来,但今日我与他们素来的恩怨,应是有个了断了。

        锦觅很讨厌我一副坦然的样子,在她眼里穗禾不过是罪孽深重理应被世人所恨的人,她不再是从前高傲的鸟族首领,尊贵的孔雀公主,凭什么这般高傲的面对自己?

        凤凰抛去穗禾与自己双宿双栖,小鱼先馆曾经爱她爱得极深,对她而言,凤凰于她心,小鱼先馆于她可望不可即的远方,锦觅以为自己能够二者兼难割舍,但是穗禾她凭什么,自从穗禾逃出蛮荒以后,锦觅就没见过小鱼先馆于她后痴恋其她女人,若是为了报复自己才找恶毒穗禾,她也就承受了。

        可是她一直自我欺骗,蟠桃盛宴时小鱼先馆对她也只是相敬如宾罢了

        而旭凤,从始至终也未道出一句话,那般沉默看着座下二女对峙。

        “穗禾,你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装给谁看啊,你杀了我爹爹和临秀姨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还联合尔等鼠贤之辈祸乱魔界,碰到你,真是小鱼先馆人生最大的不幸!”锦觅指着我一遍遍数落我的罪恶,突地眼底一狠,双手左右摆动着兰花掌施法,不到一阵,串串桃花瓣呈旋状朝我袭来。

        锦觅本来看到润玉不在我身旁心中一阵窃喜,就算再不济,也有凤凰替她抵击。

        然而我只是笑看着她,并未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嘴里默念了句什么,一阵暗红的玄力从中击开,三两下便把锦觅击倒在地,锦觅大哼一声,捂着胸口吐血连连。

        “觅儿!”旭凤迅速赶下座榻,扶起倒地不断吐血的觅儿,借意探了下锦觅的脉象,脸色猛然煞白,是什么力量,能比琉璃净火还要强上一百倍。

        “大胆!”众魔将迅速围了上来,与我刀剑相对。

        我也立起穗影剑,摆出对敌的姿势。

        几招下来,前锋几名魔将竟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你说的不错,我穗禾的确是润玉的不幸,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此以后,不要再遇见他!”宁愿一开始,就不应和润玉相爱!我深深闭眼,可是一闭上眼睛,我仿佛看到了阿奎躺在血泊受伤的样子。

        前尘旧账我什么都不记得,我只想带走阿奎离得远远的。

        “穗禾!”旭凤怒喝一声。

        “我想你是真忘却以往的罪孽,你活着,或许是上天垂怜,死了,也是罪有应得,我与你间的恩怨你这辈子就算吃长素也还不清,你此番大胆闯入魔界,乃罪大恶极,别以为本尊不敢杀你。”旭凤环抱着锦觅,情急之下扔掉手中的剑,怒视着我,却在怒目中闪过一丝慌乱,仅一瞬。

        我直直的看着旭凤,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夜空那轮清冷之皎月,望尘所及。

        “刚才那下只是给她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个教训,你最好别让她在我眼底下碍眼。”看到旭凤右手暗运起一道呈花状的琉璃净火,我面色冷冽,眼眸渐渐露出一抹狠光,“我此次前来想必诸位也应该清楚,现下你们二人联合均不是我的对手,放了阿奎,我不想与你们为难!”

        说着我也举起手中的穗影剑,立在他们二人面前。

        手腕一翻,穗影剑透着一股夹杂着狠戾的银光,离地面二人仅一拳之距,仿佛下一秒便能杀了他们二人。旭凤看着不禁瞳孔放大,冷汗淋漓,加上先前还有伤在身,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穗禾公主在外不过多学识了几门功夫,底气倒是足了不少。”

        冷风携着一股杀气缓缓袭来,殿内火盆燃烧的火愈发烧得正旺,叱咤朝天冲赤,无时无刻透着股肃杀之气。

        殿门方突然明亮起来,有无数黑衣褂束的魔将举着明火把及刀侯在外头随时要涌进来。

        回首,为首那人便是蟠桃盛宴与我大打出手的鎏英,那会因故被大圣流放蛮荒,而如今她阴气逼人,就像一条战胜的魅蛇邪邪一笑,率着众魔将候在朱红漆殿门前,远远看着魔将执刀持戟。

        “鎏,鎏英”伏在旭凤胸前的锦觅似看到救兵那般,话一出口又吐了几下血沫子,已然晕死过去。

        “觅儿,觅儿!”旭凤浑身一震,来回摇晃着锦觅的身子,见怀中之人不再反应,再看我时眼中杀气腾腾。

        我还未来得及言语,鎏英忽然化身一阵黑雾来到我身边,阴沉着问:“穗禾公主方才坦言凤兄锦觅不是你的对手,那么我呢?”

        “阿奎呢?”我双手握拳,不知为何鎏英如今,与先前见她时大有不同,浑身充满着戾气。

        鎏英从地面扔下一个透血的包袱,我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悄无声息的传上来,走出离我十步之外,而我看着地上黑布所覆的东西,心不知为何莫名颤栗起来。

        “这就是你要的东西。”鎏英指了指地面的一团,答得如沐春风,却让我不禁为之颤抖了一下。

        我踉跄地退后一步,手中的穗影剑应声而落,“噼啪”一声砸在冰冷的玉砖,缓步上前,蹲下身子,双手颤抖着将遮蔽下透血的黑布取下,血腥味儿扑鼻而来,黑布挪开之下,失去双目的眼洞还溢着血丝,布满黄皱纹的面容,凌乱脏乱的毛发,这只剩下头颅身体不知归何处的猴子不是阿奎还有谁。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我拼命摇着头,空洞的眼窟窿,紧皱的面容,脏乱的金黄皮毛,无一不在告诉我,曾经敬仰大圣的阿奎已不在。

        我抱起那颗早已冰冷又渗血的头颅,静默而对。良久,身子猛然一怔,“啊——啊——”捂着嘴巴难掩拼命落下的泪,撕心裂肺的哭叫响彻天际,那凄凉的哭喊声如同被世人遗弃的孔雀痛苦哀鸣,魔界所有在场的侍卫,魔将无一动容,均冷冷旁观。

        只有久久不曾言语的旭凤,垂眸,再次看向我时眼底流转着复杂的神色。

        阿奎死了,阿奎死了

        被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

        阿奎,我好不容易找到的阿奎竟这般成了碎尸,“阿奎,阿奎”我好似发疯的婆子,喃喃念着阿奎的名字,却怎么也唤不回来它的生命,心头念愧的声音在殿内左右回荡。

        鎏英亦如方才那般,端丽于我面前,周围几个燃烧的烈火盆怎么也掩盖不了黑布下蔓延而出的血腥味。

        众人皆愣在原地,旭凤从顾着锦觅的目光转折过来,看到残忍的一幕,亦久久不得平静。

        “是谁干的?是谁干的?”我浑身发抖,指着殿内的那些人咬牙斥问。

        恨意腾上胸口,今日,我要踏平了魔界才罢休!

        “你很心疼,你很痛苦,对吗?”鎏英反问我,亦如方才的淡定,嘴角轻翘,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是怎样的痛下杀手。

        “我们魔界能重现辉煌,也得感谢了这只猴子的精元啊!”鎏英在我眼前来回踱步,负手,一字一句道,“没想到我吸取了它的元气,功力竟然比以往加强了不少,你不妨看看我手中的鞭子”鎏英从手里幻出一条泛着光的黑鞭,朝地面挥霍了几下,玉砖立即裂开几道缝来,我缓缓抬起头,看着鎏英手中的鞭子自由晃动着,似乎手握的是一条魂不离身的黑蛇,触目惊心,“这鞭子呀,是由这只猴子的尾巴,一断一断切除,再通明火焚烧个数十日溶合熬制而成,可比先前我用的魔骨鞭好用多了。”

        我紧握双拳,赤红的眼睛狠狠投向她。

        “至于这只猴子全身上下剩余的精元,我都已经散传给了魔界众人,助力恢复。要想辉煌,总得牺牲一些生灵不是么?”

        “刷!”鎏英话落,我便从地上站起,一掌朝鎏英击去,待众人回神之际,我的掌心已然多了一团无名玄力,直逼鎏英。

        我势头极猛,加上满手鲜血,在场的魔将侍卫仓皇地四散开来。

        “我要杀了你!”浑身腾起的杀意掀起一番风沙,吹乱我的发丝下是刺红的眸子。而此时我手中的玄力直抵鎏英胸怀,环着锦觅的旭凤轻轻放下晕死过去的她,疾步上前,两朵明光琉璃净火峡空间明亮绽放,几下冲破了我的玄力。

        “嗯”只听得一声闷响,我被击中摔在地,低哼一声,口吐血丝。

        我依旧狠狠瞪着鎏英,而她,仿佛没看见那般:“急什么呀穗禾公主,有一样东西,我还要送给你呢!”鎏英安坐在软榻之上,着手撩了几把两腮发丝,笑意更甚。

        魔将得命,上前拿起阿奎的头颅,剥开杂乱的黄毛,隐约见到阿奎的头脑沿被刀线缝补过那般。我的心如同热锅翻滚的蚂蚱,欲要冲上前,却被两名侍卫左右架着,动弹不得。

        “不!”我大声尖叫的声音传遍殿内四周。

        “给我老实点,你是不记得了吧,传闻鸟族穗禾公主杀人如麻,不过,本将杀孽一个人来,可比你以前杀人的手段更凶狠!更残忍!”魔将抓起我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提,逼迫我直视他深邃暗藏风暴的眼睛。

        纵使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的眼泪直流,只能眼睁睁见着魔将将阿奎的头皮剥开,用锤子敲破猴子阿奎的脑壳,血透过脑壳一下子涌出,流淌了一地,鲜嫩的红肉以及透着仍然冒着凉气的冰块,发出阵阵腥臭味儿,弥漫四周。

        不少侍卫皆难忍呕吐起来。

        “穗禾公主,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冰镇猴脑,精心享用吧!”鎏英在榻上□□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魔将用羹匙伸进猴头中,舀取了一勺带血的脑肉,递到我的嘴前,眼带笑意下暗沉的声音:“穗禾公主,吃啊”

        “爱你”一万年未说出口。

        说时迟快,魔将似猜透了我的心思,已先一步猛然扼住我的双颊不让我喊出声。

        “来,快吃!”我迟迟不肯张开嘴巴,魔将的神情瞬间变得凶狠,扼住双颊的手不断用力,迫使我张开嘴巴,威胁道:“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等待,你最好识相点。”

        “唔唔”

        我拼命摇头,能感觉到羹匙递到唇边,触到阿奎冰冷的血,让我泛起一股又一股恶心。

        救命啊,救命啊

        我的泪霎时间腾涌而出,浑身颤抖着,却怎么也说不上一句话。

        “鎏英,算了。”旭凤望着下方一幕,紧紧蹙眉。

        鎏英却摆手说:“凤兄,这事,你别管。”

        前方其中一名侍卫上前,狠狠甩了我一个耳光,辣疼的,如同烈火灼灼燃烧,远远不如心里痛来的多。魔将用力扳开我通红的双唇,将羹匙上的猴子肉硬塞入我口。

        “唔”

        湿润的肉肉流淌于我的口中,带着臭腥味,刺疼我的神经,那一瞬,我仿佛看到了阿奎前一秒还眨巴着眼睛,下一秒一勺极寒冰块利索地倒进了它头上的窟窿,头顶瞬间冒着缕缕青烟,冰烫肉间噼啪作响,耳畔边,仿佛是阿奎痛苦万分的叫着我的名字,直到精明的眼眸一点点暗淡下去

        我还在挣扎着,泪眼朦胧,魔将用大掌紧捂我的嘴巴,厉声命令道:“想吐?没那么容易,给我全吞下去!”

        嘴里含着带血的湿润,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我想吐也吐不出来,脸色霎时惨白。

        那一刹,四围的一切仿佛静止那般。

        “呼呼”

        耳畔传来沉沉的呼吸声,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我快要窒息了。

        魔将探了探我的呼吸,慌忙说:“尊主,她快没呼吸了。”

        鎏英摆手:“罢了,放开她吧。”

        “是。”

        魔将松开捂嘴的手,新鲜的空气不断渡入我的口中。“呕”我从嘴里吐出那块夹带着血丝的肉团,只是长期含于口中,肉红色暗淡了下去。

        没等我缓过气来,趁魔将不注意,一把抓起他的手用力撕咬下去。

        “啊!”紧接着魔将发出一声哀嚎。

        后方的侍卫慌忙过来拉开我,而我紧紧持着他的手臂,死咬着不松开,直至他的肉溢出一道血痕,染红了我的唇齿。

        “放开我,你这臭丫头!”魔将痛呼一声,一拳捶在我的腹上。

        我不得已吃疼地松开他,“啪”一声巨响,魔将抬手,紧接着另一半脸颊又传来火辣辣的灼痛,立即肿得老高,嘴角亦渗出了血丝。

        我快没力气伏在地上,惨痛地抚着脸颊,重重吸着气,吃尽满地灰,为了防止我再为所欲为,鎏英命两名侍卫在重新后方架起我。

        “呸。”我往魔将扼住双颊的手吐了一口血沫,愈发疼痛的唇瓣艰难吐出几个字,“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你尽管冲我来好了,残害无辜的生灵算什么本事。”

        鎏英看着被侍卫禁着狼狈如我,一抹浅浅的笑意在嘴角蔓延,配上那娇瘦的容颜,只是那样的笑容带着刻薄的冷意。

        “论杀孽,穗禾,我可不及你的万分之一!”鎏英悠悠然挑眉,道。

        身旁的旭凤亦顾不上晕死在地的锦觅,屏气凝神的注视着鎏英与我的对峙,好几次怕露出慌乱的手脚,穗禾欠他的已经还了,但欠鎏英的账,是时候一一算个了然,因此不得插手。

        鎏英踱着方步走下来,半膝蹲下,她见到扔在地面的穗影剑,单手拾起半眯眼细细打量着,一字一句道:“说起来,那孙大圣可真是你的帮手啊,怎么你如此狼狈,他竟然不在?还有白真上神,这剑,怕是他送你的吧?”边说边用修长的黑指尖轻轻触划着剑上纹理。

        “你你别碰那剑!”因为你不配!我说。

        果然,银剑被她一触,原本散发的银光瞬间暗淡下去。

        “哐当!”

        鎏英怒得把穗影剑扔到了远处。

        鎏英从看我的眼神慢慢下转,移至胸前,染血的白前胸襟衣间,泛着一道隐隐红光,鎏英一把扯断银绳,再摊开掌心时躺着一块露珠大小的红宝石。

        红光闪烁,明亮了魔界一片黑暗,红光,甚至盖过了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

        “嘶!”掌心的温度渐渐灼热,鎏英痛叫一声,随着红光愈发灿烂,躺在掌心的红宝石亦不由得晃动起来,有的侍卫们甚至后退了几步。

        这,又是什么强大的力量?!

        “不,不要把它还给我!”我摇头,沙哑着声音。透过清涩的泪眶,清晰看着抵在鎏英掌心的红宝石不住的颤震着,表面倒映倾国倾城的容颜,红镜中的女子,美得不可方一物,惨白的娇容,赤红着眼眸,如同黄泉路上凋零的彼岸。

        “冤有头,债有主。欠别人的,迟早要还!”鎏英道,说完,她转身朝着座上而去,走得如此决绝,带着凶残的冷漠。

        “求求你。”待魔将松开我的双颊,我对着鎏英不带感情的背影大叫道,“鎏英,算我求你,把那样东西还给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你把我杀了也不足惜”因为这是大圣送给我唯一重要的东西,我示如珍宝。

        “不要啊——不要啊——”

        只见她走到旭凤身旁,在他耳边道了句话,旭凤点头,而后,鎏英开始着手施法。

        躺在鎏英掌心的红宝石随着念咒灵一下一下飘进旭凤空洞的翅璇。不到片刻,旭凤整副身子便融入一片火海,峡空间笼罩着一层幽黑结界。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不管我怎么喊叫,怎么哭闹,都改变不了红宝石与旭凤合二为一的事实。

        众人惊骇下,旭凤左半空洞的翅璇慢慢长出愈合,右翅玄光一折,伴着余光消失,“啊!”天地间回荡着旭凤狂乱的叫声,如此强悍的力量冲破云霄,禺疆宫顶震碎,四下的裂痕愈来愈多。

        只见旭凤蹬足飞跃半空,从他背后伸出一对巨大的金黄色翅膀,他飞过的每一处,均喷射着熊熊火焰,金光笼罩中,旭凤扬起脸看着天上,面容平静,缓缓睁开眼睛时,瞳孔折射出火红的光芒。

        凤凰在空中闪过一道精光后缓缓落下,一双斜皮跨靴触地“咚”地一声响,翻起满天黄沙,烈火中逐渐幻化成人形,旭凤褪下黑袍,换上一身金黄色的战甲,腰系金兽面束带,前后兽面掩心,对着众人之下,静默而立。

        众人惊愕,随着鎏英一个立手握拳之势,众人纷纷跪下膜拜:“恭迎战神,浴火重生!”

        “战神!”

        “战神!”

        “战神!”

        除了我以外,在场所有人均是一片欢呼雀跃。

        我缓身从地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台上得意一笑的鎏英,随后转过目光,直视着得了红宝石力量重生的旭凤,他看起来更加光彩夺目。

        旭凤似是感受到了什么,他把目光投向我,迎上我冰冷的眼神,只一刹那的四目相对,却让他莫名的慌乱起来。

        “还给我!”我大声嘶叫着冲上去就要去抓旭凤。

        却被鎏英一掌将我挥开。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此番前来只是想要带走阿奎,我哪里错了?”

        “为什么?”我的眼底落下冰冷的泪,流至地面,“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对不住你们的事?”

        “阿奎是无辜的,你们杀了我,我毫无怨言,但是,我究竟有什么对不住你们,你们说啊!”

        最后我是极尽痛喊出声,我抚着肩头,冷冷寻视了殿内外一周,看着那些丑恶的嘴脸,那些人如同修罗地狱出没的鬼魅,一遍又一遍夺取着我的灵魂。

        而这君临之下,旭凤才发觉,原来从蛮荒逃出的穗禾已然而变,她不再高傲,不再杀孽,只因她当真不记得过往的一切,但是穗禾,你为何不是死了?

        纵然那时为了追寻锦觅,忘记了穗禾于他有一半恩,为给锦觅交代舍去她的修为,狠狠心由她自生自灭,却不曾想,她不但没死,还依随了兄长,与他不再有关联。

        纵然今日历经血淋淋的场面,他终究,不知如何再面对她。

        穗禾,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死了

        鎏英站到了旭凤身旁,看着下方,居高临下地说:“你当真什么都忘了如此痛快么?好,今日我就让你来看看你自己,从前是多么罪不可恕,也好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她冷漠地甩甩手,朝我冷哼一声。

        我看着鎏英透着恨戾的身影,四下乌烟弥漫,心中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恐惧,我纠起胸前染血衣襟,轻轻喘息着。

        这厢穗禾与魔界众人缠个生死间,另一头的润玉则心闷难挡,独自在九霄云殿座上饮酒神伤。

        他取消了早朝,挥退众神的拜见,因天帝震怒,堪比十方俱灭,甚至,连魇兽也不敢靠近他半分。

        没入酒泉的帝王,他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对一个女人如此着迷,不过一百年的时间,好像身边没了这个人,浑身就一个劲儿的难受,那日将穗禾紧紧拥入怀中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她的身子莫名散发着令人着迷的体香,那股清香,仿佛是清香茉莉,绯红桃花,殷美彼岸,又好像什么也不是,是只属于她的独特味道

        润玉右手指尖还纠着穗禾平日穿过的乳白里衣,酒醉朦胧间,举至鼻间,细细的嗅着,从未觉着自己如此迷恋穗禾的味道,竟比锦觅那会还要来得强烈

        她不同于锦觅花界一派常花香,荼姚成熟之韵味,邝露平淡清然仅此穗禾,那夜,她一袭血红衣裳,从后相怀靠他很近,这是他们第一次肌肤之距,她可以驱走他体内的雪霜,那股熟悉酝酿的气息果真让润玉回味无穷,大概也只有润玉亲自品尝过罢。

        穗禾的体息足以湮没润玉体内的穷奇之力,润玉闭眼吸气凝神,边享受着那份独特,眼前浮现出她纯得明若星辰的眸子,不再是希望嚣张高傲的鸟族首领,她在自己怀里小鸟依人时娇羞的模样,在自己身下无尽承欢透红的绝代娇容,殷红唇吟出丝毫痛苦的声音,咬咬牙不愿向自己求饶楚楚可怜的柔情,月光下我见犹怜,让他心醉,帐幔随着激烈的晃动下,是他们彼此相互吸允滚烫渗汗的肌肤

        “找到她了吗?”润玉一手执酒杯,瞄了一眼座下抱拳参拜的侍卫。

        “启禀陛下,我寻便四下,都找不着穗禾公主的踪迹,据闻,她为了寻回那只名唤阿奎的猴子,甚至不惜出手打伤驻守花果山的天将。”

        “哐当!”

        润玉用力将手中的酒杯砸在案上,瞬间刺红了耳目,为何?究竟是为何?你我既有了肌肤之亲,可你为何还要将心思浪费在不该浪费的人身上,从前是未曾爱过她的旭凤,如今是一心得道的孙悟空

        润玉嘴角翘起一丝嘲讽,修长的指尖轻轻抚着那块柔滑的乳白纱里衣,转念想起穗禾最后望他时眼神如此哀怨,无声告诉自己,她绝望时心底,不曾再听得下他半分言语。掌心传来滚烫的温度,但手中的痛远不及心里的殇情,他对着掌中之物哀痛呢喃道:“那日在九霄御座,你躺在本座身下,哭着问本座可曾真的爱过你可你心中就有过本座么?你偏偏还沉寂在大圣的柔情,也许你并不知道,你才是真正能治得本座身上穷奇反嗜的那味解药,穗禾啊穗禾,究竟要本座拿你怎么办才好?”

        “陛下!”侍卫面色担忧看着润玉的一举一动,生怕润玉下一刻便会做出什么样极端的事情来。

        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她。思及此处,润玉将乳白衣纱缓缓揣进长袖下。看向侍卫时眼里一股狠厉:“传我口谕,携带天兵各将,六界上下戒严搜索,无论如何,都要给我找到穗禾公主!”

        “遵旨!”侍卫拱手。

        “且慢!”润玉突地呵住了他。

        侍卫不明所以:“陛下还有何吩咐?”

        “这场面太静了,热闹点儿。”润玉索性为自己重新倒上一杯酒。

        “是!”退下时再望了一眼润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摇头,这情,当如此折磨得令人痛不欲生!

        侍卫退下不久,一群身穿白色羽衣的舞姬便随之踏云步而进,殿内突地亮起一霞光辉,舞姬随着竹乐声舞起霓裳来。

        酒意更浓,看着众舞姬在舞池千姿百态,润玉眼里仿佛看到曾经那抹一枝独秀舞尽霓裳的身影,他是从没想到自己是如此迷恋她啊

        可是看着这一群舞姬,润玉心里不免要拿来和穗禾比上一比。

        这个舞姬的腰不如穗禾纤细,穗禾的腰看似一折便断,但系上华丽的绸缎后纤腰婀娜扭转,就像磨人的小妖精

        那个舞姬的肌肤不如穗禾洁白,穗禾的肌肤白似雪透着红润,亲吻起来还带着独特的芳香,让人不知不觉就沦陷进去

        其余的舞姬更不用说了,舞姿笨重,不如穗禾身轻如燕般,翩翩舞动前襟锁骨下的双乳线微微伏起,抚上去那般感觉如同春意绵绵之怀,她一个转身,一个回眸,便将润玉的魂儿勾了去

        反之,他烦闷得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是满脸厌恶。

        即便如此,待润玉一口灌完酒盏的酒后,眼见着一舞霓裳匆匆落幕,几个舞姬排立于舞池安静等候陛下发落。

        许是酒意的作用,润玉只觉头已然昏昏沉沉,他一手支着额头,用大拇指揉按太阳穴,即便心下厌恶,还是另一挥手招向舞姬们:“来,都过来,替本座捶捶背!”

        “穗儿”凉风吹乱了心绪,迷离了双眼,即便苦酒殇情,却依旧白衣朗朗如月,他看着那一群霓裳白羽衣舞姬,似乎穗禾就是她们间的一个,与润玉闹玩着捉迷藏。

        闻到突如其来的惊喜,舞姬们哪里听得见润玉一遍又一遍喃喃唤着“穗儿”的名字,欢呼雀跃地一拥而上,得好生“侍候”着酒醉的天帝。

        “陛下龙体欠安,奴家替你揉揉胸口!”其中生得较为貌美的舞姬轻轻蹲下,戴银环的玉手游离于润玉的胸口,在触到他逆心龙鳞的伤疤时,润玉猛然一怔。

        他低眸看去的脸苍白如纸,借着酒意的缘故,眼里浮现的,是穗禾一身血红衣裳,那双芊芊玉手细细抚着他,如同那天夜晚,穗儿只待他一人温柔,他们间,承了太多太多难以言明的情絮。

        润玉一把拉过舞姬拥入怀中,霸道地命声道:“来,陪本座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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