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发芽
栗子糕太香，温年两手捧着糕点，他好想吃一块儿。
裴向景看他馋的厉害，停住步子，解开了系紧的麻绳。刚出炉的栗子糕色泽金黄，还泛着点热气，裴向景拿起一块儿，递到温年嘴边，宠溺道，“只许吃一块儿，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多了肚子该装不下了。”
“好。”温年想吃栗子糕，答应的很快。
温年咬住了栗子糕，入口清香粉糯，栗子味很浓，还带着股蜂蜜的味道，甜而不腻。他好喜欢栗子糕，看了看身旁静静站立着的裴向景，嘴里的栗子糕化开了，更甜了些，他想，他好像也是有一点喜欢给他买栗子糕的裴向景。
裴向景进了间杂货铺，店掌柜正打着算盘，见来人，停下手中拨弄的算盘，“两位，想买点什么，小店东西还算齐全。”
“掌柜的，我们想要些种籽，要好一些的。”
“嘿，我这店里的种籽就没有好坏这一说，都能成活。少年郎，想要些什么种籽？”
“我可否先看看有哪些。”
“当然可以，我身后贴了红签的种籽店里都还有余量，少年郎你慢慢选。”
温年拉了拉裴向景的衣袖，“裴向景，我们买些西瓜和葡萄的种籽，好不好。”
裴向景点了点头，“好，依你。”
温年嘴角上扬，可能是刚刚吃了栗子糕，整个人都透着丝丝甜意，“不要土薯也不要白菜。”
裴向景被甜的厉害，“嗯。”
最后两人选了西瓜，葡萄，黄瓜，生菜，茄子，辣椒种籽，花了十八文。
还买了些调料，香料，盐比较贵，一共花了五十文。
“掌柜，您这有石灰吗，我想买一些。”
“有的，不过那东西脏的厉害，我给放后院了，少年郎想要多少，我到后院给你称些。”
“两斤即可。”裴向景回复道。
出了杂货铺，两人在街道上转了转，裴向景给温年买了串糖葫芦，吃到糖葫芦的少年透着一股乖巧劲儿，手被攥紧，跟在裴向景身侧。
博雅书肆，是镇上最大的书肆。里面藏书丰富，对于举人及其以下学问的读书人来说，熟读里面的书籍便足以。
书肆掌柜对裴向景还有些印象，见来人也是笑脸相迎，“裴书生，好久不曾见过你了，今天过来是有什么想买的书吗？”
“劳烦秦掌柜记挂，向景这次过来，是想问问店里是否还收手抄书。要是还收，向景可否租借回家，待抄好后，拿来换钱。”裴向景往后是打算走科举这条路的，抄书不仅能多看多学，还能赚些银钱，解燃眉之急。
“收的收的，启蒙书籍抄完一本是二十文，厚一点的像《论语》、《周易》那样的可以给到四十文，不过向景啊，我得先看看你的字，你也知道，我们书肆卖的手抄书，最低标准也是字迹工整。”
裴向景朝秦掌柜行了个书生礼，“那是自然，不过来的匆忙，可否借店里的纸笔一用。”
秦掌柜笑了笑，扶了扶裴向景，“店里的笔墨你随意用。”裴向景知礼，态度也端正，只要写的字不算难看，秦秋林都是愿意收的。
温年看了看裴向景，少年郎站的笔直，满身的书倦气。糖葫芦只剩最后一颗，温年把它包好，他想把最后一颗留下来。
裴向景润了润笔，等笔毛够软了，沾了点墨，写下了，“克己复礼”，笔画虽简单，但考验功底。
“妙啊，向景这一手馆阁体练了有些时日吧，匀圆丰满，端正有筋骨，好字，好字啊。”秦秋林没想到裴向景的字这么好，着实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想来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向景，你这字确实好，这样，启蒙书籍给你三十文，《论语》之类的给你六十文，你可愿意。”
裴向景有些惊讶，对于自己的字裴向景是知道的，但这价钱确实加的有些高了，“秦掌柜，这会不会不合规矩。”要是坏了价钱，会让别的抄书人生分，裴向景感激秦秋林，但要是传出去坏了书肆的名声，那对于书肆来说损失太大了些。
秦秋林摇摇手，“向景啊，你要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喊我声秦叔，至于价钱这方面，你放心，书肆有自己的规定，对于好字，价钱向来是高上一些的。”
听秦秋林这么说，裴向景也没在多想，只是在心里记下来对方的善意，“那就谢过秦叔了。”
秦秋林大笑两声，拍了拍裴向景的肩膀，“那向景你先到店里挑几本书，待会儿到我这登记一下，我先去给你裁些纸，不过书肆不配笔墨，你得自备。”
“好，有劳秦叔了。”
裴向景能感受到温年的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他转过身恰巧看见了对方没收回的目光。少年的脸顷刻间染了层胭脂，睫毛颤了颤。
裴向景没忍住，轻轻掐了掐对方的脸，温热细腻。
少年乖巧，没躲开。裴向景的心又软了软，“我们选完书就去吃午饭，可好。”
“嗯，好。”
看着裴向景挑的书，秦秋林有些惊讶，但也没多问，记录完租借的书目，秦秋林给了对方适量的纸，“向景，打算几时回书院啊，刘夫子前段时间还跟我提起过你呢。
裴向景整理好书卷，思考片刻，回道，“再过些时日，便会带上束脩去拜访夫子。”
裴向景带着温年找了个馄饨摊，买了两碗鲜肉馄饨。馄饨用料很足，味道鲜美，温年吃的很欢。
“小心烫，别吃那么急。”
温年嘴里的馄饨还没咽下，就想去舀下一个，听完裴向景的话，他把舀好的馄饨放回碗里，“哦，知道了。”
回应他的是裴向景的一声轻笑。
最后，裴向景到米铺买了十斤白米，花了九十文钱，又买了一斤瘦肉二两肥肉，花了二十五文，最后又到酒馆买了壶好点的酒，用了二十文。等到所有东西买齐，裴向景身上只剩下两文钱。
回到家，天色还早，裴向景放下背篓，背篓的肩带有些细，一路下来，磨的有些疼。
温年好像看出了什么，拉着裴向景坐下。
少年的手劲儿不算大，但裴向景一身的疲惫却慢慢散了，他忍不住闭上眼静静感受。
等到全身疲惫散去，裴向景握住了温年的手，把对方拉到跟前。此时少年额头上冒了些细汗，眼神很亮。
温年从衣袖里拿出了剩下的那颗糖葫芦，轻声道，“裴向景，还剩最后一颗糖葫芦了，给你。”
少年懵懂的爱意，好像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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