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丁湛川和广大老少爷们一样有颗爱凑热闹的心，老头的话勾起了他的兴趣，拎着刚买的早餐几乎是直奔那边去了。

        林子外边的步道上停着两部警车，地上放着几个工具箱和一个担架。看样子法医也来了，一个年轻的警员独自站在路边看管器械。

        带着些看热闹的心虚他留了个心眼，隔着五十多米从小路斜插进树林避免和警员半路相遇被人劝返。

        林子深处已经拉了一圈隔离带，里面围着几个便衣的警察，透过人来往的间隙，丁湛川看见一具白花花的躯体半趴卧在地上，是个女人。

        这女人显然已经死了，乱发蒙住了她的脑袋，纤薄的吊带裙松垮地挂了一半在肩头，一半落在腰际，裙摆被拉到大腿根部，青白裸露的皮肤上到处沾着黑色的泥土，鞋不知去了哪里，一双脚踝弯折出不自然的角度。

        “哪里来的女人？你有没有看见过？＂

        ＂从来没见过，肯定不是我们小区的，也不是以前住在这片地方的，以前我们巷上的人我都认识。＂

        ＂你看她穿的衣服，说不定是干什么的呢，咱们这里卖肉的s省女人也不少。＂

        ＂你说……＂

        ……

        快到早上八点，附近出门买菜的居民开始多了，见路边停着警车，有些人往这里聚拢过来。

        丁湛川往前走了几步尝试听清那几个警察的谈话内容。

        ＂阿姨，我们的调查才刚刚开始，大家要是有切实的线索请积极提供给我们警方，没有请不要传播自己的主观臆测。＂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一边说话一边从皮夹克内层口袋里掏出两张名片分给围观的人群，丁湛川远远看见名片上印着的名字——姜铄。

        “队长，法医已经初步检验过，死者为女性，没有身份证明，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被利器插入喉管导致出血呛死。身上只有一件贴身衣物……左右脚踝断裂，鞋子不见了。”女警脱下手套，抬起警戒带走到姜铄身边。

        姜铄抬手按了按额头，一张黑脸又阴沉了几分。春节假期结束没多久，这已经是第三起女尸案，凶手给宁兹达市警察送了好一个开业大礼包！

        全国人民还沉浸在过年的节日余韵里，这个时候要是被爆出连环恶性杀人案绝对能空降热搜第一。到时候别说他的顶头上司要扒他一层皮，网上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从屏幕里把整个刑警队淹死。

        “这位先生，请你抬一下脚。”丁湛川还在探头探脑，听了这声音一愣，下意识的配合。

        带着防护帽的警察弯腰从地上的枯叶堆里捡起一件灰色长外套，外套上凌乱得沾着好几个带泥的脚印。

        “应该是死者的衣物。”他小心地把衣服折好放进证物袋，“一会儿得麻烦你跟我们回一趟市局了，”那警察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你的大脚印。”他盯了丁湛川两秒，没说一句话，但丁湛川分明能读出他眼里的嫌弃。

        丁湛川自觉惭愧，没想到顺路来看个热闹结果却给人家添了乱，“——对不起，哎呀，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尴尬地摸了下脖子。

        姜铄站在一旁打量，眼前的犯罪现场和前两起案子有许多相似之处，衣着暴露的女人，断裂的脚踝，鞋子不知所踪……

        他在脑中复盘一遍现在掌握的线索，到昨天为止，队里就前两起案子基本达成共识，凶手应当为同一人，此人行事算不上谨慎，在犯罪现场留下不少痕迹，但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至今未被监控捕捉到，很可能是本地人。第一起案子发生在十三号，也就是情人节前一天，尸体在城郊一片拆了一半的私房巷弄里被发现；第二起案子隔了三天，地点变成了沿海景观带的男厕；今天是二十号，这次是在居民区外的树林……

        ＂姜铄，吴姐收拾好了马上回去，我联系了这边的区分局让他们派几个人过来看着现场，＂男人走过来，眉头紧皱，＂这里人太多了，恐怕消息很快会走漏出去。＂姜铄点头叹了口气，＂过儿，你跟我和老梅先走，带上——兄弟，你怎么称呼？＂

        ＂哦，我姓丁。＂丁湛川回道。

        ＂丁先生和我们回去录个脚印。＂姜铄带着人往车上走，四个成年人加上车里的文件袋，车里的空间显得有些局促。

        这辆警车不知是哪年的库存，外观虽然看起来整洁干净，车漆跟刚喷过似的，一关车门整个框架都在晃动。丁湛川坐进后排，身后跟着女警过舒。

        姜队长开车弹射起步，他的两位同事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丁湛川没有准备，被惯性猛地按向椅背，后脑勺撞在硬邦邦的人造革上，普通人对警察职业的天然敬畏让他生生憋回到了嘴边的吐槽。

        车开出去没两公里，丁湛川在座位上被颠起来好几回。他的惜命表现在行动上，一边拽住后排安全带一边在座位上摸索插口。

        ＂这车后排的安全带用不了。＂过舒在旁边提醒。

        小动作被人识破，丁湛川略显尴尬缩回手，不过另一边还是抓着没松。

        ＂丁先生今天怎么会在那里？＂姜铄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车上有个外人，他们三个从上车开始还没说话。

        ＂我早上跑步路过那里，看见有警车就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丁先生住在附近？＂梅尧抬起头合上手里的平板，他又回顾了一边这几个案子，现场环境都比较脏乱，物证收集了一大堆，信息看似挺多，但混杂在一起叫人无从下手。

        ＂——嗯，我住新安花苑，和那片树林就隔着一条马路。＂丁湛川不习惯被人叫先生，这会儿一口一个“丁先生”让他在本不平稳的臀部更加如坐针毡。

        丁湛川看着姜铄若有所思的表情忍不住担心起这车人的安危，＂过儿，一会你和老梅去局长办公室汇报，我带丁先生去痕检。＂

        ＂哟，在这儿等着呢，怎么，你自己不敢面对柏局，准备牺牲兄弟？＂梅尧冲他挑眉，后排的过舒显然也颇不情愿，不过碍于队长权威敢怒不敢言。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们的副队长，帮队长分忧是副队长应尽的责任，再说了，我都已经被喷两回了，轮也该轮到你了——这不是还有过儿和你一起去，老头不得对女同志温柔点。＂

        姜铄好不容易有机会把烫手山芋扔出去，嘴上忙安慰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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