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7

阿狸随着陈芜到了应天府衙，官府造房用料极佳，损毁者只有数间瓦舍。

        陈芜领着阿狸寻的一间僻静屋舍，寻来了太医盛寅。陈芜嘱咐道：“这是皇太孙殿下救助的姑娘，手伤得极重，还请盛太医精心些。”

        盛寅能随侍皇太孙，医术自不必说，为人也聪明机变，进来为阿狸诊治，并不提皇太孙身份，只说奉府尹之命前来。

        盛寅仔细查看了阿狸的伤势，庆幸尚在皮肉，骨头未动，否则此刻缺医少药，只怕这位姑娘的手真会落下残疾。

        盛寅仔细除去掌心伤处血污，涂上了清凉止血的药膏。只是那翻折的指甲已离了皮肉，只得拔除再长。

        食指连心，其痛可想而知。盛寅见这位姑娘额间豆大的汗珠滴落，心中不忍便开口道：“姑娘的伤势无恙，只是疼痛非常，我来之匆忙随身并无止痛之药，姑娘再忍耐片刻，我去外头药铺急寻了就来。”

        阿狸却开口止住道：“先生不必为我冒险，如今外头余震不停，药铺也大半坍塌受损，一药难寻。这疼痛，我，我忍得。”

        盛寅见她坚持，暗暗纳罕，这女子瞧着娇弱，心志却坚定，便也不再多言，动作越发轻柔麻利，除去了残甲，细细上药，将双手以细窄木片包扎固定起来。

        待到处理完毕，阿狸全身几乎湿透。陈芜亦寻来府中侍婢，为阿狸浣了面，侍奉她暂且休息。

        这边朱瞻基听完应天府尹回禀，随即写下奏章，禀明百姓伤亡，房屋损毁概况，请求北京尽快运送钱粮。

        盏茶功夫书毕，陈芜即刻便由信鸽送传出去。

        朱瞻基又对陈芜道：“内城之中房舍密集，百姓多有受伤，我已经急调镇江、徽州处的官兵来搜救。你去告诉应天府尹，今夜必须确保进入应天府的官道畅通。”

        陈芜刚要走，朱瞻基又道：“告诉工部尚书宋礼，兴修会通河所征民夫，半数先在内城中搜救受困百姓，余者在开阔之处搭建简易屋棚，收治百姓。”

        陈芜一一应着，自去传命。

        这边阿狸昏/睡了一个时辰，方才醒转。只觉得浑身似火烧，喉咙干痛，不住得咳嗽起来。

        房外侍奉的奴婢连忙进来奉茶，阿狸喝了几口，问道：“请问可有我的家人来寻我。”

        那侍婢摇头道：“姑娘还是安心歇息，现在外面正乱着，一时过不来也是有的，姑娘似乎发了高热，我去请盛太医来给您瞧瞧吧。”

        阿狸点了点头，支撑不住便又躺下了。

        不一会盛寅来看过，确实起了高热，怎奈身边并无药物，只得严命侍婢以手巾覆额，并凉水擦洗阿狸手足，不可一刻稍停。

        盛寅心里不知皇太孙心意，也怕出了差池，便来求见朱瞻基。

        朱瞻基一面召了盛寅进来，一面执笔不停，盛寅道：“殿下救助回来的姑娘突然起了高热，臣身边缺少药材，还请殿下容臣出去寻药。”

        朱瞻基闻言眉头一蹙，停笔问道：“此刻外面纷乱，你写了方子来，我即刻派人去寻。你随身带着的保命丹锭子先给她服下。”

        盛寅道：“殿下，此药珍贵，是专为殿下以备不时之需的，若是给。。。”

        “啰嗦！我此刻还用不上你的灵丹妙药救命。身为医者，当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天下之人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是人命，在大夫眼中该皆如至亲，一视同仁。”

        盛寅此刻面上作烧，深觉羞愧不已。

        朱瞻基不再多言，只道一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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