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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黄雀在后(1)


温晏认识曲静婉,利民集团的项目部经理,传闻中无往不利的女强人。

        不过比起这个,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她的市长父亲,主抓经济发展建设工作。

        有这样的便利,曲静婉在利民集团自然是如鱼得水,不到三十就当上了这种规模的省市级大型企业的部门经理……

        旁人怎么说,温晏只是听个过场,她身上类似的争议并不比曲静婉少。

        仅凭曲静婉和连洛川的关系,能确定连洛川身后的人是曲峰市长么?

        温晏回到家里,进入密室,从市政府官网调阅曲峰的简历。

        五年前,曲峰任东江省京州市重山区区委书记。

        温晏稍作思考,打印出照片后贴在连洛川上方,连线后,在线上打了个问号。

        正琢磨着,有电话进来,是孙默群。

        “师父。”温晏接通电话,把密室关好,回到客厅。

        孙默群语气严肃:“陈清泉怎么会死?和小连总有没有关系?”

        他有他的消息来路,温晏不会傻到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直接回答:“死因不清楚,小连总那里我试探过了,和他没关系。”

        “我推测是让他做这些事的人的手笔,刚才江子成也来试探过我,应该没让他看出端倪。”

        “什么人能指挥他办事?有眉目么?”孙默群语调下沉。

        “……”温晏故意稍作迟疑,语气犹豫,“有些怀疑。”

        “另外,我让人这两天跟着连洛川,看他接触什么人。拍了些照片,但里头的人都很面生,我暂时还没有眉目。您要看的话,明天我带去事务所给您?”

        孙默群回答:“现在送到我家里,你父亲也在。”

        “好。”温晏应下。

        孙默群家离事务所很近,市中心的徽派别墅宅院,寸土寸金。

        晚上九点,温晏抵达孙默群家,没有立刻进去,坐在车上抽了两根烟提神。

        从昨天到今天,她基本没怎么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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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抽烟了?”连瑞峰鼻子很敏锐,三四步的距离都闻到了,抬抬手里的茶杯,“喝两杯茶。再怎么说,你也是女孩子,烟那个东西,还是少碰。”

        似乎是来自父亲的关怀,温晏轻笑:“我尽量。茶就不喝了,跟您和师父汇报完工作,我还打算回家睡个好觉呢。”

        “随你。”连瑞峰不强劝,也没有长辈被晚辈忤逆的架子。

        “晚上,你去过你二哥家里了?”连瑞峰问。

        有他在,孙默群只是旁观,温晏刚把叶昆拍的照片给他,孙默群正一张一张盯着看。

        温晏料到连瑞峰的人会盯着连洛川,没打算隐瞒:“去了,算是突然袭击。只是想确认一下陈清泉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连瑞峰的笑容不达眼底:“如果有关系呢?”

        “……”这是试探,温晏稍作思考,回答,“只要不是二哥直接实施的,就有机可乘。”

        连瑞峰大笑,拍拍孙默群的肩膀:“你教出来的徒弟,胆子可比你当年大。”

        “长江后浪推前浪,小连总也不是池中之物。”孙默群笑笑,挑出其中一张照片递给连瑞峰,那眼神仿佛很欣赏年轻有为的后生,“这位是曲市长的秘书。”

        温晏声音很轻地‘嘶’了一声,脸上同时表现出意外和猜忌。

        “怎么,你已经查到曲市长头上了?”孙默群笑容意味深长。

        温晏轻笑着摇头:“没有您和父亲的吩咐,曲市长那种级别的人,我哪儿敢轻举妄动?”

        “只是刚才去二哥家,遇见了曲小姐,难免揣测了一番。”

        话没说透,但已经足够让连瑞峰和孙默群两个中年男人明白其中的关系。

        “我们是不会吩咐你做这种事的,你不要自作主张就好。我们是合法合规的企业,盯着曲市长做什么?”连瑞峰目光凌厉,像是教训女儿不懂事的父亲。

        他本就是国字脸,这么说的时候看起来一身正气。

        但温晏知道,也就是看起来罢了。

        连瑞峰看看表,准备回家了,起身单手把西装外套的纽扣系好,叮嘱温晏:“倒是你二哥那里,盯着些。他翅膀硬了想飞,我乐见其成,但是不能急功近利。”

        说着,把那张照片扔回桌上,脸上露出微不可查的轻蔑:“靠女人攀权附会,即便是各取所需,也不算高明。”

        温晏承诺:“我会看着二哥,至少不让他沾上人命。”

        连瑞峰稍感欣慰,叹气:“多事之秋啊,这次的事情过去之后,都安分做好手头事。经侦最近盯林芳的美容院盯得紧,过些日子,你抽空去帮她理理账。”

        温晏迟疑:“林芳是白女士的人,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别让你母亲知道就行。是白洁自己提的,想让你这两天就过去,默群说你最近忙,那就过段时间再去。”

        “好。”温晏应下,和孙默群一起将连瑞峰送到门口,目送他进了电梯,才回到客厅。

        孙默群神情严肃,叮嘱温晏:“白洁的生意,能不碰尽量别碰。明白么?”

        “我就是想碰,白女士也信不过我啊。”

        连瑞峰走了,温晏轻松不少,直接在孙默群旁边的单人沙发落座,自己给自己倒水喝,闲聊似的轻笑着:“上次因为林芳的事,我去白女士家里对口供,白女士对我的戒备可比江子成还严重。”

        “她就是个神经病,整天疑神疑鬼。”孙默群嗤笑,“不说她了,陆瑶怎么样了?”

        温晏不假思索:“陆瑶的账很干净,从六年前到现在,账上的锅基本都让周芷兰背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判不了多久。”

        “是么?陈清泉的死,对她没影响?”孙默群眯眯眼睛。

        温晏蹙眉:“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据江子成说,陈清泉死前攀咬了李阳检察官和贺书记。”

        “不过我没见到直接证据,今天下午江子成也没有提审陆瑶,所以我暂时没办法判断这是不是江子成抛给我的陷阱,还在犹豫要不要让陆瑶跟着改口供。”

        孙默群对此暂不作评价,又问:“现在能确定陆瑶和连洛川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么?”

        这个问题本身有陷阱,先前只是查陆瑶是不是受连洛川指使,现在直接问什么时候勾搭的?

        温晏内心冷笑两声,不动声色顺着陷阱跳下去:“六年前吧。陆瑶办事没那么缜密,她的账这么处理,肯定有人教她。”

        “如果不是您和我父亲,那只有连洛川有这个本事。”

        “她目前在诬告案上还算配合,也没有咬出连洛川。我挺好奇的,原本打算今晚一起问问连洛川,给陆瑶画了什么大饼,不过曲小姐在,我就没多问。”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你父亲希望家和万事兴,你虽然是我的学生,也该顾及你父亲的面子。以后盯着连洛川,别让他的手再伸进君悦就行了。”孙默群眼神淡漠,又问,“如果江子成所言属实,你准备让陆瑶怎么应对?”

        这是问诬告案幕后主使的事。

        温晏稍作思考:“咬死陈清泉就行,反正死无对证。您不是说了么,到此为止。更何况陈清泉最初口供里描述的动机就是报复贺书记,临死前再来这么一出,用报复行为也能解释。剩下的不管怎么查怎么斗,牵扯不到我们头上就行。”

        “嗯。”孙默群认可,后仰靠在沙发上,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再想想,还会不会有其他意外?比如那些账目,如果太干净,会不会反而让警方怀疑?”

        温晏蹙眉:“这点确实可疑,不过没证据就是没证据,警方也没办法。”

        “不管怎么说,不要大意。”孙默群没什么可叮嘱的了,从柜子里抽屉里取了两盒茶递给温晏,“上好的普洱熟茶,放家里泡着喝,养胃。”

        “谢谢师父。”温晏手下,她的胃确实不好,但很少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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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温晏接到市局电话,陆瑶要见她。

        市局再次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被蓄意煽动的人们高举着‘抗议官官相护’‘司法公正何在’之类的横幅,记者也不少,□□短炮,阵仗吓人。

        温晏不急着下车,坐在车里把早间新闻听完——陈清泉的死开始发酵了,各种阴谋论、厚黑学专家层出不穷,语言表述抑扬顿挫,文字运用极具技巧性。

        指责被停职的李阳检察官无视贪官惩治原则里的‘功不抵过’都算是最理性的发言,更多在说贺书记徇私枉法、搞一言堂干涉司法公正,也在说李阳检察官捧高踩低。

        更有甚者已经挖出了贺书记在东大担任讲师期间,和李阳检察官有过的一段师生关系……

        媒体来势迅猛,比贺修宁被无罪释放时有过之无不及。

        自认为正义的媒体记者站在市局门口高呼正义,都快把温晏感动了。

        绕道侧门,才在江子成不情不愿的帮助下顺利进去。

        陆瑶已经在讯问室等候,原本就消瘦的脸颊直接凹陷,两眼黯淡无神。

        不过一天多没见,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江子成像是看懂了温晏的质疑,哼笑:“我们可没用刑啊,不过是昨晚跟她提了一句陈清泉的死讯,谁知道能把她吓成这样?”

        温晏不和他纠缠,进讯问室后亲手锁门。

        “陈清泉真的死了?是谁干的?和连洛川有没有关系?”陆瑶语气迫切。

        温晏慢慢落座,不答反问:“你是想知道,连洛川会不会为了遮盖真相,把你也害死吧?”

        说着,轻笑:“放心,不是连洛川。别的我不敢肯定,但至少昨晚,他还是担心你的安危的。”

        “动手的,是安排他利用你们诬告贺修宁的人,我相信你确实不知道那人是谁,安全起见,我现在也不可能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

        陆瑶蹙眉:“继续咬死陈清泉?可他已经死了,江子成说陈清泉临死前翻供了,到底怎么回事?”

        温晏耸耸肩,把现在外界的乱象告诉陆瑶,叹气:“现在事情算是很清楚了,你和周芷兰、陈清泉,甚至连洛川,都只是幕后主使的第一步棋。”

        “你和连洛川的事,师父已经知道了。不管你信不信,确实不是我打的小报告。”

        “不过连总说了,希望家和万事兴,所以你肚子里的事只要藏好,师父就不会对你有什么措施。”

        “还有,你的账太干净,警方起疑是正常的,师父既然已经把你推出来,就不可能再自己引火上身,至于连洛川那里,我会想办法把账做成杨特助洗钱被发现后潜逃海外。”

        陆瑶听进去了,低头沉默许久,惨然一笑:“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你这个人,没有好恶,没有感情,我先前那么针对你,你却要帮我?为了显得自己伟大么?!”

        “你可以这么认为。”温晏耸耸肩,很无所谓,“虽然我只是为了钱。”

        “连洛川也好,我师父也罢,为了你,他们虽然目的不同,但都很舍得自己的钱包。”

        “……”陆瑶冷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仍然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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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晏离开后,江子成立刻突击审讯陆瑶。

        原本已经动摇的人,突然一口咬死就是受陈清泉指使。

        是坏事,也是好事。

        案情虽然因此停滞不前,但至少为他指明了下一步的调查方向——温晏。

        一个把各种角色串联起来,动机不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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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事务所,温晏把周芷兰身上那些银行流水的收款方查了个底儿掉。

        都是海外账户,查不到底细。

        每次汇款的账户归属地都不一样,账号之间也没有规律可循,周芷兰不可能一次拿到这么多账号,所以很可能是陆瑶每次临时告诉她账号?

        那这些账号有没有可能被陆瑶记录在册呢?或者在电脑上?

        温晏突然想起周芷兰说的,那个陆瑶不让任何人碰的柜子……办公室墙上从左往右第三列、从上往下第四行?

        白天人多眼杂,进去不现实,又有那么多监控探头,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孙默群发现,该怎么办呢……

        借周芷兰的手,引警察过来?倒是可以一试。

        如果没有,再考虑其他地方。

        临近中午,钟荟拎着盒饭进来,顺便跟温晏汇报三河区老城改造项目的进展。

        都是些常规事项,温晏听了个大概,问:“下午周芷兰诬告案三审?”

        钟荟点头:“对,我接到江队长电话了。温律,你有什么话带给她么?”

        “就说,我准备好了。”

        “啊?”钟荟茫然,这算什么暗号么?

        “原话带到,别让周芷兰之外的任何人听见。”温晏叮嘱。

        “……好。”钟荟稍显迟疑。虽有疑虑,倒也没多问,猜到大概和那些账目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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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寰宇科技已经迎来了继ceo贺修宁无罪释放后的第二轮风波。

        检察院的车已经在楼下停了三个多小时,两个大会议室被制服统一的检察官们征用,所有账目在桌上堆积如山……

        尽管贺修宁吩咐过员工,让大家照常办公,但这种规模的动静,员工能安心做事才怪了。

        已经有不少进公司没多久的人,开始考虑递交辞呈。

        许久不见的荆北正懒洋洋地躺在贺修宁办公室的长沙发上,皮肤在国外晒黑了几度,穿着他的白色西装显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

        荆北看看办公桌前神色如常的贺修宁,有气无力,非常幽怨:“老贺,你出家算了,这么大事儿,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吱一声儿。”

        贺修宁不以为意:“远水解不了近渴,清者自清,这不是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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