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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午夜派对狂欢事件


血母拖着两条长蝎毒刺,如两条粗重的锁链,滑过地板,发出瘆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一步一步走入房间内部。

        血母的眼部被一条染满血污的纱巾蒙遮着,行动迟缓且漫无目的。

        “是濛濛吧……”

        “妈妈在这儿。”

        费濛濛不可置信地睁着眼睛,她听见妈妈的呼唤,然而这呼唤不是来自她熟悉的妈妈,而是一个怪物。

        血母模仿着与人类女性不差分毫的柔美声线,但那声音并不是从祂的嘴中发出来的。或许是祂的胸腔抑或是祂的腹部,因为祂的嘴从始至终根本没动过一下。

        血母可以被称得上“嘴”的部位仅是一道长裂至下颌的缝,这道缝唯一的作用就是保护里面的肉舌管和毒牙,祂只会在捕猎进食期间把它张开,其余时刻像被用针线缝上一样严丝合缝。

        大约呼唤许久,也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血母停顿下搜寻的步伐,站定在房间中央。

        祂的长尾警觉地弯起,仰起头,吐出好似蛇信子的肉舌管的一节,飞快地舔舐过空气后又收了回去。

        这样的动作反复多次,仿佛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漂浮着,祂需要通过感知来确认。

        赵天晓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他僵直着身体,尽力缩小自己作为人类男性的气息。

        因为血母更喜欢吃男人。

        血母作为血之末世里一个支线小boss,拥有着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人设和背景故事。

        血母曾是一位纯血贵族领主的情人。

        但那位领主并非把祂当做情人宠物来豢养,而是把祂当做提升血统的祭品。

        血族是最认血统的生物,祂们有着相当严格的血统等级体系,严格到了变态的地步。

        血统的出身决定一切,基本血族生下来是什么血统,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变化。

        弱者永远要受强者摆布。低血统的血族永远服从高血统的贵族,不能违抗。

        血族的寿命相当长,长到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谁也不想在漫长的岁月里永远受制于他人,永远活在他人的阴影下。

        除了那几位寥寥无几的、站在至高阶级的、拥有最高血统的始祖们,剩下的所有血族无一不对至高血统充满极致的渴望。

        血族对血统只持两种态度:要么狂热崇拜,臣服强者;要么蠢蠢欲动,伺机上位。

        对于不安分的血族来说想要上位,其中一个最有效快速的方法就是吸食同类。

        传闻食用比自己等级低或与自己同级的血族的血液,食用够一定数量,就可以突破血统的桎梏,荣升上一等级。

        豢养血母的领主也是出自这样的目的。

        血母本是贵族私生,从小遗弃,在领主城中做差遣仆使。

        领主无意中发现血母的血统纯正,与祂处于同一血统等级,便千方百计把血母骗到手,迫使血母怀孕。

        雌性血族在生产时极度虚弱,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冬眠休养恢复。

        那位领主本意打算趁着血母生产虚弱之时“吸收”血母。

        然而血母提前得知此事。血母为快速恢复力量吃掉了自己刚下生的孩子,孵化的未孵化的,成型的未成型的,所有的……

        领主以为万无一失,什么都没准备便来产房开饭,未想遭到反杀。领主没有吃掉血母,反而是血母吃掉了祂,连骨头都没吐出来……

        最终血母荣升上等血统,成为新任荆棘之主,并从那时起染上了吃男人的爱好……

        赵天晓在血之末世里也算是位一千年的老苟比了,对于苟,他是相当有经验,他总结出来的活命秘诀简单来说就是干什么都行,千万别碰大佬们的禁忌……

        这不巧了,血母憎恶雄性,赵天晓什么都不用做,就往墙上一靠,就是一整个彻头彻尾的一米七八的雄性人类……

        精准踩雷。

        根据眼下的情况,赵天晓估摸着如果逃不出去,相对更加弱小的费濛濛可能会被血母第一个抓住,但如果要论食用的优先顺序的话,血母一定会先吃自己。

        赵天晓现在就想象自己是这间房里的一件摆设、一双拖鞋、一个花瓶,一片透明的,不重要的地上纸屑……

        当然如果血母能把他当个屁放了那就更好不过了。

        赵天晓的头不敢乱动,只能用眼珠在眼眶子里打转,跟踪着房间中血母的一举一动。

        忽然,血母那异形般的头颅扭转向房门的位置。

        即便血母被遮挡住了视线,但赵天晓仍然确信,他们被发现了!

        赵天晓汗毛倒竖。

        恐惧刺入神经末梢,身体比脑子动的更快,赵天晓离着门口近,二话不说拉着费濛濛撒腿就跑。

        “妈妈……为什么追我们……”

        赵天晓喘得剧烈:“这还看不出来吗?咱们就是鸡蛋,你妈饿了……”

        整层楼,宛若迷宫。

        赵天晓根本不认识路。

        他的后背冷汗浸透衬衫,然而越着急,越跑不出去。

        来时的电梯在哪个方向?这条走廊通向哪里?墙上的壁画怎么都一个样,转来转去总是那几幅……

        赵天晓眼花缭乱迷着路,但他不敢停下脚步,更不敢回头去确认血母到底有没有追上来……

        追逐的压迫之下赵天晓的对策很简单,莽就完了。

        一路向前冲,不管不顾。

        赵天晓是个成年人,腿长步子大,可费濛濛才八岁,她完全跟不上赵天晓的速度。

        赵天晓忙于逃命,分不出心来照顾费濛濛。

        而费濛濛自己也害怕到不行,她不想被甩下,咬咬牙跟不上她也拼命跟上。

        她被赵天晓拽着横冲直撞,脚下倒腾飞快,像随时能起飞的兔子一样,比起跑她更像在跳,脚基本不怎么沾地。

        遇到路面稍有不平整,她便左脚缠右脚,狠狠摔趴在地。

        赵天晓手下一空,他感到自己手里一直牵着的什么东西突然掉了。

        赵天晓跑的急,刹不住车,缓冲几步,扭过头,发现费濛濛不见了,她正趴在离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起不来。

        赵天晓正打算折回去把人捡起来。

        这时一道颀长的阴影从拐角绕了出来,以不疾不徐地节奏缓步接近费濛濛。

        赵天晓吓愣在原地。

        他看着那个两米高的巨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缩自己的身形体量,祂的各个关节开始向外冒出热气,突出的外骨骼错位收缩,时不时发出发出咯咯磨牙般的挤压声。

        从麟甲的细缝中挤出薄膜一样的物质,仿佛是从身体内部外翻出来的,白皙的薄皮组织,像泡沫越流越多,而后包裹全身。

        热水汽散去,怪物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曼妙的身姿,穿着一条黑缎面的裹裙,细针样的高跟鞋落地时的声响清脆有力。

        女人的眼睛仍旧蒙着那条血红的纱巾,她向摔倒在地的红裙女孩张开优雅的怀抱,天鹅颈微微低垂前倾,慢慢靠近:

        “濛濛……到妈妈这里来。”

        费濛濛半跪在地毯上,呼吸急促,她恐慌着,已然分不清现实与癔症。

        她亲眼看着怪物发出妈妈的声音,变成妈妈的模样。

        但是变成妈妈的怪物真的好像妈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

        眼前的这人到底是不是妈妈?

        会不会是自己的病情加重,把妈妈幻想成了怪物?

        就在费濛濛呆在原地,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双大手绕到了她的腰上。

        忽然费濛濛的双脚离地,眼中的世界一阵颠簸旋转,她被赵天晓打横抱起。

        “傻了?你跑啊!你怎么不跑!”

        赵天晓的怀抱并不好闻,衬衫上全是恶臭的浑浊黑血,费濛濛没有抓手,只好揪住赵天晓的领带。

        奔跑时流动的空气,如急切的风扫过费濛濛耳边的碎发,这种感觉好像她在坐过山车,因为失重而紧张地抓紧安全座椅上的“安全杠”。

        赵天晓的脖子随之往下一扽,呼吸顿时受阻。

        “轻点,轻点,你要勒死我……”

        费濛濛闭着眼反而拽得更紧了。

        赵天晓憋红了脸,他抱着足有两袋大米重的女孩逃命,两条腿本就吃不消,女孩还在死死拽着他的领带,双管齐下,雪上加霜,常年缺乏运动的赵天晓最终膝盖一软,趔趄倒地。

        赵天晓坚持不住,费濛濛被仍摔倒了地上。

        但好在费濛濛摔下去之前,赵天晓以用胳膊及时垫在了费濛濛的脑后,没有摔着女孩的脑子。

        费濛濛的头部枕在赵天晓的胳膊上,她张张嘴正要说谢谢,视线往赵天晓身后一偏,妈妈的脸赫然搭上了赵天晓的肩膀。

        血母裂开渗出寒意的笑容,一朵三瓣肉花在她的嘴里绽放,下一秒,血母咬上赵天晓的脖子。

        “啊——”

        赵天晓挣扎着弓起后背,反手揪住女人的头发向外扯去。

        费濛濛趁机从赵天晓的身下爬出来,她害怕地躲到远远的。

        赵天晓被吸到剧痛,胳膊手臂本能地向后抓挠狂舞:“啊啊——”

        女人见到嘴的猎物挣扎得厉害很不老实,便松开嘴,紧接着按住赵天晓的头砸向地板。

        就像厨师对待砧板上的活鱼,都是拍晕了再宰的。

        被人揪住脑袋的赵天晓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开始瘫软,绝望在向他逼近……

        要完蛋了。

        他心里正想着。

        啪——

        一颗煮熟的鸡蛋砸向了女人漂亮的脸蛋。

        蛋壳破碎,滚落到地上。

        赵天晓抬眼,不远处,费濛濛颤抖的手正伸进牛皮纸袋中取出下一颗鸡蛋。

        赵天晓看着费濛濛捂了一路的鸡蛋终于“送”给了她想送的人。

        虚弱的赵天晓扯了一下嘴角,斜视着身后顿住的血母:“孩子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血母勃然大怒,拎起赵天晓的头,把他连着身子一块甩向旁边的墙面,墙壁上瞬间爬上一道裂缝。

        赵天晓从墙面摔滑下来,止不住地咳嗽,大口大口咳出鲜血,他浑身疼痛,尤其是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在生吞玻璃渣子,他觉得是自己的肋骨插到了肺叶里。

        女人直奔费濛濛而去,费濛濛扔了袋子,转身就跑。

        赵天晓看着心慌,扶着墙面踉跄起身。

        女人眨眼间移动到费濛濛的身前,挡住费濛濛的去路,伸手一把掐住女孩细弱的脖子,拎到半空。

        费濛濛蹬着双腿,眼含泪花:“妈妈……”

        女人不为所动,殷红的嘴唇优雅保持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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