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熟悉

我缓慢且僵硬地回过头。我不敢相信我耳朵所听到的事情。根据它所带来的消息，墨竹确实又被派往下个地方勘查了。消息传达到我这里果然还是延迟了。

        “我…。如果这个是规律的安排，那我会尊重。”我转身快步逃离了现场。我不想让她看到我慌乱的神情。

        我逃到连月光也到达不了的树丛中。黑暗将我笼罩着。若我不借助周围所提供给我的视线，我将会是个什么也看不着的瞎子。

        似乎有个急讯划过了寂静的夜空，穿过树丛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我。它像个看不见的围脖轻柔地攀上我的脖颈。

        是墨竹。他飞舞在空中的墨发粘上了白雪，他身上厚重的衣服因附上了雪而显得更寸步难行了。他独自一人走在大雪茫茫的山路上。他的随从呢？没人跟着他吗？春天了，这座山发生什么事了？他的步伐看起来是沉重的。他持续这样的状态多久了？视野只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轻抚围在脖颈上透明的围脖。“谢谢你带来的消息。”它听我说后就往上飞走了。“连你也察觉到我的心意了吗？”我目送着它的离去。

        我的心脏正疯狂替我的嘴诉说着心声。我的皮肤开始感到寒冷，因为我的体内此刻是炽热的。一次也好，我也想打破宿命，创造自己的规律。

        身体驱使着我奔跑起来。眼前是停在树梢上歇息的啾啾。

        我猛地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我…想走，我想去找他。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也许此刻我的嘴角是上扬的，瞳孔是放大的，嘴也是诚实的。

        啾啾化为人型坐在树梢上愉快地晃着双脚。“我等你这声通知很久了。快去吧，我的引路人。他也在等你了。”她的语气是轻快的。

        “代价是什么？”我紧张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换来的是她呆滞的神情。“嗯？我也不知道啊。”她跳了下来。“哎呀，快走快走！反正等时间到了，你就会知道代价是什么了。这种东西你急也没用。时间会告诉你的。”她推着我，催促着我赶快走。

        我回过身，紧紧地抱了抱她。“我出发了。我会回来的。”

        她也紧紧地抱着我。“其实你可以不用回来的。因为你已经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如果你再回来的话，那不就不值得了不是吗？这里的一切，总有安排，你不用担心。去吧。”

        我这次离开就再也没有回头了。

        我奔跑的同时朝天空伸手。“这次也拜托你了，把我带到墨竹的身边去可以吗？”周围的气流围绕着我。我被无形的东西托了起来升到上空。借着月光我能依稀的看到这座大山的轮廓。那是座被烟雾缭绕的山。虽然月光不足以照亮这山，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座山那富足的生命力。

        今天的风所带来的满是草木香气。这气流吹起我及肩的卷发。我由着风使我的头发变得凌乱。因为我的心之向往一处，一人。这走出禁锢自己的地方与急切想见到一人的心情产生了冲突。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都使我自身的心跳脱离了掌控。

        乘着风的我无心于欣赏我从未亲眼见过的风景。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离他越来越接近了。我远处就看到了一座白茫茫的山。我知道目的就在那里。

        这里下着大雪。它轻轻地使我落地在一个山洞前，看我站稳了才停止围绕在我的身侧。它绕上我一侧的手腕引我进山洞里。这是个小山洞，得弯着腰才能进来。墨竹就躺在离洞口几步之遥。洞穴内没有生火，他恐怕是用最后的力气到达的这里。

        他身上的生命气息并没有变弱的迹象，我知道他没事。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特别的。只有他的气息能醇厚到凭肉眼就能看到。那是平静的感觉，一丝侵略性也没有。

        我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走出山洞时看到了狼群站在不远处。狼群的首领看着我。

        “你好。你能帮帮我的朋友吗？我不知道该把他送到哪里去。”他的手是冰凉的。

        “你好，山神的守护者。虽然不知道这已死的山还有什么能把你唤来的地方，但我很乐意帮助你和你的朋友。”它边说边只身朝我靠近。它走到我面前时侧过身示意它愿意送我们一程。

        我坐上去后扶着墨竹使他能依靠着我的背。“麻烦你了。”我拍了拍它的背。

        它微微压低身子便开始了奔跑。墨竹的下巴靠在我的肩上，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子上。他是富有生命力的，他的体温是炽热的，他的心跳是富有力气的。他对我们来说是夺目的，我们愿意多分一点注意力在他身上。那是多么特别的存在啊。希望他能永世长存。

        前方除了纷飞的白雪我也看到了零星火光。随着我们的接近，火光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亮。那是个四人的小队，他们乘马，手握火把四处张望着。他们发现到我的靠近的时候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但我不想去听。我无视了他们，他们所骑乘的马匹与狼只相比确实是慢了。我身骑的狼只不曾停下脚步，它径直把我们带到了一个由更多的火把所包围的一个地方。那里有大块大块的布匹搭成的房子。强烈的火光使我不禁皱起眉头。

        刚进来这里，周围就开始围满了人。他们似乎都想上前却又不敢。“他是你们的首领对吧？快带他去温暖的地方。”他们来了几个人扶着墨竹进去其中一个房子。

        我从狼只的身上下来时，原来围着我的那些人似乎都对驯服这匹狼有着很大的兴趣。我不清楚这兴趣是源自于他们的贪婪还是他们的害怕。我站在它身侧，安抚着它。“不属于你们的就永远都不是你们的。它不应该是被囚禁的物品。哪来的胆子？”我身上的金器再次随风飘荡。他们明显退缩了。

        我转过身望向茫茫大雪的外头。那里站了一群狼。它们正在等待自己的主君归队。“谢谢你的帮忙。你的同伴来接你了。你们要迁移对吧？祝你们一路顺风。”

        “是的，也祝你一切顺利，山神的守护者。”它说完后就往同伴的方向奔去了。

        我转身就往墨竹所在的地方走去。掀起挡着入口的布条后似乎有人想拦住我的去路。但我还是看到了墨竹的踪影，他应该不会那么快苏醒。我不想跟他们起无谓的争执。我只是默默地走出仔细地勘查这片土地。

        我独自一人在这狂风暴雪里走了很久。我之所以会回过神来是因为我听到了有人喊我的声音。会用那个名字喊我的人，我知道是谁。抬起头看，虽然天空还是乌云密布的，但我还是看到了出现在乌云之间的阳光。我迈开脚步缓缓地往声音的方向走去。

        我已然看到了墨竹骑着马的身影。他似乎也看到了我。他坐在马背上愣了一下才朝我过来。

        我抬头看着在马背上的墨竹。“墨竹，你身…”我想说的话被打断了。

        墨竹所骑着的马匹刚停下奔腾的脚步，他便马上跳了下来。他几乎是冲着过来抱着我的。这让我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自己。我不确定我的手该放在哪里，我就这样尴尬地举着。

        “你身体好点了吗？”我看他迟迟不肯松手默默地问了一句。

        他马上抬起原本埋在我肩头的头，直起腰就把我抱了起来走向马匹。

        我并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他坐在我身后，用手臂环绕着我控制缰绳。我顺势靠进他怀里休息。周围的一切都毫无生机，这让我感到不舒服。他的怀里像火源一样温暖，心跳声就跟马儿奔跑的速度一样快。

        他拉紧缰绳使马儿停下来后再次紧紧地抱着我。“我觉得我到现在还在做梦。我怕你下一刻就会在我眼前消失不见。”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似乎在哽咽。

        我伸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看来你除了还没睡醒，应该没别的事了。”

        他看着我的眼神终于涵带了笑意。“是，我带你回去吧。”

        “行，走吧。”我也不清楚回去的意思是去哪里，也许只要他高兴就好。若这熟悉的感觉能让我找到些线索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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