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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064寝宫夜谈


赶至辰央殿,兰莫寻暗暗焦急,夜近深更,皇上为何不安寝?

        兰莫寻知现如今是刘四他“大姨”在伺候皇上,皇上不睡,该如何与她见面?

        本该伺候在辰央殿里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个个的候在正殿门外。

        打苌乐来到辰央殿,除一些特定必要的事无需她伺候,其余时,是苌乐在近身服侍闵睿。

        初时,或多或少有些别扭,但这多天处下来,她已经习惯,也完全的适应。

        夜已深,为闵睿铺好床,苌乐来到他身边。

        自来闵睿跟前,除过头一日,往后,她不再做乞丐打扮,改穿了小太监的衣衫,这都是闵睿的意思。

        想想也是,伴驾左右,穿成那样,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况且眼下有求人家,人家说甚便是甚。

        坐于宽大梨木桌后的闵睿正提笔写着什么,最后一个字收了尾,他瞧苌乐来了,便搁下手上物件,再打一个哈欠。

        “皇上,夜深了,去歇着吧。”

        闵睿捏了捏眉头,道:“是该歇着了,养足精神,朕与你明日才好接着逛园子。”

        他起身,由苌乐扶他往内殿。待他坐于床边上,苌乐蹲下为他脱鞋,却半天过去,只见那丫头抱着他的腿发呆,闵睿好笑道:“怎么了?这鞋……你帮朕脱还是不脱,给个准。”

        苌乐怔,忙为其脱掉袜履,再站起,伺候着他就要躺下。闵睿却没睡,他径自靠着床架,斜倚龙榻之上。

        既然人家没有立即就寝的意思,苌乐便取来书册安置榻边几上,做完该做的,她欲退出内殿。

        “小狐狸,看你总神不在焉,是否有话想对朕说?”

        转过身刚要走,忽听他这么问,苌乐迈出的步子又收回。

        是的,她神不在焉确是有话想说,已经有了师父下落,可来到皇上身边都已过去近半月,这十多天来,每日除了陪皇上逛园子,就是逛园子。

        虽皇上说逛花园是为了救师父,但天天陪着皇上逛园子与救师父有何关联,苌乐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为师父担心是一方面,还有小龙、义父、阿蝠,他们又在何处?是否也和师父一样,身陷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幻境?这些都是苌乐每日思想的。

        她转身回来,并未答话,可她想说什么,全部写在脸上着。

        “乐乐,朕答应帮你救师父,自会说到做到,你不必急于一时。”闵睿多时把苌乐唤作小狐狸,像这样称呼她乐乐,也只有在这内殿之中,他才会如此叫她。

        苌乐咬着嘴唇片刻,说道:“皇上,我从未怀疑过你,但我真的很不懂,救人与逛园子有何挂扯?你寻个由头跟刘公公光明正大的要人,他难道还敢把人扣着不放?”

        “倘若你不在意你师父是否平安,朕现在便可下旨,你马上就能见着他。”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过去这些天,我师父他会不会……”

        “只要你对刘四有用,你师父他就不会有事,你说过,刘四需要你把他变回男人。有你一个,再加你师父,两位天医门神医被他掌控在手里,他等于手握万全把握,除非他有旁的法子助他达成愿望,否则你和你师父,他眼下是不会动一下的……但若朕明着跟刘四要人,刘四必然会想方设法的给你师父制造灾难,朕想,你也不愿看你师父遭难吧。”

        经点拨,苌乐明白了,是的,皇上如明着跟那人要人,让他交出师父,刘公公必不会抗旨、乖乖的把师父交出来。但交出师父的话,他手上等于没有了能拿捏自己的筹码,因而他必定要想尽办法对师父下手,唯有这样,他才能继续牢牢掌控着他们师徒。

        看来刘公公能放心的让自己跟皇上走,也是认定她必然忌惮“师伯”、怕“师伯”被害,从而不会在皇上面前乱讲话,才放心的让她跟着皇上走了。

        道理苌乐懂了,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夜长梦多,谁晓得下一刻会出现何样变故。

        稍稍卸掉点儿心底焦急,她问道:“那么皇上,救我师父,和咱们天天逛花园,可有必然联系?”

        “没有。”

        “没……没有?”苌乐语调徒然升高,“没有联系,那你说想救我师父,我必须得陪你逛园子,你耍我?”

        这般言辞,令闵睿再躺不住,他光脚下地,与苌乐面对面而立,把眼前的小女子望半晌,他说道:“居然敢这样同朕讲话,你好大的胆子。”

        适才说完,苌乐才反应过自己冲撞了对方,冲撞的已经冲撞,又看那人脸色难看的翻身下榻而来,苌乐的犟劲上来,目光毫无回避的同那人对视,她说道:“皇上,我胆子大你并非才晓得。”

        “是,你胆子一直都很大,朕并非才知道,”闵睿说:“你有求于朕,还敢用这样的语气吼朕,朕眼下是受人所制,但你别忘了,朕始终为天下至尊,就算朕龙困浅滩,你怎就确定,他日朕不会脱困重回巅峰?”

        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个女人用那般的语气吼过他,且还是个小女子吼的他,继而闵睿觉自尊受了严重伤害。

        闵睿眼底迸射明显怒意,她瞧的真真的。那样的眼神里显那样怒,说是怒,似乎还夹杂了受伤,不过一双眼睛而已,却此刻,苌乐从中读出来许多复杂之情,因而话到嘴边,她又给咽了回去。

        二人对视着,终还是她先缓和,语调放柔,“皇、皇上,我真的从未怀疑过你,适才我只是情急,请你莫要责怪,如您气不过,我、我这就跟您陪不是。”

        话说着,苌乐便要跪下,不想闵睿一把拉扯住她,让她无法弯曲膝盖。不及她再出声,闵睿顺势把她推着靠在内殿门柱上。

        “皇上,你干什么?”才一句真正的质问道出,闵睿的身体便贴了上来,用他自己将她怼的靠上门柱,无法动弹。

        苌乐脸色骤变,以为他会做什么出格举动,不想他一边说别动,一边伸手舀起门柱一侧木架上所搁着的、鱼盆里的水,为她洗开脸。直至隐去的相貌渐渐显露出来,闵睿这才停下为她洗脸的动作。

        左看看,又看看,确定给她把脸洗干净,闵睿放开她后退,同靠在门柱上的人儿拉开距离。

        “还是这样看你,感觉比较顺眼些。”

        抬起手,摸摸自个的脸,说不上为何,这一刻的苌乐心“砰砰”跳个不停,方才同他贴的严丝合缝,有的只是紧张,此刻与他分开了,她的心跳反而加速。

        眼前小女子抚着脸,浑身不自在,看她似生了害羞,闵睿的心情登时好起来。

        微微叹口气,他说道:“乐乐,朕让你天天陪着朕逛园子,的确是为了帮你救师父,却朕没想到,自你来了我身边,朕居然没有再晕过,是以搭救你师父这件事才会拖了这么多日子。”

        瞧望他的小女娃一脸疑惑,闵睿道,“咱们坐下聊吧。”

        见那人没再哪儿不对劲,苌乐“嗯”一声,随他又去到正殿,一同坐下。

        听同坐之人的喃喃讲述,苌乐先头无事,却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

        闵睿说,他刚被太子控制之时,并不知他已深陷太子为他设的圈套。

        话说去年冬天,贬斥了沐鸾飞,他把全数精力放在整顿朝纲上。

        因为钗凰刺,他从内心不愿再相信昔日好兄弟,无论是谁,只要敢在他面前提起沐鸾飞三个字,他就会迁怒谁。

        钗凰刺是怎么一回事,苌乐晓得一些个中曲折。

        同义父和小龙回京,路上,义父给她大概讲过得到钗凰刺的经过,义父当时只说,钗凰刺本来为皇上的心爱之物,机缘巧合下到了他手上。

        现听闵睿细说,苌乐捋通顺,钗凰刺同义父原来是这么回事。

        钗凰刺既是沾了义父的血之后才认了义父做主人,那么十有九成九,钗凰刺本该就是义父的东西。

        况那把剑一看,明显就不是属于凡间的,且小龙也说过义父的前身乃天界上仙,即是从天界转世来凡间的仙人,武器跟着主人遗落凡间,该也是正常的。

        苌乐没有打断讲述之人的讲述,细细听着他娓娓道来。

        因为忌讳沐鸾飞,那段日子,谁都不敢在他面前多提与沐鸾飞有关的一切事宜。

        不许别人提,闵睿自己也不想再记得沐鸾飞,就想寻个能把沐鸾飞忘掉的法子。

        有一天,太子给他献上一面镜子,说无论他有任何烦心事,只要在月圆夜对着镜子照一照,一切烦恼就都会消失掉。

        最开始,他没把太子献给他的镜子当回事,镜子到了他手上,他把那东西放在角落里,任由那东西落了一层灰。

        有天夜里,从梦中醒来,他看到自己的床边上立着一人,那一刻他的确被吓着,一骨碌翻身坐起,质问那人什么人。

        那人也不回答,就那么立在床边上直勾勾的望着他。与那人对视阵子,那人竟化作一道光芒,钻进放在角落的镜子里。

        他便去到角落,拿起镜子翻里翻外看,那镜子就是一把寻常见惯了的铜镜,没有特殊之处。非要说它哪里与旁的镜子不一样,便是那面镜子拿在手上,掌心被阵阵蚀骨寒意灌满,那面镜子似乎被人的体热捂不暖。

        把镜子举在眼前,镜面上映出自己的样貌,当看清楚自己的样貌之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镜子里的自己居然说开话,镜中人说,去到月亮底下照一照镜子,他的烦恼将会通通消却。

        如此诡异的一幕致使他把镜子丢在地上,镜子落地,未见异常,镜子还是镜子,只安静的躺在脚边上一动不动。

        如那阵他不好奇,直接把那镜子扔掉,便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可偏偏他没有,为证实前一刻是否眼花且听岔,他弯腰捡起镜子,再次举在眼前,镜中那个他又一次说,去到月亮底下照一照镜子,他的烦恼将会通通消却。

        那时本就因沐鸾飞的事烦恼着,即便没有沐鸾飞来扰他的思绪,他确也生了好奇之心,想证实下,这面镜子是否真有消除一切烦恼的神奇魔力。

        那晚上正逢圆月,拿着镜子去到月亮下,把镜子举在眼前头,这刻没从镜面上看到自己的脸,而是在对着镜子之时,感到眼睛被什么恍了下,紧着便再立不稳,不由自控浑身瘫软,下一时便失了知觉。

        当意识恢复已经是三天以后了,醒来,他躺在榻上,从旁人嘴里听说,他居然睡了整整三天。太医用尽法子无法令他醒来,还是刘四派他的徒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灵丹妙药给他服下,他才转醒。

        讲到此,闵睿呼出一口气,“从朕第一次晕厥开始,便总隔三差五的时不时晕,有时在路上好好的走着,说晕就晕了。”

        “难怪那晚上,我的蒙汗药还在手里捏着,你却先倒地,这么说来竟是你晕了。”

        那晚上是哪晚上,闵睿皱眉微思当即反应过,不就是他躲起来避过旁人释放悲伤,这丫头隐匿了偷偷观摩他的那一晚,那晚,她胡诌说她是什么狐狸精。

        “哦?如此说来,亏了朕当时晕厥,否则朕必然也会被你药翻的。”

        “是呀,你不晕,我药也要把你药倒了。”

        闵睿笑着摇了摇头,“乐乐,你知不知道,若以往,你敢对朕这般大不敬,朕必然不会轻饶于你。”

        “皇上,就算于此之前你我有幸结识,我在面对你的时候,或许依旧会对你这般讲话,这并非大不敬,我不过实话实说,皇帝再是天下至尊,终也是人,是人,活在世上就要讲理,这和皇上当下是否受人所制,无任何关系。”

        “呵……听你这般,倒显朕心眼小了。”

        苌乐吐了吐舌头,声音小小地道:“你要这样想,也行。”

        闵睿又笑,同个孩子置气,他气不起来,再者,与苌乐在一起的这些天,让他有种回到年少时的感觉。每每忆起那晚上和她在御膳坊里偷吃的,之后同她手牵手在宫里窜来窜去,着实叫他体会了一把少时的懵懂快乐。

        清了清嗓子,闵睿接着讲,刚开始晕那会,他真不知自己的总晕与太子有牵扯,只当自己太累了,才隔三差五的成了这样。

        后有一回,他晕倒在百花盛开的御花园里,那一日晕过去之后,他感受到了很不一样的一次体会。这次他晕了,意识居然能够脱离躯体。

        亲眼看着一群人把他抬着送回寝宫,又亲耳听见太子和刘四背过人群说了一些话,他两说了什么,他听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再亲眼看着,刘四的徒弟将一颗丹丸交给宫女,宫女把丹丸磨成粉,再和着黄酒给他灌下去,掺着药粉的黄酒一入腹,他的意识立即回归,醒来之后,如同做梦似的场景,他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从那,他每日都活在了后悔里,后悔没信沐鸾飞。好兄弟从未骗过他,太子果然一老早就生了反心,可笑他把好兄弟驱逐,反而把狼子野心的太子留下。

        闵睿闭上眼,长喘气,“乐乐,你可知被自己的儿子算计,朕这个当父亲的有多么心痛,朕终究是他的父亲,他却对朕下如此狠手,他怎么忍得下心,他身上可是流着朕的血啊。”

        “你想不明白,我更加想不通,你都已经册封他为太子,他干嘛要急于这一时,你总有‘驾崩’的一天,等你‘驾鹤西去’,他然后光明正大的坐上皇位不好嘛,却偏要给自己弄一顶乱臣贼子的帽子戴?!”

        闵睿:“……”

        本该苦笑,闵睿却“呵呵”笑开,“你说的不错,朕总有死的那一天,等朕死了,展妥的坐上皇位受天下人跪拜,却太子偏要干这种事,朕也想不通。”

        沉寂阵阵,苌乐道:“让我陪着你天天逛花园,看来就是,你想再次晕倒在御花园里?”

        “是,没错。”

        “可即便你晕倒在御花园里,意识能够脱离躯体,你除了能晕倒之后清醒着,这跟救我师父也没任何帮持嘛。”

        “朕在御花园晕厥过两回,第二回朕晕,不光意识清醒,且还能在晕厥之中让自己说话,既然能发号施令,如此,朕若当着诸多人的面,下令让刘四交出你师父为朕医疾,刘四他不敢不从。”

        苌乐蹙眉,还有这样的?“但……你清醒着时,跟刘公公要人都困难,反而是晕了之后跟他要人,他岂可能听你的?”

        “恰因朕晕着,太子和刘四才不敢不从,每当朕晕过去,大臣们、妃子们,还有朕的儿子们,以及众位太医都会来朕榻前侍疾,诸多人在场,那个时候若朕说,刘四如不让天医门神医来给朕医疾,朕醒来就废了太子,你觉太子会如何?”

        苌乐眼眸眨巴眨巴,“噗嗤”的一声,实在有点儿绷不住,当着那么多人面威胁太子,堂堂一国之君,竟用如此幼稚的手段来威胁那人。

        不过再想想,兴许正因为手段拙劣幼稚,才有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毕竟那么多人在场,皇上金口一开,即便明明晓得皇上那阵说的兴许是胡话,却那也是皇上嘴里说出来的,是圣旨。那么多人听着呢,如不同意,与太子不对付的定会借此时机给太子上眼药,恐怕拙劣幼稚,到时候反而成了最最无比的高明。

        笑罢,苌乐又沉思,陪着皇上天天逛园子,按皇上的说法,这多天过去,他也该晕一回了,怎么反而没见他有任何要晕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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