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人来
就在风声响起来的时候，杏寿郎几乎瞬间感受到了威胁。身体的战斗本能让他下意识地抓起了身边的队员避开。
尽管没有看见斩击，但身后的树木已经被拦腰折断。
另一边，玉绪苦苦支撑着风壁，空气中隐隐有破裂声传来。
放下队员，杏寿郎转身，一把揽住玉绪，向旁边翻滚。
几乎在两人离开原地的一刹那，风壁破碎。杏寿郎抱着女孩的手臂被风刃划伤，鲜血涌出。
仅仅一个照面，就到这种程度吗？男人的心沉了下去。看不见的攻击，但无论速度还是力度，甚至攻击的数量都要比玉绪强上太多，这个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躲不开刚刚一击的人立刻退出战场！”还未被男人放下，玉绪便已经厉喝出声。
黑暗里传来脚步声。青碧色羽织的鬼缓缓走了出来。月色洒落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的容貌。
杏寿郎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这张脸，这张脸！居然几乎和玉绪一模一样！！！
黑发少年原本温和的眉眼因为鬼化而现出几分狰狞。他的脸和玉绪是那么相似，只是棱角更加分明，显示出这是一个男人。青碧色的鬼瞳微眯，现出几分不耐。
“很吵啊……去死吧！”少年抬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四方岚聚！”
危险！看到这个动作，玉绪只觉得头皮都开始发麻。“踏风！”
她一只手搭在杏寿郎肩膀上，术式发动，两人消失在原地。
四面八方的风刃狠狠刺向刚刚两人的位置，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哥哥……”玉绪落地，声音哽咽，瞳孔几乎充血，“你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杏寿郎震惊地睁大眼。最坏的猜测被印证，可此时大敌当前，自己非但没法去安慰她，甚至连扭头看她一眼也做不到。这个级别的战斗，分神，几乎就等于死亡！
“哥哥？”青衣的鬼却突然停下了手，他定定看着那张与自己无比相似的脸，“你认识我？那么告诉我，我是谁？”
玉绪深深吸气，平定自己的内心。她飞快地向杏寿郎做出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让普通队员赶紧离开。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抬头，直视那双鬼的瞳眸，目光中有深深不尽的哀伤，“我的哥哥，前任风神巫祝——莲泉玉烬”
“这样吗？”玉烬的鬼瞳中一瞬间似乎闪过了清明之色，他脸上露出似欢喜，又似哀绝的狰狞神色。
是这样吗……哥哥。
你的灵魂也在黑暗角落里哀泣吗？
你……也渴望着解脱吗？
女孩眼底哀伤未褪，脸上却露出一个含着泪水的笑容。
当年，我孱弱无力，只能拼命逃离那个梦魇。
如今，我故地重游，有些责任便再不能逃避！
“昔年是哥哥一直悉心教导我，谢谢你。那日没能帮上哥哥，只能一个人逃离，对不起”她脸上的神情缓缓消退，又变回了斩鬼时那个从容淡漠的风神使者。
“我一直以为你已经不在了。却没想到，你如今竟变成这幅模样。”玉绪缓缓拔出腰间短刀。
“他年重逢，却是故人长绝。唯以刀兵为忌。兄长，望谅。”
陡然间两道人影原地消失！青碧色衣袂翻飞，术式转瞬间已经交击数次！
“炎之呼吸，二之型——升天炽炎！”同一时刻，杏寿郎也协同发动了攻击。
显然玉烬对于术式的掌握要远远超过玉绪，他以一敌二，居然仍显游刃有余。
杏寿郎看不见空气中无形的攻击，只能凭借本能地感应格挡。根本无法近前。
而玉绪虽然能够看清风的流向，冲到玉烬近前，可战斗技巧上的压倒性差距却使他根本无法伤到玉烬分毫。
玉烬一手执风刃格挡玉绪的进攻，另一只手握拳，重重击在女孩腹部。
有骨骼断裂的声音响起。玉绪突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小绪！”杏寿郎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女孩。身上也被风刃划出数道血口。
玉绪的鲜血溅到玉烬唇边，他伸出舌头将其舔去。
伴随着舌尖尝到血的味道，一些记忆的碎片在玉烬脑海中浮现。
风神殿里耐心教导，十里长阶结伴同行。
那些过往如同潮水般涌入，最终定格在了风神祭典上她因找不到自己焦急的面庞上。
那是悦神祭典，人们都带着面具，身为巫祝的他更是如此。
年幼玉绪只是一个晃神，就找不到哥哥的身影了。
她在人潮中焦急地呼唤，几乎要哭出来。
而自己分开人群，走到她面前，伸手摘去了巫祝鬼面。笑吟吟的唤她。
“小绪，哥哥在这里。”
而今，小绪靠着自己的力量找到了他，可他却再也没办法那样笑着回应他了。
自己的双手沾满无辜人的鲜血，已经无法再碰到妹妹了啊！
那么至少，就将这一切在此终结吧。
这次，玉烬似乎并不急于追击，他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两人。
玉绪心思急转，虽然应该由自己亲手给哥哥一个解脱，可是以眼下的情形来看，恐怕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自己的术式都是哥哥教的，如何能对他产生威胁呢？
或者，她听着身边男人的呼吸声。
“小绪以后可以更相信我一点呢，就像你相信哥哥一样。”从蝶屋回去那天，杏寿郎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低沉，温柔。
“大哥，”她轻轻呼唤。
“唔姆！很棘手呢！”男人回应。
“冲过去！”玉绪沉声，“近身我不是对手，你要冲过去！”
这么说着，她向侧方进了半步，站在男人身畔。
“无视他的攻击，只管冲过去！我，会成为你的路！”
没有迟疑，杏寿郎调整了全集中的呼吸，炽炎在刀身流转。
金红色的眼眸里此刻只有黑发恶鬼的脖颈，他居然真的不载理会身畔的风刃斩击。
青碧色羽织翻飞，宛如一道魅影在男人身边频频闪现。刺耳的交击声传来，袭向男人的斩击每每都在间不容发之际被一一挡下。越靠近玉烬，斩击的速度和精度就越高，眼看避无可避，被逼到极点，女孩竟合身扑了上去！
哈！这不是，比自己想的厉害多了啊！玉烬脸上还是恶鬼狰狞的神色，心底却在轻轻称赞，看来自己的担忧是多余的，小绪如今已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啊！
杏寿郎目眦欲裂，他的速度已经到了极限，来不及！来不及了！来不及在斩击碰到玉绪前斩落恶鬼头颅了！
月光洒落在神殿之前，映照着这两张曾经最相似的眉眼。
一个脸上血泪交加，哀戚如已，发出决绝的嘶吼。
另一个脸上鬼纹密布，嘴角噙着一抹隐隐的笑容。
这人间啊！最决绝的事情也无非送谁到黄泉吧！只是真的很抱歉，要让小绪亲手经历这一切了。
身侧的风刃突然间消散了，玉烬保持着抬手的动作，任由玉绪的短刀将他钉在身后的树上！
那一刻他脸上狰狞之色消散了，又露出了幼时那样温柔欣慰的笑意。
下一秒，赤炎刀光流转。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恶鬼灭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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