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密谈条件
苏挽辞前脚刚回到未央宫中，后脚萧衾墨派来的人便也到了。
一个身穿墨色直襟的小太监走到苏挽辞的面前，对着苏挽辞福身行礼，朗声开口：
“娘娘，皇上派奴才来通知您，三日后是正式的封后大典，还请您早做准备。”
说完，不等苏挽辞回话，小太监便朝着身后的下人们递了个眼神示意，一排端着铜盘的宫女依次上前，对着苏挽辞福了福身，向苏挽辞呈上铜盘。
铜盘中依次摆放着稀有的首饰，金玉镶珠凤冠，翡翠碧罗耳坠，南海月明珍珠，镂空凤凰金钗，白玉凝脂手镯，一件件珍奇异宝，皆彰显着皇家华贵的身份和无尽的殊荣，叫人看了挪不开眼。
“这都是皇上赏赐给娘娘的。”
苏挽辞见了，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淡淡的拂了拂袖子，叫暮雪收着，恢复了冷冽的语气，对小太监投去一个杀人般的眼神：
“告诉他，我会按时去的。”
听到苏挽辞的话，小太监松了一口气，很快恢复，脸上又露出一抹假笑。
“是，娘娘的意思，奴才自当转达给皇上。”
小太监又对着苏挽辞行了个礼，便赶紧离开了。
第二日。
一大早，内务府送来制好的宫衣来让苏挽辞试穿，苏挽辞却紧闭宫门，叫暮雪将他们全部打发走。
宫人们也恐影响了封后大典，都不敢轻易离去，只好在未央宫外候着，一等便是一上午。
消息传到萧衾墨耳中的时候，萧衾墨正坐在御花园的亭中，与萧衾寒下棋。
今日萧衾墨借着想念皇弟的名号唤萧衾寒进宫，兄弟二人在亭台水榭便执棋对弈，过了两个时辰也没能分出高下。
萧衾墨的棋风充满戾气，步步紧逼，带着强烈的进攻意味，而萧衾寒不紧不慢的回应着萧衾墨的攻势，棋行险着，却总能一一化解。
下棋期间，萧衾寒好几次忍不出拿出帕子捂住嘴咳出声，最后，帕子上甚至沾上了血。
鲜红色的血染在素净的白帕子上，像是一朵朵雪中盛开的娇艳梅花。
谁能想到，面前这位病恹恹的人，五年前曾是北雁储君的最好人选呢。仅仅是五年光景，这位文武双全的九皇子，身体便已经亏空耗尽，无力回天。
天色已经接近暗下来，二人却还未分出胜负，态势胶着。
萧衾墨从座位上起身，扭过头去，负手而立，面朝御花园池塘，背对着萧衾寒，笑着开口：
“九弟，今日已经不早了，朕也不便多留你，只是这盘棋，你我二人终究是要分出个胜负的。”
说完，萧衾墨伸出手，用两指轻轻夹起一枚黑子，抛入御花园的池塘中，棋子一落入池中，水纹乍起，向四周散去，激起阵阵涟漪。
萧衾寒也跟着站起，朝萧衾墨的方向行了个礼，不温不火的开口答道：
“皇上棋艺精湛，臣弟目光短浅，自是不及。”
听完萧衾寒的话，萧衾墨眉眼扬起，突然开始大笑。
“是啊，你当然不及，要不，坐在这个位子上的，也不会是朕了。”
“九弟啊九弟，当年朝中大臣们都说你才华过人，能力出众，堪当大任，可最后，还不是朕得了这江山。”
说完，便没有理会萧衾寒，跨着大步从亭台离去了。
萧衾墨边走边对着身边的太监开口：
“走吧，和朕一起，去看看皇后又在耍什么小性子。”
面对萧衾墨的嘲讽，萧衾寒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等萧衾墨离开，也出了宫。
未央宫里。
桌上的香料还未燃尽，屋中整洁明丽，整套的黄花梨木家具与夕阳的光交相辉映，无尽柔美。
苏挽辞穿着一袭白色的素净裙子，几乎没有任何纹理，头上简单的插了一只白玉簪，略施粉黛，显出一份清冷高贵。
此刻的苏挽辞正端坐在床前，捧着一本医书仔细研读，丝毫没有因为外事而被干扰。
暮雪走进来时，苏挽辞正看得入神，没有发现她。
暮雪走到苏挽辞面前行了个礼，开口提醒。
“公主，皇上来了。”
听到萧衾墨来了，苏挽辞才从愣神中缓了过来，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厌恶感，但又很快消失。
不等通报，一袭黄袍的萧衾墨已经跨着步子走进内室。
见苏挽辞没有行礼的意思，萧衾墨也面色平静，没有追究。
“皇上今日来，是为何事。”
苏挽辞冷冷的开口，语气中带着浓烈的疏离。
萧衾墨没有因为苏挽辞的态度而发火，反倒是笑意盈盈，语气柔和了几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素净的衣服，如今都是皇后了，穿的艳丽些也无妨。”
见到萧衾墨的态度，苏挽辞便知道他有话和自己说。
苏挽辞朝着内室的宫人们递了个眼神，冷冰冰的开口。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有些体己话想单独和皇上说。”
说道“体己话”这三个字时，苏挽辞故意加重了几分语气。
“是。”
当内室的所有宫人都离开时，萧衾墨也不想伪装了，脸上的笑意全然退去，冷笑一声，开口道。
“皇后可真是个聪明人。”
如今的苏挽辞听到他的夸赞，只觉得讽刺无比，全然不想理会。
“皇上有什么事快说吧，臣妾还忙着看书呢，毕竟这未央宫庙小，可容不下皇上这尊大佛。”
萧衾墨听了苏挽辞的话，并未恼怒，他早就猜到苏挽辞的会是这般态度，只是坐在苏挽辞的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抿了一口，不紧不慢的开口。
“苏展还活着，恰好……朕知道他的下落。”
听到这话，苏挽辞面色凝重，慌了几分神。
她的皇兄，南昭最优秀的男子，她唯一的依靠，如今还活着。
曾几何时，萧衾墨告诉她，他在徽州城门前一箭射死了皇兄，她当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去陪皇兄。
但是她不能，她还没能给皇兄报仇。
他还活着吗。
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萧衾墨不会骗她。
过了一阵，苏挽辞握紧手中的帕子，慢慢抬起头，轻轻闭上了双眼，尽是绝望。
“说吧，什么条件。”
萧衾墨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来意，便直接开口。
“朕的九皇弟回来了，你应该听说过，他身子不太好，你去他府上好好服侍他。”
服侍，呵，说白了就是监视罢了，她嫁入北雁五年，虽然没见过这位离王，但也听人提起过。据她听说的消息，这位离王才是储君最好的人选，只不过前些年身体不好，便赐了平城封地养病去了。
萧衾墨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多疑，哪怕那位殿下身体抱恙，远离京都，他还是放心不下，打算将他召回京都盯着。
让一国皇后去服侍皇上的亲弟，既叫离王不敢轻举妄动，又是叫人耻笑她和离王殿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私情呢吧。
萧衾墨啊萧衾墨，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但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本以为皇兄已经死了，她便没了被他牵制的把柄，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必须知道皇兄在哪。”
萧衾墨见她答应，也没有想瞒着她的意思，又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
“城北龙潭寺，但你最好别想着自己去，朕派了重兵守着，他们可不认识朕的皇后。”
说完，萧衾墨便恢复笑意，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未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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