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猫的救赎（13）

老小区的门口，穿着蓬蓬裙的小女孩，带着一只三色的荷兰猪，在母亲的陪伴下，又开始到处粘贴和分发寻猫启事了。

        白色的纸上，用铅笔画着一只黑猫，那黑猫的额头上，还特意标注了一个“1”字。

        “叔叔阿姨们，你们见过这只黑猫吗？它叫绵绵，就是那只救过人的猫咪，它额头上有一个1字形的疤痕。”萌萌一脸认真地指着启事上的黑猫。

        “它很乖，很听话的，它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黑猫。”

        荷兰猪软软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也跟着解释。

        听小主人说，它还救过小主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它，但它一定是一只非常好的猫。

        “没见过，没见过。”路人们纷纷摆手，脚步不停地走过。

        天快要黑了，一无所获，一人一荷兰猪，在母亲的带领下，垂头丧气地往家里走去。

        这些天来，从天黑到夜晚，从夜晚到天黑，家附近，小区里，小区外面，甚至广场，只要是能想到的地方，萌萌全都去了好几趟。

        可就是找不到绵绵。

        “妈妈，绵绵到底去哪儿了，它是不是和软软一样，又生我的气了？”萌萌的小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软软回来之后，绵绵就不见了。

        母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安慰女儿：“萌萌，绵绵肯定会没事的，它一定是没找到回家的路，我们继续找下去，一定能找到的，况且，作为一只黑猫，它的生存能力很强，一定能撑到我们找到它的那一天。”

        母亲百思不得其解，家里的窗户，全都装了纱网和防盗网，家里的大门，也时常反锁着，绵绵究竟是怎么一个晚上就突然不见了的？

        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路过一个年轻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年轻人停了下来，思索着：“黑猫啊，好看的家养黑猫没见过，但是……我好像见过另外一只流浪黑猫，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这只。”

        “真的？叔叔，它在哪？”

        “就在小区外面的小广场啊，听说是今天早上，它自己爬过来的，也不知道爬了多少天，啧啧啧，说起来，那只猫也太惨了，惨得都没有人愿意收养它，就连活着都是受罪。”

        --

        广场。

        暖黄的灯光下，一群中年老年人，正在小年轻的带领下，跳着欢快热闹的广场舞。

        在人群的旁边，花坛里，光影斑驳间，一只脏兮兮、浑身是伤、额头上甚至被划成三条杠的黑猫，闭着眼睛，试探地伸出爪子，踩在尖锐的石头上，磨磨蹭蹭地往前爬。

        它爬得很慢，很慢，慢得下水道里的老鼠，全都跑了出来看热闹。

        老鼠1号叉起了腰：“我们都把它挪远了好多次了，它居然又爬回了这里，让它平常总吓唬我们欺负我们，趁它看不见，我们咬死它！”

        老鼠2号附和道“对对对！”

        老鼠3号：“咬它，咬它！这一次，我们要咬掉它的脖子！”

        老鼠们一朝得利，齐齐冲了上去，开始撕咬它的毛发，啃着它的皮肤，甚至还有一只小老鼠，直接坐在黑猫的头顶，伸出爪子划它的猫脸。

        作威作福。

        “吱吱吱，吱吱吱……”

        又是一大块猫毛掉在了地上，毛发斑驳了起来，露出鲜红的皮肉，还有无数道老鼠的爪痕。

        黑猫像是什么也感受不到一样，它没有尖叫，也没有睁眼，甚至，连吃痛的颤抖都没有，它只是，继续探出爪子，往前爬着。

        “哒哒哒……”

        欢快的小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而后，哒哒哒的声音，又变得缓慢了起来。

        老鼠们灵敏的耳朵提前听到了这个声音，还不等小皮鞋到，它们就一溜烟地跑了。

        一个穿着公主裙，脚上踩着小皮鞋的小女孩，心疼地看着这一幕。

        “绵……绵绵……”

        “绵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呜哇哇……”

        --

        袁萌萌捡了一只残疾的流浪黑猫回了家。

        这只猫看不见，还不会叫，更可怜的是，它甚至没有嗅觉、味觉和触觉。

        母女俩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医生说，这只黑猫是天生的残疾，天生没有感知能力，它没有办法对外界信息作出任何反应。

        它是一只没有办法独立活着的残疾黑猫，是一只无知无觉、永远只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的残疾猫。

        医生还说，活着对它来说，是一种痛苦。

        屋内。

        母亲一脸无奈地看着固执的女儿：“萌萌，医生都说了，这只黑猫是天生的残疾，和绵绵不一样，它不是绵绵，它只是一只长得和绵绵很像的黑猫。”

        萌萌肯定地说道：“不，妈妈，它就是绵绵，它就是绵绵。”

        母亲心知没办法改变女儿的想法，她也就不再尝试着解释了，能够让萌萌从失去绵绵的难过中走出来，倒也是件好事。

        到了晚饭时间。

        “剁剁剁……”厨房里剁菜的声音，传到了儿童房里。

        小笼子里，三色荷兰猪软软正一边啃着提摩西干草，一边看向蜷缩在地上的黑猫。

        黑猫额头上的“1”字疤痕，变成了“川”，被老鼠撕扯下来的毛发，也长了出来，看上去健康了不少。

        它趴在粉色的蝴蝶结上面，面前放着一颗圆润新鲜的青圆椒。

        “你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我把我最喜欢的青圆椒都给你了，你都不理我。”它一只荷兰猪藏在干草堆里，生气地用背背对着黑猫。

        嘎吱……

        书柜缝隙里冒出了一只小老鼠的头，它痴迷的眼睛，盯紧了那颗泛着食物香气的青圆椒，然后又落在了一动不动的黑猫身上。

        小区里的老鼠群都传遍了，萌萌家的凶猫变成残疾猫了，现在，就算是老鼠，都能蹲在它头顶跳舞了。

        小老鼠嘿嘿一笑，这一次，它也要做一只光明正大的老鼠，它还要当着猫的面偷东西，让猫颜面尽失！

        “吱吱吱。”

        它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一脸得意地围着黑猫转了一圈，然后一口咬住青圆椒，就要拖走。

        “松口！放下我的青圆椒！”尖锐的口哨声突然从旁边响起。

        小老鼠来不及反应，只见一只三色荷兰猪，翻过笼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它冲了过来，然后尖锐的门牙狠狠地咬住了小老鼠的尾巴。

        “吱！”

        小老鼠吃痛地放开了青圆椒，四处逃窜。

        荷兰猪软软还叉着腰，在哪里骂：“下次再让我看见你进小主人的房间，我就咬断你的尾巴！”

        小老鼠捂着尾巴，逃得比鬼还要快。

        它回到下水道之后，还对同伴喊着：“骗鼠！骗鼠！你们骗鼠！”

        它瑟瑟发抖道：“萌萌家里的猫不会抓老鼠了，可是那里还有一只很凶很凶的荷兰猪，它还想把我的尾巴咬断，好凶好可怕！”

        屋子里。

        “喂，你这只猫，怎么看见老鼠也不抓？”荷兰猪软软伸出爪子，戳了戳黑猫。

        黑猫无知无觉地蜷缩了起来。

        咔嚓，门把手被轻轻地扭开了，一个穿着公主裙、眼睛大大的小女孩，她一只手背在后面，一脸神秘地走了进来。

        “绵绵，绵绵，快来猜猜看，我今天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欢快的声音响起。

        黑猫没有任何反应。

        荷兰猪软软还伸出爪子戳了戳它。

        小主人叫你呢。

        小女孩闭着眼睛，伸出一只手，放在了耳朵边，然后她像是听见了什么一样，她开心地睁开眼睛：“这次猜对啦，是绵绵最喜欢吃的小鱼干。”

        “我把它弄碎了，这次，绵绵能好好吃饭了。”

        一碗香气扑鼻的碎鱼干，被放在了黑猫的面前。

        小女孩手里握着一个有着猫咪图案的勺子，舀了一勺碎鱼干，凑在了黑猫的面前。

        黑猫无意识地抬起脑袋，正好蹭在了萌萌的手心。

        这一次，有软软和萌萌来保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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