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竞争文明2
面对诸多像金津这样时间零碎，还未完成学业的练习生，ck有其自创的一套打卡系统，它能具体针对每一位练习生的自身情况，来制定月签到计划。
不仅如此，它还存有相当变态的计分机制，其结果在摸底考与评定考中，都占据着不小的分量。
每位练习生，每月有总共二十的素质分，若月末评价总分低于十五，则会在今后的各大考里得到发展限制。
这一存在，主要是为规束他们的私生活。
每位练习生在刚进公司的时候，会得到一份纸质的禁事手册，这上面明确标注了每一件或大或小，不被允许的事。
从轻往重了讲，迟到早退扣一分、无故缺席扣三分、言语粗俗扣四分、食用高热量产品扣六分，抽烟喝酒同样也是六分。
至于寻衅滋事恶意打架，这是公司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直接扣十二分。
最后一条，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条，早在签约时，合同就有明确声明，练习生在处于还未成熟的时期，没得到绑定炒作的使命，对待感情，就必须来之全拒。
如若明知故犯，则会视其为自动放弃练习生身份。
可即便这些规则已经变态到，每一位练习生都必须倒背如流的程度，金津的素质分，也还是在“明知故犯”的强加罪名下，被无情扣掉了大半。
刚来首都那年，金津水土不服的反应非常严重，公司特批他三天适应期，用来整顿精神。
可三天过去，他不但没好一毫一丝，还被腹痛欲呕的症状扰得失眠多梦。
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他整个人的状态就有些低迷浮躁。
至于那本禁事手册，金津压根没来得及看，就在浑身不适的状态里，随着其他东西一并塞进了行李箱。
他无知无觉迟了几次到，在累计成就达到十分时，还获赠一枚警告勋章。
他也是在那时，才注意到还有这么一套规则，然而在此以前，没有一个人尝试提醒他。
虽然明令禁止迟到早退，但只要按规矩走完白天的流程，晚上要不要继续留下，全凭自愿，公司不会强加管束。
按理说，身处这样前后夹击的夺命考核期，练习生的心态应该非常紧张才对，每日最恨不得的就是泡在练习室里。
常规情况下确实没错，但最近天气太恶劣，昼夜温差巨大，光是连日下降的气温，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
最多晚八点，练习室就没什么人了，除去一些自身条件没那么优异的新人会刻苦练习，剩下的就基本都是些踩点冲刺的老油条。
金津自然也隶属油条大军，只是昨晚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一会儿，结束时已经将近十点。
他关好门窗，准备同另一位留下的练习生结伴回宿舍，刚走不到两分钟，执行经济宣彩绘就从身后叫住他。
她并未说明具体来意，而是借着讨论金津近期表现的由头，让他第二天中午下训以后去她的办公室。
这种特意透露却不明说的行为，放在任何人身上，金津都不会觉得奇怪，但若是一向雷厉风行的宣执经这么做，就难免让人心生古怪了。
这让金津不由得就想起了月初招的那批练习生，听说各个实力强悍，完全是在按照出道预备役的条件就选。
他没有亲眼见识过这群人的能耐，自然不能笃定这话里是否含有夸张的成分。
但值得一提的是，宣彩绘这一波节点安排得非常巧妙。
就在昨天，金津听同期的练习生说，这一批次的十二位新人已经全部就位。
这两件事单拎出来，都不值得稀奇，但撞在一起，就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意味。
金津当然不会认为宣彩绘是真的在忌惮另一个人，对她来说，想要找到一个双方都绝对空闲的节点，不是什么难事。
这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反倒有种刻意为之的招摇。
但也多亏这一点妙不可言的破绽，金津才能轻易衡量出宣彩绘口中之事的重要程度。
至少是与这批新人有关的，且一定比给予他官定更为重要。
因为给官定不用看时机，但其他事情不一定。
很显然，这点浅显的表面不止金津看得出来。
隔天一早刚到公司，就有几位故作熟稔的练习生凑上来，试图从他嘴里打探出宣执经昨晚那一行为的具体用意。
金津当然没有闲到去跟他们解释，他默不作声拂开搭在肩上的手，而后冷冷说了句，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
整个上午，像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但碍于老师在场都不敢表现得太过张扬。
金津眼不见为净，也不想深究这件事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就拥有如此夸张的传播程度。
结束了上午的训练，金津没急着去找宣彩绘，而是准备先去二楼的洗浴间。
这个时间点，电梯肯定人满为患，不想把时间浪费在等待上，就只能走距离还算和蔼的一号楼梯间。
金津不喜人挤人，尤其是在满身黏腻的情况下，他宁愿绕得再远一点，去走地段偏僻脚程较远的二号楼梯间。
那里常年搁置欠缺打扫，脚步稍重一点都可能激起千层灰浪，但好在卫生堪忧，环境却是绝对安静的，很适合用来放松。
在这里，时间就是最珍贵的宝物，对大部分人而言，与其将时间浪费在这条丝毫得不到便利的半废弃走道上，还不如早点用餐，赶回练习室继续提升自我。
刚结束一次评定考和一次素质考，现位于月中，马上又要迎来一次素质考，且就在下个月，摸底考也将如期而至。
在这样的高紧张节点，像金津这样悠哉走着的人并不多见，一路下来，二号楼梯间除他以外再没任何人。
下到二楼，还要经历一段非常幽僻的走道，走道两旁是一扇扇虚掩着的房门。
听说这里原本是作为练习室使用的，只是后来大楼翻新，休憩区定在二层，这里也因为某些情况被暂且搁置。
不是禁区，没有刻意限制出入，不上锁是因为觉得没什么人会有那么大的闲情逸致，来这里玩荒野寻踪。
“哐啷——”
金津脚步一顿，确认自己没听错，这个声音已经是第二次响起了。
像是类似铁桶的东西，被手提搁置在地面上弄出的声响，只是力道太重，闹出的动静难免过大。
倒是有听说前几天五楼在进行翻新，那里的确会有铁桶的存在。
金津的目光落在某扇紧闭的门上，那两声虽囫囵入耳，却也能找出具体的方位。
他眼眸微转，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又过了约摸一分钟，传来一阵特别微弱的嗡鸣声，像是人在说话，只是距离太远隔断又多，传到耳里就已经听不清内容。
或许这排房间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差而被废弃的，金津脑海里鬼使神差地闪过这个想法。
他没有多管闲事的兴致，寒风虚缕，快要将他为数不多的热意彻底击碎，他现在最该做的，是洗个实实在在的热水澡。
金津搓了搓僵冷的手，刚走两步，就见先前望着的那扇门被从里拉开。
他步伐没停，与门内出来的两人撞了个照面。
手里没提铁桶，金津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但应该不是猜测失误，铁桶被他们放在了房间里。
他对上二人略显惊异的目光，神色如常地想。
那两人似乎非常忌惮金津的存在，很快将目光压下，并头走在一旁，与金津擦身而过时，不小心撞了一下他的肩头。
金津顺势偏头，冷冷扫了他们一眼。
这目光如有实质，将本就做贼心虚的二人看得浑身一激灵，赶忙加快步子逃离了这里。
金津的余光似乎还存有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他皱眉回身，略含嫌弃地拍了拍肩。
正走着，那门又被从里打开，金津趁收手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才惊觉二人间的距离已近乎面对面的程度。
他没有停顿，而是往旁边跨了一步，下意识扫去的一眼，却让他刚舒开的眉头再次皱起。
将目光长久停靠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是非常逾矩的行为，好在金津还维持着应有的分寸。
他只是将目光在那人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就很快移开。
早在12年，被无知无觉克扣十分的时候，金津就懂得了这里不存在真正的感情。
僧多粥少，是谁都懂得的道理，能来这里的人，大多都只有一个目标，有了共同的目标就必定存在竞争。
有竞争就一定有输赢，有输赢就必定存在隐性霸凌。
这是只流传于练习生之间的传闻，据说，一些练习时间长或者年龄有些大的练习生，久久拿不到出道名额，就会滋生不平衡的心理。
在面对比较稚嫩的练习生，或者干脆是年龄小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时，他们的行为就会非常肆无忌惮。
轻则口头损辱，重则生活使绊，部分刚进公司的新人确实会被吓到，被威胁后不敢告发，也是因为自身确实没有遭到实质性的伤害。
旁观者都有一种延迟性的冷漠，即使看到，也不会出手干预。
金津也曾以为，这种隐性霸凌只会深藏暗里，不会拿到台面上讲。
毕竟他们用来彰显自身的方式，极其幼稚，拉帮结派、言语攻击、孤立无视，这些似乎都是常规手段，他也经历过。
但似乎，被霸凌者的沉默激发了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恶念，于是他们抑制不住，将最大的恶意散发出来。
他总算知道那两个铁桶在这次事件里起到了什么作用。金津沉眉，难怪那两人在看见他的时候表现得那么慌乱。
从金津的角度，能看见粉色的液体自那人毛发垂落，晕在他的衣领上。
那东西有点粘稠，混合着一股刺鼻的气味，应该是与水稀释过的油漆。
他额发被打湿，坠在眼前，凝成一缕一缕。
他似乎也意识到彼此过近的距离，以及自己不太好看的处境，抿唇，偏身一跨，想要快速离开这里。
“你——”
看着眼前人略显落荒而逃的背影，金津下意识出声，脑内还未组织好语言，就见他已然顿住了身子。
转过身来，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年纪很小，看着只有十四五岁。
他神色恍惚，对上金津的目光，似乎此刻被叫住，于他而言，是一件值得负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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