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离开

许是对我心生怜悯，张木答应了我的请求，愿意违背楼萧源，再来帮我一次。时间定在两个星期之后。

        那时候，我的手差不多就能拆掉纱布了。

        我越来越听楼萧源的话，会笑了，会闹了，楼萧源脸上生出几分欣慰，“依依，这样挺好。”

        我倒在他的怀里，看着平板上头放的电影，《东京爱情故事》，良久，眼眶里盛满了泪水。

        他的指腹揩过我眼泪，“依依，你怎么还哭了？”

        “这部电影好感人。”

        “电影都是假的。”

        可现实往往比电影更假，更残忍。

        我咬着他的衣袖，埋进他的臂弯，又问，“萧源，我的手快好了，不知道这手戴上结婚戒指还好不好看。”

        “……好看。”

        “人家都说女人穿婚纱的时候最美，我穿婚纱也一定很好看的，对不对？”

        “对。”

        “那日期呢，萧源，我们要不要先定个日期？”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还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沉吟片刻，久久不回，浇灭了我所有的幻想。

        我只好强笑，“日期先不慌，要领证随时都可以去民政局。”

        他低下头吻我的唇，卷着我的舌头，吻完，深切的望着我，“依依，清音又住院了。等她好点了，我们再举行婚礼。”

        我的心登时一凉。

        原不过就是开玩笑的一问，却连玩笑里都要夹杂着一个“楼清音”。

        我失笑，“好。等楼清音病好了再说。”

        他从没想过买戒指跟我求婚，没想过婚纱，婚礼，领证，我非要拉着他跟我一起做梦。

        原是我的错。

        我的手好了，他也不会娶我。

        他总是有各种理由。

        我自觉地闭了嘴，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一天之后，我等着医生过来给我的手指拆纱布和夹板，医生说，我这双手最少也要修养一年。

        可我等不及了。

        张木在今天给我准备了车，机票和签证。楼萧源去照顾生病的楼清音，没有保镖，没有看护，来接我的管家都被我打发走了。

        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坐上车后，我的心突然很空很空，总觉得什么东西被生生的挖走了。我趴在窗户上，往外头看，看见疾驰的风景，远去的楼氏大楼，还有我死去的心。

        张木看出些许不对劲，“韩雪依，你是不是不想离开？”

        “不，我想离开。”

        嘴上这么说，可我还是想再最后跟楼萧源道个别，我很想告诉他，楼清音没他想象的那么好，他应该娶个好姑娘。

        我低头看着一双残破不堪的手，“老师，能不能拜托帮我打一个电话？”

        不知他是不是还在医院里照看着楼清音，电话响了很多声才终于被接通，我似乎能听到他安静的呼吸，不禁压抑的叫着他的名字，“萧源。”

        顿了很久，耳边传来他疑惑的声音，“依依？”

        “嗯。”我点点头，艰难道，“萧源，我不想死，我要走了。拜托你不要来找我。我只想平凡的活着。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两年前的下雪天你把我捡回来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你。”

        嗓子哽咽住，顿了顿，又道，“其实，我后悔了，我宁愿被冻死，也不想遇见你。”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簌簌滑落。

        他有些怒了，“依依，你现在在哪里？！”

        我抽了一口气，“我不会告诉你的。萧源，以后，我会忘了你。我会喜欢别人，再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

        “我不允许！”他狂暴的吼道，“韩雪依，你给回来！”

        我流着泪，手机放在大腿上，我尽力的弯腰才能贴在耳朵上，“楼萧源，你不要喜欢楼清音，你……”

        话还没说完，忽的天旋地转，我惊恐的抬头，见车直直的撞向了前面的大卡车。

        手机从我的大腿上滑落。

        我的五脏六腑似乎都位移了，耳朵里轰隆隆的，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着急的唤我，“依依，依依，依依……”

        是叫一一呢？

        还是唤我呢？

        楼萧源，遇见你，是我的劫。

        我闭上眼，忽然想到，这样死掉了，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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