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说好了晚上来送洗干净的猫窝，阿姨肯定不会食言。

        奚扶问起白天家里来人的事情，阿姨呆了一下，立刻开始诚惶诚恐地道歉，“不好意思奚老师，”她连连道歉，“我们公司领导层有时候会有一些突击检查，主要是针对我们这些家政人员的，目的是监督我们的工作情况。”

        “谁知道今天就抽中我了。”她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没办法，就就带着领导来了。”她又解释，“如果您介意，我下次再被抽中，一定提前跟您打电话商量，您看行吗？”

        领导查看？

        “领导连雇主家的院子也要查看吗？”奚扶问，阿姨的工作范围可不包括收拾院子。

        阿姨一呆，“那谁知道啊？”她苦着脸说，“领导的心思，我们这些小员工怎么猜得到？”

        奚扶从她的话里看不出什么破绽。

        “行，下次您尽量还是提前说一声。”奚扶只好顺着她的话说。至少知道了那些人地位都不低。

        “一定一定。”阿姨连连答应着，在心底抹了把汗。

        什么领导查看，都是假的。新来的员工可能不知道，会被公司这一套话术蒙骗，她可不会。

        但凡被领导跟着去过雇主家的员工，基本上晚上回去就会被辞退，接着那家雇主就会出意外。

        今天她跟在后面提醒掉胆了半天，好在领导走的时候没说让她收拾包袱走人，而是告诉她以后如果这家出现白头发的女客人就汇报上去。好歹工作是保住了。

        至于那劳什子白头发女客人，等什么时候出现再说吧。

        -

        长云从奚扶家回去，正好接到白馆的消息。

        他锁好办公室门，打开手掌心，一个幽蓝色的幽灵从他手心慢慢飘出来，口吐人言：“今天晚上回来一趟，找到高级换魂卷轴和刻魂卷轴丢失的线索了。”

        他神色一喜：“当真？”

        幽灵点点头，“当真。”

        他高兴起来，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太好了，等找到人，我要把他的灵魂撕成一万片，煮成魔药喝下去。”

        “那是当然。”幽灵的语气听起来也很愉悦，“这是他的宿命。”

        “对了，”长云说，“我从一户人家里找到了罗泊的血。”

        “哦？”

        “只不过等我去找，那家已经没了罗泊的气息，可能是连夜跑了。”他语气遗憾，“真能跑，我眼馋她的灵魂很久了。”

        幽灵晃动了两下，看不出喜怒，“她跑不掉的，现在，我们随随便便一个小玩意儿都能弄死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长云勾起唇角，“所以我派了一只小虫子盯着那家人。”

        “只要她敢出现，”长云缓缓攥紧手心，“就是她的死期。”

        “当然，”幽灵附和他，“清高的魔法师在这里可活不下去。”

        “是的，”长云补充，“只有我们。只有我们才是适合这个世界的人。”

        两个人一起愉悦地笑起来。

        “还有一个小发现。”笑完之后，长云补充，“你猜怎么着？更巧的是，有罗泊血液的那家，正好就是那只我们盯了很多年还没找到吃法的、棘手的小虫子。”

        幽灵晃动了一下，她曾经也是试图吃过却差点被反吃的一员。

        “是吗？”幽灵语气幽幽，“那可真是，有意思起来了……”

        -

        从阿姨那里套话失败之后，奚扶又把眼神放在了白猫身上。

        她想起来一件事儿——她和白猫同时露了个大破绽。

        她不应该听得懂白猫说话，白猫不应该对她能听懂猫说话这么淡定。

        但是，可能是当时两个人都习惯了这种不正常的场景，所以都把这种普通人眼里的异常当成了寻常。

        不知道白猫现在有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奚扶走到白猫的窝前，白猫正蜷缩在里面闭目养神。

        医生把注意事项说得很清楚，她自己也很注意，被缝过的伤口没挨到任何物体。也这就注定了她蜷缩的姿势不会太舒服。

        听到奚扶的脚步声，她抬了抬眼皮子，没说话。

        就算只是虫子，那也是救命恩虫，没被冒犯的情况下，她目前不想和小虫子起冲突。

        奚扶蹲下，“你知道吗？”她慢吞吞地说道，“今天家里循着血味儿来了一个人。”

        “小猫们说，做饭阿姨带着他，把所有和你昨天躺过的那个猫窝味儿血味儿一样的地方，都摸了一个遍。”

        “你说，他们是来找什么的？”

        罗泊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暗自皱眉：她没想到这群人已经渗透到了这种程度，连家政公司都成了他们的眼。

        幸好她有先见之明，给自己换了形态。

        掀了掀眼皮子，她语气淡定：“找我。”

        “嗯？”奚扶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就会承认。

        “认不出来。”罗泊直接说，她被对方差点劈成两半之后，就把自己变回了猫形，对面谁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形态，“连累不到你。”这相当于是直接承认了自己有别的身份。

        “阁下怎么称呼？”跟直接的人，奚扶也直接起来。

        “罗。”罗泊也没有奚扶想象中那么直接。

        奚扶也意识到了，她眯了眯眼，看着她雪白的头顶，直接上手胡噜了一把。

        “你找死？”罗泊语气阴森，她没想到小虫子会突袭。

        但是她还伤着，所以不能有大动作，这一句话，就显得攻击性很是不强。

        “对啊，”奚扶学她，净说大白话，“不告诉我真名，我还不能收点报酬？”

        罗泊撇撇嘴，不说话了。

        奚扶见好就收，转头说起别的事情：“有个专门给猫送饭的阿姨，每顿饭点都会来。我会专门和她提一下，给你做病号餐。”

        “你到时候脾气收着点，别凶人家。”

        白猫闭上眼睛，不搭理她。

        奚扶就当她默认了。

        “还有，在我们家住着，别欺负我的猫。”奚扶继续说，“不然您到时候自己找地儿养伤去，我这儿不养爹。”

        “有完没完？”罗泊还算平和的心情顿时恶劣起来，瞪着奚扶。

        “那我就当你都答应了。”奚扶没管她什么情绪，说完这一句，就起身走了。

        她对这位可没有什么太大的好感，试探完之后，知道这位只是嘴巴坏，攻击性没有那么高，能表面和平相处，就不错了。

        剩下罗泊情绪噎在心头，只能徒劳地在身后瞪着她的背影。

        -

        罗的事儿暂时算是解决了，奚扶再次恢复正常的朝九晚十的快乐科研生活。

        苗修伟每天灰溜溜地躲着她走，学生们也都很乖，待在实验室里，除了撸不到周锦龄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实在是太惬意了。

        -

        实验室里，奚扶穿着专用的防护服，把新制作的元素显像溶液递给许语心，由许语心小心翼翼地放进专用仪器中。

        仪器轰鸣了一阵之后，慢慢停下来，奚扶在屏幕上熟练地输入参数，然后慢慢地调整仪器的视野。

        两个多小时过去，奚扶把所有捕捉到的视野都看完了一遍，依旧是空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

        奚扶站起身，一边安排许语心做实验记录，一边看着实验结果皱眉思索。

        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已知显像液一样，甚至在做了好几次做不出结果之后，为了延长显像时间而增高了溶液浓度；室内是恒温恒湿，仪器也是同一个仪器；甚至连光照都有好好控制。

        所有的实验变量都控制的好好的。

        但是就是复刻不出来第一次的实验结果。

        奚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第一次实验原本就是一次假性击中，但是她综合地一遍又一遍看完自己的数据之后，推导出来的结论还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可以从概率论上排除假性击中的可能性。

        “老师，还继续做吗？”许语心有点心疼奚扶。

        “实验记录写完了吗？”奚扶问许语心。

        许语心点头，把实验记录本递给奚扶：“写完了，您看看。”

        奚扶接过来，实验记录板板正正，有条有理，“歇一会儿吧。”她说，“去我办公室坐一坐。”

        这就是有问题要问的意思了，许语心结果奚扶递回的实验记录本，一丝不苟的收好，跟在奚扶的身后去往她的办公室。

        她其实大概能猜到奚扶想问什么。

        “实验室同学们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果然来了，许语心想着，老老实实地回答：“还可以，苗老师的那两个学生，男生还挺老实的，基本上不说话。李珺脾气大一点，之前和我们实验室又起过冲突，所以大家不太喜欢她。”

        她说得算是很委婉了，其实岂止是不太喜欢，大家简直是学着之前李珺小人得志的样子，全部都还了回去。尤其是王迎安。

        奚扶当然知道，如果不是碰见过，她也不会特别叫许语心来问。

        “你们现在都是我的学生，”奚扶说，把重音放在了“我”上，“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也不适合插手，但是最好不要在实验室起冲突，好吗？”这些话，放在奚扶身上，已经算是重话了。

        所以许语心立刻理解到了奚扶的意思，态度也慎重起来：“我会和师妹师弟们好好说的。”她和奚扶保证。

        奚扶点头，又大概问了问她自己的科研进展，就放她回去了。

        等许语心出去关上门，奚扶仰面躺倒在椅子上。

        李珺，唉，李珺。

        奚扶头疼。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当初校长和她说要签人的时候，她就应该谨慎点，至少自己看一看初始合同，或者看看苗修伟的文章，也就没有今天这出进退两难的情景了。

        也怪她那时候总是头痛，所以对这些杂物难免就有些不上心。

        这么想想，其实她第一次实验成功的时候，她头痛的也很厉害。

        奚扶回想起那时候。

        当时她还是探索试地在做实验，做到一半头痛到不行，眼前一片模糊。

        痛劲儿过去之后，她本来都做好准备要重新做了。没想到却意外地成功做出了想要的结果。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头痛原来竟然是威尼克区在二次发育，奚扶想，要不是我自己真真切切就能听懂猫说话，谁能想到自己科学的人生中会发生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呢？

        更不会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会存在魔法元素这种东西，还能加速威尼克区的发育速度。

        等等！？

        奚扶把自己刚才想的所有东西从头到位整个儿又顺了一遍。

        “我知道了！”奚扶大声说着，猛地站起来，她知道还有什么变量没有控制了！！

        “是头痛！！！”

        她说完这一句话，迅速地往实验室跑去。

        头痛的变量，实际上就是魔法元素的浓度，魔法元素浓度增高，会促进威尼克区的增长，所以会头痛，增长过程中如果适当地输入魔法元素，又会减缓头痛。

        那么，如果控制魔法元素这个变量，把魔法元素的浓度提升到和当初差不多的程度，实验结果是不是就可以复刻出来了！？

        熟练地调制溶液浓度，开启设备，在把溶液放入仪器之前，奚扶把魔法元素均匀地汇聚到眼睛上，打开显魔术。

        小东西们一如既往地对她非常热情。

        奚扶想了想，反锁上实验室的门，才和它们稍微互动了一下。

        之后，她打开自己，把身上存储的魔法元素尽可能地释放到空气中。

        很快魔法元素的浓度就提高了一个量级。

        轻轻摇晃着手里的显像溶液，显像溶液中的魔法元素的浓度也迅速攀升。

        等到差不多饱和之后，奚扶深吸一口气，把显像溶液放进仪器中。

        熟练地输入已经输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参数。

        最后就是视野。

        奚扶小心又谨慎地调整着视野，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她心里虽然笃定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原因，但是在真正出结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一个，两个，三个，奚扶一个视野一个视野的看过去。

        不知道看到了第多少个，奚扶眼前一晃，她无比熟悉的、渴求了千百遍的新元素的形态，稳稳地出现在视野中央。奚扶静静地屏住呼吸，在心里读秒。

        1、2、3、4、……43。

        成了！！！！

        奚扶恨不得尖叫出声。

        显像时间这么长，这么清晰，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她发现了新元素这件事情了。

        哪怕是后来人复刻不了。

        她真的，发现了新元素！

        -

        结果拿出去，整个实验室都轰动了。

        大家围在电脑面前，把这短短的43s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个人都恨不能直接把脑子钻进去，好和它好好地打声招呼。

        时间还够，魔法元素的浓度还没散。

        奚扶索性让实验室的同学都自己动手试一下。

        毕竟亲手发现新元素这种事情，放在任何研究者身上，都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快乐。

        奚扶希望他们能体会到、记住这一刻的快乐，在以后的科研生活中，也能做到不懈地用无数的苦来追求这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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