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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中秋快乐


中秋郁清雾没回老家,晚上在外吃过饭,随意走进一家酒吧。

        不去米娜那儿是因为太多认识的人,中秋节家人团聚的日子,她不想让认识的人知道她单独一人,以免他们会问出她不想回答的问题。

        点了杯水中望月,听了几首歌,周围结伴的顾客衬显得她孤单落寞,有人来搭讪她冷眼相对,人走后又觉得没意思。

        世界那么大,就是没人陪伴她。

        她21岁大四下开始实习,从南京来到上海快两年,两个中秋没回家,期间也没人联系她。

        他们,现在应该在一起赏月吧,他们,没有她在也很开心吧。

        郁清雾一喝酒就特想找人聊天,但不想和陌生人聊,也不想和关系一般的聊心里话,就很矛盾。

        翻了翻微信列表,没有可以说话的人,除了公众号也没一条祝福信息。

        “我是不是活得太失败了?”郁清雾关上手机,看着自己的酒杯,说话声被音乐覆盖。

        她看向前面两个卡座,那里坐着的人17-30岁都有,他们都笑得很开心,隔着好几米,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能看到眼里的光芒,刺眼得很。

        总有人可以在复杂的世界,依然保持初心。总有人在被伤害后,或日子过得十分艰苦,依然单纯快乐。

        他们内心干净得使人嫉妒。

        他们怎么做到知事故而不事故?

        为什么她做不到这样?

        突然感觉好吵,拿起手机走出门回上御府。在酒吧没喝够,回来又开始翻柯誉的酒柜。

        挑了瓶最便宜的葡萄酒放冰桶里,到二楼大露台躺着赏月,把屋里的音响打开,放她喜欢的音乐,一个人不也挺舒服的。

        点了根烟,眼巴巴盯着十五的月亮,想以肉眼看出个什么罕见的东西。

        郁清雾想起小时候有阵子很迷达芬奇,他的画里充满奥秘,很多人说他见过外星人,那会儿她就老抬头看天,希望也能看到ufo,让外星人把她抓走,带她远离这个星球,去另一个世界,把她解剖了也没关系。

        她小时候没心没肺,整天和朋友玩闹不愿回家,贪婪的用短暂的快乐来麻痹痛苦。

        她想啊,是不是小时候把一生的快乐都用尽了?不然为什么她现在只要开心一下,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堆烦心事儿。搞得现在一笑,想到她不该开心,立马收起笑容,生怕又有什么难以接受的事发生。

        她又想到了柯誉,想他在干嘛,想给他发个中秋祝福语。

        他们加过微信后,只有搬来那天简单聊的几句,之后就没聊过天。

        有时候她想问他晚上回来吗?晚上想吃什么?又觉得这话太超出关系放弃了,而且他也不一定会回。

        但过节发祝福没关系吧,就是简单的祝福一下…

        郁清雾咬着拇指关节,犹豫了会儿,终于发出四个字:中秋快乐!

        发完立马划开聊天界面,把手机丢在一旁沙发上,眼睛紧盯暗下的屏幕,一口闷了杯里的酒。

        “啧嘶──”倒抽一口凉气。

        她后悔了。

        想过他会把这信息当群发,或太多人给他发就不在意,或她这人本就无关紧要,分明知道他很大几率不会回还要发。

        蠢死算了。

        ……

        隔着一千几百公里远这边。

        柯誉洗完澡回了个电话后,查看微信里的信息,一一划过祝福信息,包括郁清雾的。

        点也没点,很自然的划过,丝毫留意也没给她,只回了几个重要信息便开始处理工作。

        房间门外传来敲门声:“阿誉。”

        柯誉走过去开门,看眼前面容体态年轻的妇人:“妈。”

        柯誉妈妈塞给他一份文件后说:“你姥爷和爸爸舅舅都在书房等你,快过去。”

        走了几步回头又叫住儿子,“睡早点儿,赶明儿陪你奶奶去看爷爷,老人家起得早。”

        妈妈心疼儿子,知道他这几年劳累,这会儿知道他又要被几个大人施压,让他尽早解决事情回去休息。

        柯誉看着文件名称眼神深沉:“知道了。您让舅妈带姥姥先回去休息吧,不用等他们了。”

        父家从商,母家从政,柯家单传一子,担起重任是必经之要。学习和工作对柯誉来说不是难事儿,只是烦家长总一昧地安排他,过程从没过问,每次聚在一起就会有大动作,他却不能逃避,也不会选择逃避。

        他是王,不是王八。

        有一天他会摆脱困境,轮到他来制定世界的规则。

        两小时过了,中秋十五也过了,一瓶酒也见底了,烟灰缸零散着几根烟蒂。

        柯誉确实没回郁清雾。

        不知不觉在露台睡着了,被风吹醒,扯了下身上的毯子,感觉有点饿,回屋煮包低卡魔芋面。

        烧水时翻看群信息,同事们在群里粘贴复制发祝福语,唯独郁清雾没发,领导的红包也不抢。

        过节对她来说没意思,她不喜欢过节,生日也不过,意义不大。

        从小就经常蔽着家庭聚餐的日子,只是一餐饭罢了,在哪儿吃都一样。

        煮好的面没吃,上楼倒头就睡,昨晚喝多了白天醒得早,头痛一天此刻困得熬不住。

        她很庆幸,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郁清雾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两点,脑子像有一道道关卡卡住,神经怎么都搭不上线。

        睡眼惺忪下楼想喝冰水醒醒脑,看到沙发上黑衬衫的男人惊得一个激灵,手臂鸡皮疙瘩都被激起。

        那人回来了。

        几日不见,怪想这混/蛋的。

        柯誉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望了过去,看到她一脸沉静,仅穿着到大腿的白色吊带睡裙,黑卷发铺在胸前盖住凸点,纤白的长腿明晃晃的引人注目。

        她就站在那弧形楼梯上,在自然光下宛如一幅油画。

        他面不改色收回了视线。

        郁清雾知道衣着不便,掉头回房换洗。

        再次下去后经过他背后问他。

        “不是节后回来吗?”

        “提前回,你没回家?”

        “没回,省点儿路费。”

        “……”

        柯誉在北京一早忙完,因为上海的事务提前回来,后边儿的假期两人基本都窝在家里。

        最后一天假,阳光明媚的下午。

        郁清雾在会客厅沙发盘腿而坐,腿上放着抱枕和电脑,鼻梁上架着副钻石切边眼镜,一股脑地在赶写文稿,一篇情感专题的营销文稿。

        她在读大学到刚工作没多忙时,会接些小私活做副业,偶尔帮人写策划写剧本讨个生活。

        最近刚忙完项目,又遇到放假,特地去接了欧美甲,为了赶写进度这下只好割爱卸掉。

        她工作起来属于自我封闭状态,指头在键盘猛劲儿地敲打,在对方最后一次催稿后,终于把完整版发过去。

        深吐出一口气,拿过桌上的烟盒,这时柯誉也从影音室出来。

        影音室里有间专放游戏设备的隔间,柯誉买了座顶配电脑座舱,他闲时会待在里面打上两把,毕竟是男人,逃不过游戏的欲望。

        柯誉从冰箱拿了瓶水,过来坐到郁淸雾身旁看手机。

        群里几个兄弟在发牢骚,有说约球,有说今晚去哪儿喝,只有陈行发了张体检报告单,然后不停的吐槽女人。

        刚才联机打游戏时,陈行说他被女人耍了,他之前一女人说她子宫得了什么病,来跟他借钱治,吓得陈行立马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生怕被那女人传染上生殖器的病。

        他还说了一句话,那女的和郁清雾一个公司的,也不学学人家怎么自爱。

        柯誉当时被这话引笑了,他从影音室出来后看到郁清雾想起那话,对她似笑非笑的。

        这女人自爱到勾引他,在不确定他健不健康下接受无套,他们第二次时才想起来问他身体有没有病,他说没病她也百分百信。

        他所知道的郁清雾和别人口中的不一样,他们说她这姑娘高冷、知性、漂亮,不吃男人招数,怀疑她喜欢女的,而他只觉得她脑瓜子呆。

        不是傻和笨,是反应慢的呆。

        陈行又在群里牢骚一句:【现在带律师去找她,这种没脑子的女人最好解决】

        后面就是其他人劝他少接触女人,别有一天载女人身上。

        柯誉向来对这些话题不感兴趣,把手机丢到茶几上,弓着背双肘抵在膝头,侧回头看郁清雾。

        郁清雾收到视线也看过去,摘下眼镜对他扬了下眉,眼神传递:有何贵干?

        他说:“陈行说你同事该向你学习。”

        “嗯?”郁清雾意识到他们指的同事是宁芮儿后,眉头一紧,“别,不想和她多接触。”

        “那正好,陈行治她去了。”

        “什么?”她一头雾水。治什么?宁芮儿又惹事儿了?

        柯誉没说话,把没开过的水抛到她怀里,站起身走到玄关处。

        他在鞋帽间里挑球鞋,好一会儿,拎起篮球装备包就要走,出门前只嘱咐一句:晚饭不回来。

        ……

        宁芮儿那天做完手术,住了一星期医院,没叫家长来陪,反而叫了平时玩的好的姐妹。

        她没把生病原因如实告诉她们,谎称阑尾炎引起的卵巢病变。

        女孩子们玩笑谈论间出招,不如用此借口哄陈行负责,宁芮儿本不想这样,却心不甘放陈行走,决定试一把。

        陈行一进病房几个女生来了精神,离他最远的一个先开了口。

        “王八蛋,你还来做什么?她做错了什么?你玩消失你还有良心吗?她这么爱你,为了你不吃不喝,还要闹自杀,一个女孩的青春就被你…”

        “砰”陈行推了把门撞到墙发出声响,打断辱骂声。

        “吵什么,她跟我就一星期,谈什么爱?都滚出去,我和她谈,律师全程在场。”

        无关紧要的人走后,陈行来到病床边,居高临下死盯着宁芮儿。

        “行哥…”宁芮儿背靠床头,被男人的气场压制,一时想不起对策。

        “你这病怎么弄的?”陈行问。

        看惯眼前男人纨绔的样子,他突然的阴沉脸让宁芮儿有些慌,忘了之前演练好的台词。

        陈行看她沉默,知道她不好开口。

        “行了,你老哭烦不烦?”从律师手里拿过一份文件,拍到她面前,“这份协议签了,保证你人身健康与我无关,保证不会取我身份滋事,造谣污蔑,签了我把你喜欢的那辆大牛过户给你,违约的话你这辈子都担不起。”

        “那一个星期我也待你不薄吧,你她妈有胆拿病来讹我,你真是有种,病好了就滚回你老家,别让我在上海再看到你。你家里我都查过了,你们安分做个好市民,别连累家里人,知道吗?”

        看对方是女孩子,陈行板着的臭脸到底松了点,把签字笔塞到宁芮儿手里。

        “乖,签了。你自己和公司辞职,被辞退就不好看了,你老家那边给你安排个工作,联系这人就行。”

        把微信名片推给宁芮儿后,当场把她微信删除。

        陈行到约好的室内球场时刚好结束一场比赛。

        一位麦色肌肤的男生看到他就坏笑打趣:“让你少接触女人你就不听。”

        “我他妈家里就靠女人吃饭,怎么少接触?”

        “一堆男人也化妆,怎么你不去试试他们?”

        “滚,我来打一场。”

        “你身体行吗,不传染吧哈哈哈”

        陈行倒着走对男生竖起大拇指,又朝下:“扣爆你头信不信?”走到柯誉身边,做着热身动作,“哥我和你一队。”

        柯誉站在场边休息处,一手在跨部夹着颗球,一手翻看手机:“事情处理完了?”

        陈行想起那些莺莺燕燕就烦:“那可不能完吗,那女的我让滚出上海了。近段时间不敢和女的玩儿了,这些女的看似柔柔弱弱,发起飙来不亚于我姐,差点儿把我搞出阴影。”

        “哥,我算是理解你为什么不谈了,爱个人真要命。”

        “你要能遇到,偷着乐吧。”柯誉说完走进场内。

        ……

        “哥哥!”

        众人寻声看向球场边上一身白裙的女孩子。

        麦色肌肤的男生高喊女孩儿外号:“诶哟,小鹿妹妹!”

        肖蕊露笑得很甜,指着身旁让人拿来的东西:“快来呀,给你们带了饮料。”

        陈行率先小跑过去:“小鹿妹妹真懂事儿。”

        肖修泽也来到妹妹身边,把她带到一旁避开拥上来的人,缓了下呼吸问她:“怎么来了?”

        肖蕊露把手中的饮料给哥哥喝,又从包里拿出湿纸巾,轻柔地为哥哥擦去头上的汗水。

        眼里柔情似水,用只能两个人的音量说:“想你了,等会儿陪我去吃日料好不好?”

        肖修泽取过一张新的湿纸巾,把手上打球沾上的灰擦净才抓起妹妹一只手,试了下手温:“怎么不/穿长袖出来,晚上会冷。

        肖蕊露乖巧回答:“带了外套,在车上。”

        “好不好哥哥,晚上去泡温泉不回去了,答应我,嗯?”眨眨眼,摇了摇被哥哥握着的手。

        肖修泽盯着妹妹的脸,呼吸一紧,眼底骤然一黯,大手覆上妹妹的发顶,温润的嗓音低声传入她耳中。

        “好,晚上不回去。”

        麦色肌肤男生给柯誉递完饮料,走到两兄妹旁:“小鹿妹妹又半路拐跑哥哥了,我们这些哥哥也需要陪伴啊,你不如找个男朋友吧。”

        “才不找,我哥会生气的,他舍不得我。”肖蕊露娇声娇气的,双手环住哥哥一只手臂。

        男生一只手掌搭在肖修泽肩膀,面色故作认真:“大舅哥别生气,我会对她好的。”

        肖修泽感到晦气,眼睛一横,大力拍开肩上的手:“你们继续,我走了。”

        “看在小鹿妹妹的饮料上放你一马。”

        “妹什么?她有名字。”

        “吼,那请照顾好我的小露。”

        陈行看不下去,过来给男生一记锁喉:“快走,替你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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