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爱情赌徒】

他们很狼狈，身上四处都是深深的竹条印，男孩明显更惨一些，身上的旧伤都没好。

        高老庄一边打一边骂，装若疯狂：“打死你们这两个小崽子，一天到晚给我闯祸，打死你们！不，我要把你们交给巫女殿下，哼，对于怠慢之人，巫女大人的手段比我厉害多了。”

        他得意的轻哼一声，像是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

        他用力扯了自己脱手的鞭子，两小孩被打不怎么反抗，只是死都把它握着紧紧的，就是不放，仿佛知道那是威胁他们性命的武器。

        他气的转了个圈圈，找到墙角的绳子，一人一个捆起来，拖走了。

        离女被捆着双手，然后被推在前面，高老庄攥着男孩走在后，他们三还被一条可笑的鞭子连着。高老庄一直很防备的看着前面的女孩，显然在他眼底，这个16的少女要比男孩危险得多。

        等到了巫女那里，让她好看。他喋喋笑了声，忒了口水：“快走！快走！”

        “小七？”离女走在前面，试探性的喊他，他受伤重，陷入昏迷会很麻烦，她想让他保持清醒。

        “嗯？”男孩声音很虚弱，但还是回答了她。

        “我很好。”他说，“其实，我全名叫狗七。”

        “不好听。就叫小七吧。”

        “嗯。那我叫你小离吧。”

        “小泥巴？”离女的声音莫名遛了个弯。

        站在两人中间的高老庄，奇妙的被忽视了，他听着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像条踩了尾巴的狼，愤懑大叫：“喊什么喊，保持安静。”

        他狠狠推搡了一把男孩，男孩踉跄着匍匐，伤口撞到了墙，痛的他泪花直冒。

        “巫女会救我的。”他委屈道。

        “救你个头。”高老庄恶狠狠，“这可不是一个善良的巫女，她恶毒，残忍，落在他手里，你死都不会被赦免。”

        巫女，确实是那样一个人。

        ＊

        惊蛰258年春。

        那是一个和如今差不多的春天，还带着冬天擦身而过的冷意，杨柳都受不住千变万化的天气，还没抽出芽孢。

        禁闭室内。

        “大人，您的头梳好了。”

        身后的侍女低垂着头，恭敬的把女孩每一寸发丝都好好的梳理妥当，最上面部分被巧妙的高盘，后面落下长长柔顺的发尾，再给她盘好的部分戴上簪花头帽。

        上面镌刻着祭祀需要的图案，繁复纷杂，堆成一团。

        巫女身着一件朴素的白色宽松长袍，格外长的袖边穿梭着几缕金丝点缀，给衣服增添些许高贵。但是它很薄，材质也不是很好，几乎透明，让人隐约看见其冷白的肌肤。

        还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过，侍女都觉得有些冷。

        但她的神情是一种接近永恒的淡漠，她没有表情，甚至动都没动一下。16岁的年纪，就已经开始让人琢磨不透了。尽管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她不说话时，侍女也总是恐惧的退后，贴着墙角站着无声的陪伴她。

        或者说，监视她。

        “哥哥来了吗？”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久，才发出一声这样的困惑问句。

        侍女暗道要糟，她不敢怠慢，赶紧小心解释道：“早上收到玄家的信件，公子武测又失败了，正在被关禁闭，这个庆典怕是来不了了。”

        “又来不了了？”

        巫女没有发火。

        她点点头，把手轻轻抚在脸上，困倦的趴在桌面，头帽上的饰品歪歪斜斜垂落着，她呢喃道：“可是我好想见他啊。”

        ＊

        支离年001。

        酆子安摆弄着头上重重的首饰，快要崩溃了。这个游戏真的这么离谱的吗？把一个女性角色强加在男性身上。还给他盘头发，戴帽子，戴首饰。

        那重量让酆子安的脖子都快压断。

        还有这衣服是不是太薄了一点，有些凉，他搓搓手，怨念颇深的看着退到墙角的侍女。

        “我的舞练的差不多了，离开始还有多少小时啊？”

        “回大人：115分钟。”侍女尊敬的说，把有些艳羡的目光移到他身上，透过他像在看另一个人，“您真美！既然，您已经练好了舞蹈，那我来检查一下您的祭祀礼吧，确保不出纰漏。”

        酆子安：“？？？”等等，这不是一个庆典吗？为什么还要祭祀？

        侍女对上他的目光，疑惑极了：“各位家主没有跟您说吗？”

        她解释道：“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庆典上是有祭祀活动的，现在对外还在保密中。”

        “那……”酆子安尴尬的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怎么算作祭祀礼？”

        果然，侍女卡了一下壳，几秒后，她抬头困惑的望着他：“您在说什么？往年的祭祀礼不都是您根据家族的传统自己设计的吗？……我也不知道。您以前是怎么行礼的？”

        酆子安：“……”

        他痛心疾首的顿悟，他卡关了。唯一的通关方法是得到相关剧情人物【美丽的侍女】的帮助。

        但是离女她在哪？她又怎么肯帮他！

        他无语的按着自己的头吩咐侍女：“待会，你绕到后门，出去帮我打探一个人的消息……”他斟酌着用词，苦恼如何跟她描述离女这个人。

        侍女很快就给他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

        在酆子安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眨眨眼，快速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消息传达给公子的，和往常一样。”

        等等，谁？酆子安耳朵边猛然冒出个陌生人名，让他惊讶，但侍女反应更快，急急就跑出了禁房。

        他下意识走了几步想追问，被一扇门甩鼻子上，差点撞上。

        他怨念颇深的看着这扇深山里的大铁门。

        几秒后，门又被推开，他急忙往旁边一躲，才保证自己不被扇到，酆子安心里一喜，她哪里没准备好又回来了？定睛一看，侍女倒是没看见，迎面撞上离女。

        那是四目交接，那是面面相觑，那是一个非常近的距离。

        酆子安一下子就梗住了。

        他下意识酿跄的退后两步，脸色还有些异常，如果不是离女手上并没有凶器，别人会以为他被猝不及防捅了一刀。

        而离□□雅的走进去，自然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然后又有一个弱小的孩子也被推搡了进来。瘦弱又白净，只是满身伤痕，像是很惨。

        等等，他定睛往离女身上看去，她也有同样的伤痕，手是被捆绑着的。

        高老庄一进来就看见酆子安一脸怕怕的表情，而那个小崽子居然反客为主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又要发怒，但想到这是在巫女大人面前，于是他收敛了一些，他在巫女面前一向是很温柔的：“大人，我在水井处碰见这两个小崽子。”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妨碍您跳舞，打扰您排练庆典！现在我把他们捉拿过来了，您可以尽情的□□他们。”

        酆子安无语住了，表情沉默。

        你确定是我□□她？

        离女用一种毛骨悚然的眼神盯着他，他草草点头，用眼神示意高老庄快走。

        总算在惹怒离女之前送走了活佛。

        酆子安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他清清嗓子：“我……”

        “想好再说话。”离女轻轻抬眼，敲击着桌子，“我对你的行为感到很抱歉。”

        她在明晃晃的威胁他。

        “我……”酆子安艰难的合上了嘴。

        气氛更沉默了，离女坐在高椅之上，明晃晃的灯给她照出漆黑的影子。

        像个死去多年的幽灵。

        “我很抱歉。”酆子安短短的急促的说。

        “你可没感到抱歉。”她轻嗤，突然上前而来，眯起眼睛端详着他，轻挑起他的下巴，“你想让我死。”

        “为什么恨我？”

        酆子安心里猛然一跳。

        抬头看她，她的眼睛像深谭，一眼望不到底。

        他一巴掌打掉她的手，这个距离让他呼吸困难，很难不承认他的身体居然在抖，不知道是因为激素的作用，还是……他确实有点恐惧她。

        酆子安推开几步，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假笑：“哪有。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恨你。我只是想留住你，你也知道我的剧情解锁和你有关，我想留下你，情急之下只是胡扯了一个借口而已，没想到那帮人直接就动杀手了，真的很遗憾。”

        “无冤无仇吗？上个副本，你也是这样满怀仇恨的看着我的。”离女淡淡道，“酆子安，你在给我装什么。”

        “你记得我？”

        酆子安的声音嘶哑的有些变调，眼睛牢牢的锁住她，语气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看起来很蠢吗？”

        “……”

        “确实蠢。”酆子安的脸色恢复了些，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有些嘲讽道，“在以往的好多年里，我一直在你身边乱窜，你可一次也没记得我。”

        “在满目玲琅的帝都街道”

        “在疮痍大地间”

        “在觥筹交错的聚会”

        “在残忍刺激的古斗兽场，狂欢压轴的赌局中”

        “你好像，就是看不到我这个人。”

        “我和你打过那么多次招呼，每一次都用不同的名字，而你每一次都会当真，然后毫不在意的遗忘掉。”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又记得了呢？”

        离女定定的看着他，酆子安的眼底风起云涌，脸色却苍白难辨。因为太过突然，禁闭室的大门很难得的就这么大面积敞开着，没有人去关，外面吹来清风几许，像是给这间房间里带来一丝清醒。

        每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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