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

之后的日子，顾严理和苏焱碰到的机会并不多，偶尔在食堂或操场远远见了，苏焱对他一笑，顾严理再对他点点头。程林实在是杞人忧天小题大做，这么乖的小孩根本不用人操心，顾严理没再特意留意苏焱的情况。

        这天的篮球训练结束，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严理被教练摁着狠练三分，走到自行车棚的时候身上还冒着热汗，突然的一阵风吹得他打了个喷嚏，顾严理停下了弯腰解锁的动作，打算抄近路走回家。

        学校外有条小巷少有人经过，顾严理不紧不慢地走着，拐角处传来几道打斗声，这种地方打架群殴很正常，总有些血气方刚的男高中生力气没处使，顾严理并没在意。

        “你这小身板，老子能把你打废了，就问你服不服？苏焱！”

        苏焱？

        顾严理的耳朵一动。

        听错了吧？苏焱那样子哪像是会打架的？顾严理很想继续向前走，但步子却迈不动，万一真是苏焱呢？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路还是不能乱走，会惹麻烦。

        顾严理叹了口气，放轻步子拐到墙角朝里看去，几个男生正围成一团，为首的还拿了根沾着血的棍子，被围着的男生受了伤伏在地上。

        苏焱！虽然看不到脸，顾严理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这会儿冲过去大喊一声“住手”只会让对方一起冲他上，打电话报警会进派出所，去学校找保安得挨处分，篮球队还有几个人没走，现在去叫救兵来不来得及？没等顾严理拿定主意，为首的男生抬脚朝苏焱狠狠一踢，手里的木棍又高高举起。

        “住手！”

        完了，他还是要被这几个一起冲上来了，好在顾严理顺手从墙角抄了块板砖。

        这一声将对方几个吓一跳，下意识就要跑。“等等！就一个人。”举着木棍的男生喊住吓破胆的几个，淡定转身道：“哟，这不是顾严理么？怎么学霸不学习来管这闲事？”

        他身后的人胆子也壮了起来，恶狠狠地指着顾严理说：“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揍！”

        一直伏在地上不动的苏焱听到顾严理的声音想要撑起身，但一动就扯着伤口，吃痛地“嘶”了一声。

        顾严理觉得这个声音听着刺耳，知道没有退路，他反而冷静下来。向来不惹麻烦不管闲事的学霸长这么大第一次动了手，他抄起手上的板砖对准为首的那个男生肩膀用力一砸。

        “砰！”

        砸得挺准，力气挺大，砖块从男生肩膀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顾严理砸完立马迈开大长腿往学校的方向跑，那几个跟班两三秒后才回过神齐刷刷追了上来。被砸了的男生看来伤得不轻，一边捂着肩膀呲呀一边在后面吼:“顾严理，你小子死定了！”

        一伙人在巷子里你追我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异响，顾严理本能地偏过身，直直砸来的木棍落了空。一出巷子口，篮球队的队友果然正从学校勾肩搭背地出来，顾严理朝他们大喊道：“大个！小流！”

        这几个被一向冷静的顾严理给吼得一愣，再看到他后面跟着的几个，立马明白顾严理遇到麻烦了！

        “敢欺负我们篮球队的人！”

        随着一声大吼，哥几个将自行车往路边一扔，气势汹汹地往巷子口冲来。对方一看他们人高马大不好惹的模样，立马怂得一溜烟跑了。

        “别追了！”顾严理叫住要穷追不舍的队友。

        跑最前面的小流不甘心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朝跑得没影儿的几个喊道：“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你怎么招惹上他们了？有没有受伤？”皮肤黑的是成田，他看了看顾严理身上问。

        顾严理摇头：“我没事，有人受伤了。”

        “谁受伤了？哪呢？”

        苏焱听到脚步声想动却动不了。他们又回来了？顾严理怎么样了？受伤了吗？他担心地动了下嘴唇，破了皮的嘴角一阵刺疼。

        “苏焱？”

        是顾严理！他没事！苏焱安下心来。

        “你怎么样？伤到哪了？”顾严理将趴地上的苏焱扶起。苏焱很想回答“没事”，但这会儿他疼得话都答不上来，只努力挤出一个字：“腿……”

        顾严理马上查看他的腿，只见右边小腿处渗出一片血迹，看来那根木棍打的这。小流看着倒吸了口气：“我去，这么个小孩他们也下得了手！”

        “得马上去医院。”顾严理起身快速做出安排，“小流你去叫辆车，大个和成田帮我把他弄车上去。”

        “好。”小流领命飞快奔出巷子。

        顾严理在苏焱面前蹲下，苏焱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看到顾严理双手向后的动作才明白这是要背他，脸上蹭的脏污掩盖了他脸上突然泛起的红，他试着挪腿，但右腿一片麻木，苏焱沮丧地低下头：“我……腿动不了。”

        “我们帮你。”

        大个和成田将苏焱提溜到顾严理背上，顾严理背着他到巷子口上了车，在车上对几个队友道了谢：“今天谢谢你们了。”

        “客气啥。”

        “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们说。”

        顾严理点头，司机启动车子。车厢里一片安静，顾严理伸出手将苏焱的头固定住，命令道：“别乱动。”

        苏焱的身上虽然动不了，但脑袋一直没停下来，出租车里空间有限，顾严理将苏焱的头枕在他大腿上，苏焱没敢将重量都压上去，头不得劲地总是乱动。被他一喝，苏焱不安分的小脑袋瓜终于消停下来，出租车的微微颠簸让人昏昏欲睡，顾严理拍了下他脸：“不许睡。”苏焱努力撑起打架的眼皮，茫然地点点头。

        车一停，顾严理从一侧先下了车，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半个身子探了进去，接着苏焱就被揽进他怀里。

        我特么被公主抱了！

        苏焱红着脸挣扎起来：“能不能换个姿势？”

        顾严理声音和脸一样冷：“不然你要我一个人怎么把你弄进去？”

        好像是没别的办法，苏焱只能认命地由他这样抱着走进医院大门。顾严理走到导医台问：“你好，有轮椅吗？”

        “啊，有。”护士小姐姐一看帅哥公主抱了个伤员进来热情说道：“你等下，我去给你推过来。”

        “谢谢。”顾严理抱着苏焱在原地等着。

        要丢脸你一个人丢！

        苏焱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顾严理怀里，一秒一秒数着时间。

        “轮椅来了。”小姐姐温婉的声音终于响起。苏焱猛地抬头，就着顾严理放他下去的姿势麻溜地滚上轮椅，拽起顾严理的衣角催他：“走，赶紧走。”

        检查结果出来，所幸腿没骨折，但身上有好几处软组织挫伤，苏焱躺在病床上只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疼。一直跑上跑下忙活的顾严理终于停下来，调整好病床的角度问他：“现在怎么样？”

        “没事，我手机好着没？在外套口袋里。”苏焱朝储物柜指了指，顾严理翻开他外套将手机递了过去。

        住校生要晚自习，虽然苏焱迟到是常有的事，但晚自习快结束了他还没有出现在教室，老师肯定会告诉家长，他妈联系不上他得疯。苏焱接过手机，屏幕上多了道挺长的裂缝，手机刚开机就显示已经有几个苏女士的未接电话，他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安静的病房里突然响起魔性的铃声，“点亮我生命的火，火火火火火~”苏女士的电话又来了，苏焱深吸一口气，提起精神在顾严理面前表演了个变脸。

        “妈~”

        “焱焱，你在哪！”电话那头语气焦急，“怎么不接电话？老师说你没去晚自习，你跑哪去了？是不是打架了……”苏焱妈妈激动地问了一大串。

        “没有，我就是有点儿感冒偷溜回家了，刚在路上吃东西没注意手机关机了。”苏焱说着便打了个喷嚏，换上撒娇的语气：“妈，我不舒服想在家呆两天，学校好冷。”

        “感冒了？严不严重？要不要爸爸妈妈回来？”苏焱妈妈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三年前他妈妈调去了外地工作，之后就是他爸照顾家里俩儿子，苏焱在家好好表现了很久，再加上苦苦哀求再三保证，爸妈才同意了他高中住校，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受伤住院，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生活就得结束了。苏焱赶紧换成轻松的语气:“不严重，吃点药就好了，妈，明天就周四了，你帮我给老师请两天假呗。”

        苏焱本就不是个好好学习的孩子，装病逃课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妈一直很宠他，只要他不惹事生非就行，对他的成绩并不在意，但这么大了还这么任性太不像话了。苏岚无奈道：“焱焱，你都高中生了，这才开学多久啊你就不去学校……”

        “妈，你最好了，学校太冷了，我在家暖和两天养病。”苏焱打断了他妈的话，“我这周末去郭子家住，你们路远别回来了，记得给我请假啊。”电话□□脆挂断，说话将苏焱嘴角的伤口扯到，疼得他直吸气。

        “嘟……”苏岚握着被挂了的电话直摇头，这小子肯定是故伎重演，装病在家和郭子豪浪去了，但也只能无奈地拨通了苏焱班主任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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