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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虺池


棺中衣裙两只窄袖向内松散弯折,袖口上下相搭,互相交叠,犹如双手祥和交握。一支银簪被置于其间,形同卷曲长蛇,交错雕刻小巧花卉,顶端一片花瓣如同细长蛇目。

        烛火昏黄,银簪显露几分莹润光泽,花卉雕饰衬托下近乎温柔。

        裁为长条的布幔雪白,垂挂四周,一层又一层,恍如盛大送葬仪仗,暗色之下,带出几分静默的悲凉。一手长脚长,身形略显纤细单薄的人影趴棺材边碎碎念,“银的,值钱东西啊,怎么有点眼熟?”

        “同我头上这支相比如何?”黑裙女人拨开布幔,停在那人身旁。

        墨发随抬起的头轻微晃动,俞绵绵溜一眼黑裙女人发间银簪,除了纹饰反向交错,几乎毫无区别。

        稍稍睁大了眼,俞绵绵悟出了点什么似的,语带钦佩,“那旁边这口棺材是你为自己备的啊?会不会太长远了点?”

        “不长远,日子总归近了。”黑裙女人垂下眼帘,“你也算赶巧了。”

        “巧总比不巧来得好,话说我徒弟呢?”抚弄了几下裙摆,黑裙女人收回手,眼带笑,似含歉意,“任何人都不得擅动祭品。”

        “这样啊,”俞绵绵胳膊肘压上棺盖,手撑头,“你姐姐不过是空有蛇形,依旧是人。”“那她还能不能恢复成人的模样?”

        细细瞧过一阵棺中尸身,俞绵绵侧头打量黑裙女人的脸,“不好说,不过如若连玉姑娘愿给一点甜头,我辛苦一点也值当。”

        连玉敛去面上柔和的笑,垂眸久久凝视棺中银簪。“听说隔壁镇子出了件大事,说是,有蛇吃人。”最后四字几近不可闻,似叹息,丝丝缕缕的伤感却夹杂其中。

        “两指粗的蛇吃了人,你信吗?”连玉嘴角带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俞绵绵,如同打趣自己说了个荒谬至极的笑话,却等待空无一人的戏台下传来一声叫好。

        “说不准就有,”俞绵绵手侧托右脸,耳旁食指在脸上弹动了三四下,“大了吃不下,就绞碎了慢慢吞呗。”

        “你说是蛇自己绞的,还是有人助了一臂之力?”

        这倒是意料之外,算着得费些心思才能撬开这人的嘴,没想到她自己先开了口。俞绵绵不置可否,过了半晌才抬眉,“既然连玉姑娘交代了,我总得去寻一寻。”

        雨丝丝缕缕地下,天色依旧阴沉得厉害。黑瓦经雨水浸润,模糊了边界,层层叠叠,如同细密黑鳞,边缘却忽地掺入一抹暗黄。

        黄瓦红墙的寺庙墙塌瓦落,杂草丛生。寺中唯剩一座金漆斑驳的莲花台,端坐其上的神像遭人火烧刀砍,徒留端正盘坐的腿与拈株莲花的残手。

        莲花台前一小堆枯枝静静燃烧,偶尔噼啪轻响一两声。楼念北眼中两簇火光闪烁,一手撑下巴,一手抓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团团盘绕萧衡。

        “不是师伯我说,你师尊心可真大。”

        楼念北眨眨眼,“师伯觉着我会出什么事?”“要说你年岁不大,”萧衡下巴往寺门外一点,“人不找事,事也会寻上门来找人。”

        门外几近及膝的杂草不住起伏,风停了,草便也止了漫不经心的摇晃,规规矩矩扎根于泥土之上。楼念北猛地向旁闪身,拽着萧衡跃上了残缺神像。

        潮涌般,草下漫出大片青黑。而楼念北的坐处正盘立一条长蛇,吐着信子,尖头对向上方的两人,虎视眈眈。一声短促哨响飘过,挤门外的群蛇齐齐上前,绕过火堆包围了莲台。

        “都没处下脚。”楼念北啧嘴。几丝冰凉雨滴落上发顶,他不自觉向上一瞥,头顶不远处大片琉璃瓦掉落,留下填满乌云的大窟窿。

        想也不想,他脚下一踏,纵身钻出大窟窿。蛇群攀上莲花瓣,紧随其后。脚刚站上屋顶,楼念北整个人往前一晃,差点被手上缠绕的绳子拉得又跌回去。

        “快!”悬挂半空的萧衡脚下乱踢,生怕挤神像上的哪条蛇,一声不响地,就弹上了他的腿。将将站稳的楼念北拉住长绳,脸都在使劲,五官皱成一团,脚缓缓后挪,绳子好不容易才上了一小截。

        “师伯你别乱动,好重。”绳下的萧衡被吓得魂飞,滴溜溜地打转,正忙着躲蛇,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这蛇不正经,它会蹦!

        蛇群乌压压铺满寺中,挤挤挨挨,像绣娘偷懒,青黑布匹随手抛掷一旁,日渐堆积,又许久未曾打理,纠结一起,杂乱成团。几条体型稍大的蛇探头挣出,悄声绕上寺庙立柱。

        一股寒意袭来,楼念北定住脚,眼珠下挪,暗黄碎瓦间的青黑蛇头显眼异常。他不自觉地向后退,碍于绳下重量,只挪远了头和肩,脚站原地暗暗发力。

        蛇大半身子滑上屋顶,缓缓蠕动。楼念北浑身紧绷,细微裂痕如蛛丝从他脚下向四周蔓延。眨眼功夫,整个屋顶齐声碎裂,大片屋瓦碎块径直向下坠落,尘土飞扬。

        失重感突如其来,惊得楼念北猛扯了一把手里的绳子,另一端忽地一松,迎面一个人影高高荡起。两双满含惊恐的眼睛上下对了个正着,一个仰着头朝前扑,一个回着头往后落,无奈擦头而过。

        墨痕如细烟盘旋,符文迅速成形,漂浮空中。弹射而上的群蛇撞上符文屏障,雨滴般下坠。符文承托下,楼念北同萧衡安然落地。

        “师尊!”楼念北兴冲冲往后跑。俞绵绵略微点头应下,斜向一脸惊魂未定的萧衡。他缓缓气,露出个堪称讨好的笑,“横竖我都动不了手脚,这蛇血气重是重了点。”

        “你养的那群吃没吃过人?”“呃。”萧衡哽了一下,“其实就喂过些鸟雀,鸡鸭什么的,你比对比对就能区分开。这味也对不上,是不是?”

        又是一声哨响,短促而遥远。蛇群隐匿入杂草丛,转眼退了个干净。

        “师妹你瞧,另有他人呀。”萧衡连忙自证清白。就随口一提,谁问是不是你干的了?俞绵绵收回目光,远望蛇群。

        雨势渐长,模糊了天地界限,蛇群纷乱,四散游走,如同乱麻。

        “师妹,再不追就跑光了!”俞绵绵慢悠悠回他一句:“下着雨呢。”

        树根虬结,密林雨雾中影影绰绰两点烛光,晃晃悠悠一柄素白油纸伞。“咱们—要去哪—啊?”萧衡拉长了嗓子,没精打采,提着个灯笼跟俞绵绵身旁。

        “找蛇老巢啊,萧师兄不是急着要追它们吗?”萧衡嘴开合几下,没能说出些什么,最终随口应答了一句,“哦,那接着走吧。”

        雨滴砸落,汇成细流,像要冲刷点儿什么出来。一声脆响,楼念北低头往脚下看,土里探出一小截白骨,被他踩个正着。

        “没必要捡这根碎的。”俞绵绵把楼念北扯回伞下,往树根密集处走。树根大簇外露,初始手臂粗细,越往里走,树根越发粗壮,几乎可容两人并排前行。

        树根间隙漆黑一片,看不出底下是地面,还是又一层盘结的树根。“萧师兄,你过来一下。”萧衡正探头往间隙望,听见俞绵绵叫他,只好先过去。

        朦胧烛火中一道人影突兀消失,只听扑通一声,底下是实的。

        楼念北愣了会儿,凑上前,“师尊,那神像是不是您干的?”师尊离开一阵后,村中人让他们去废庙等人。

        “怎么这样问?”俞绵绵打量纠结的树根,思忖线路。

        “心中有怨的去砍砸,神像手里的莲花是留不住的,那是留给我的,您在。”俞绵绵摸摸他头。

        “师妹你这太不厚道了。”萧衡边愤愤不平,边拍身上尘土。“难道光我出力,师兄你坐享其成?”俞绵绵跨下横卧的树根,径自往前走。

        两侧树根交错,弯曲处支了些木桩,深深扎入土中,像树根分支,开拓出隐约具备轮廓的一条路。越往里走,人留下的痕迹越发明显,泥墙薄弱处交错些木隔板,以防坍塌。

        隧道内部多少有些逼仄,出去后开阔许多,对向和两侧皆有通道,中央枯枝堆成的小山包极为显眼。

        俞绵绵拿过楼念北手里的灯笼,走近小山包,举高了些。哪是一大堆枯枝,分明是堆成了小山的骸骨。

        “师尊!”楼念北顿原地没敢动。俞绵绵唤他,“快来挑。”

        骨头微微发黄,有粗有细,长短不一,堆成两人高。沉默着分辨了一会儿,萧衡面上缓和了些,“师侄你去挑啊,左边那些鹿骨还不错。”

        “我,我没想要……”楼念北回过神,他是想捡脚下那根骨头来着,但他没有好喜欢,要包起来放兜里的意思啊。

        无奈两位长辈的目光过分慈爱,一时分不清究竟是鼓励还是威胁,楼念北只好犹犹豫豫伸出手。

        “什么人!”

        火光瞬间满盈树洞,左侧树根隧洞里冲出一群黑袍人,手举火把。一老者踱出,身形已佝偻,目光却十分狠厉,腰间别着把短刀,抬手便可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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