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获行动能力

在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里，迪尔文终于收获了对方以友好的情感为出发点的一句话了。

        “不客气，”迪尔文回答道，“这只是交易的一部分而已。”

        他戏谑似的耸了耸肩。

        莉丝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挪动着自己的身子，仿佛并没有什么情绪反应。

        两人保持着沉默在空地上慢慢地转了一圈又一圈，而迪尔文在此期间也慢慢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脚步慢慢地变得平稳，而脸上也逐渐有了一份从容。

        他注意到本来坚硬得像是完全活动不了的木制关节开始有了微小幅度的活动。

        这个精灵对于自己制作出来的器具上手的速度真是惊人的快。

        莉丝轻轻地挣脱了迪尔文的搀扶，并试着自己慢慢地走动，终于，她的步履从蹒跚慢慢地变为了平稳。

        最后，她完全就像是一个正常人一般进行着行走，甚至停下来开始试着控制假肢上的脚趾上下摆动。

        “我不得不称赞你的木雕技艺，”莉丝淡淡开口说道，“很适合，但是为什么你要费心力把脚趾也制作出来呢？”

        “当然是为了我弟弟，我想给他一个跟真腿没什么分别的假肢。”迪尔文回答道。

        “你的弟弟也是人类吧？人类可难以操控魔法石……”

        “我们习惯叫它奇术石，”迪尔文把自己被腐蚀的双手展现给对方看，“我们也一直找方法，这算是让人类拥有操控魔法力量的办法之一了。”

        “就算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探求未知的力量，人类永远都不会变。”莉丝闭眼摇头道。

        “对人类有着怎样的看法，那是你的事了，”迪尔文此时已经厌倦了对方对人类的见解，“我有我的愿望要实现，我要回亚斯伯恩了，你可以讲讲还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得上忙的么？”

        “亚斯伯恩往北，在寒冷的冰雪世界中，同样有着一支避世精灵部族，我要去找他们。”莉丝回答道。

        “看来我们的目标暂时一致了……”迪尔文慢慢地走到了长凳前坐下，“那你能告诉我一些让人类也能使用……魔法石力量的方法吗？”

        “我……”莉丝欲言又止，把目光放在了远方，仿佛内心在纠结什么一般。

        迪尔文此时内心有些生气：“既然我帮你安装上了新的肢体，作为‘交易’的一部分，那你应该告诉我一些事情吧……”

        莉丝微微抬起头，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魔法石……魔法石里蕴含的能量，和在我们这些种族的血液中流淌的能量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才能够使用魔法，如果是精灵族和人类的混血，才有很小的可能……诞下能够使用魔法的混血儿，相信你也肯定见过，能真正使用魔法的魔法师。”

        “混血……”迪尔文喃喃道，心里还在咀嚼着对方刚说出的话语。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想起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自己的恩师维妮雅，她就很像是精灵族跟人类的混血……

        说道混血，自己的弟弟肯定不是什么精灵族的混血，他想起自己的妈妈肯定不是精灵族，她没有尖尖的耳朵。

        那自己那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呢？听村里人说，这个没担当的男人认为自己两个儿子是连体婴儿是噩兆，因此逃离了村庄，反正迪尔文是不可能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是一个精灵，他只能是一个抛家弃子的人渣。

        “那……换血呢？”迪尔文在胡思乱想中不经意地开口道。

        “你想换谁的血？！”莉丝突然盯着迪尔文吼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带着愤恨。

        这着实把他吓了一跳，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说话的失礼之处：“啊……不……我……”

        迪尔文的慌张得支支吾吾。

        莉丝的胸脯不停地起伏，甚至生气的急促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只是有些累了……”他有些自愧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

        莉丝盯着迪尔文看了良久，仿佛要完全通过目光，刺穿迪尔文那虚伪的面具一般。

        最后，她还是把头扭了过去，继续慢慢地向前行走着。

        迪尔文无奈地挠了挠自己的额头，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人类一定对精灵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或者是两个种族之间有着某种仇恨深切的过往。

        但这关自己一个亚斯伯恩人什么事情呢？他无奈地心想，精灵这个种族，他还是在奥兰里奇奇术研究所里听那些公子哥说的。

        据自己所知，精灵这个种族，好像并未在亚斯伯恩出现过，因此亚斯伯恩人肯定跟精灵没有什么仇恨的过往。

        换句话说，莉丝对人类的歧视，波及到了自己。

        此时对方又绕着空地走了一圈，再度走到了迪尔文的面前。

        二人便这么无声地对峙着，期间迪尔文并没有抬头，只是盯着对方的影子。

        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地看向了莉丝的脸，并与其对视。

        在黄昏下，对方散落一头的金发正如同金丝一般耀眼，而稚嫩的面庞却没有一丝的稚嫩，反而是一脸的平静。

        眼前的这个精灵，从样貌和身体比例来说，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小孩子，但迪尔文却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岁月的长久。

        “你……多少岁了？”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你是说，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么？按年来算的话，我已经存在了……快四十年了。”

        “老阿姨？”迪尔文在内心中自言自语道，并没有敢说出口。

        “看来精灵的寿命都很长……”他说道。

        “相较于人类，的确是这样，你们明明拥有着短短的寿命，却还是热衷于互相杀戮、掠夺、还有勾心斗角。”莉丝依旧是毫不留情地说着刻薄的话。

        “又不是所有……”迪尔文正想开口反驳，突然又如鲠在喉地停了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所呆的学院，那里的人从事魔法的研究，为的是什么？

        没错，的确是为了征战，为了杀戮，为了掠夺……

        对方说的话，虽然刻薄和充满偏见，但自己身为奥兰里奇研究所里的一份子，好像完全没有反驳的资格。

        “所以，你也承认大部分人类是这样是么？”莉丝讥讽道，仿佛迪尔文生来就有罪一般。

        口舌的争辩，当迪尔文完全落于了下风。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还要嘴硬似的开口道：“只能说……这就是人性，如果你真的认为自己很高级，难道你会去指责……会去指责狼群吗？狼群足够血腥……”

        “所以，你也承认，人类就是跟狼群一样，只是野兽？你们不是自诩高等的生灵吗？”

        “这……”迪尔文被说得哑口无言，“至少我出生的地方……”

        他开始努力地从自己的脑袋里寻找自己所呆的村落里的人们，他想找出自己家乡里的同乡的温暖画面，但是脑海里却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一个老友：克莱斯特。

        据村子里的流言说，克莱斯特的母亲勾引了托玛耶公国的一名贵族，尽管迪尔文没有任何兴趣议论此事，也不想揣测朋友的母亲的为人，但最后还是听到了噩耗：

        克莱斯特的母亲最后自缢了。

        虽然这两件事并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迪尔文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把这两件事连接在一起。

        “哈哈……”迪尔文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就连自己的父亲，自己都从来没见过一面。

        莉丝冷眼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和精灵这个种族相比，人类的确可以说是是自惭形秽。

        “好吧，人的确是不完美的……”迪尔文摊了摊手，他唯一能觉得算是光辉的人，那就只有自己的母亲了自己的胞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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