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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一场白雪


沉沦王在睡梦之中当真见到了海霙,母子俩相携走在大雪纷飞的战火之中,茫茫九轮天却没有两人的立锥之地……沉沦王心内禁不住惶惑,他叫道,我长大了,义父说我可以力拔山兮气盖世,我可以保护母亲呀……终归只是梦一场,梦一醒,他又哭得极厉害。

        “大哥……”沉沦王一边哭一边叫道,“大哥,义父,义父……”这时候他极思念苍羽凌霄,往常只要他梦见了母后,睁开眼总能见到一脸温和的义父,可是现在义父不在眼前,眼前只有一片被泪水遮盖的雾气。

        “大哥……”他又唤道,其实他也想叫自己的属下,但他已从梦中醒来,知道他们并不在自己的身边。

        岑我寻进来看着沉沦王哭得像个泪人,他走近床边坐下,准备安慰人,可是沉沦王见到他便哭诉道,“大哥,我方才真的见到我的母后了。我还是这么高,这么大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我怎么不是现在的我?”

        话很好回答,但是他不会明白。岑我寻则道,“昨天晚上落雪了……”

        “雪,雪是坏东西,母后在雪下睡着,不与我说话,我亦不能见她。”沉沦王声音高了一些吵道,“大哥,雪不是好东西,我不能出去……”

        岑我寻却似乎有不同意见,他认真发问道,“是吗?可是我就是在雪后初晴的时候出生。”

        “我,我也是……”沉沦王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另外事情上,“我出生的时候落了一阵的雪,母后说雪极大,有红的有白的……”

        岑我寻听得仔细,他慢慢听着,便听出了一个关于沉沦王过去的大概。沉沦王说话颠三倒四,但认真听总有收获。他仿佛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倾听者,便一股脑的把胸腔里淤积的话畅快的倾泻而出。

        等他谈完,外间已经是天光乍晴。

        他眼眸清澈,望着映出乳白色的窗纸,他突然兴奋的问道,“大哥就是在这时候出生的吗?”

        岑我寻笑着向他点头,又想了会儿才道,“略微比现在要早一刻,我是辰时出生。”

        “我在山洞里出生……”他继续道,显然他也想知道岑我寻是在哪里出生。

        岑我寻淡淡一笑,他看见了沉沦王期盼的目光,于是才开口道,“我出生的地方在很遥远的所在。”

        “在哪里?”他急切的追加了一句。

        “在,我母亲与父亲的寝宫里。”他答道,这是姑姑亲口与他讲的话,姑姑还有一本记录当时情形的小册子……

        “父亲?是义父……”沉沦王捕捉到了一个名词,他只有义父,那义父就是父亲。可是大哥为什么称呼的是父亲,而不是义父……他有些不解。

        岑我寻摇了摇头。

        “大哥的母亲呢?”沉沦王的问题似乎没有尽头。

        岑我寻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硕大的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中。沉沦王虽然智商不高,可与人共通的感情,他极敏感。他低声叹了一句,“大哥与我一样……”

        “慧童果然足具慧根。”岑我寻感慨着笑叹,赤子之心不正是如此么?

        “大哥,我想念义父了。”沉沦王双眸满溢恳求之色,他是期望岑我寻能够帮助找到义父苍羽凌霄,内心对苍羽凌霄的思念之情已经胜过当初近神天司的恐吓之语。

        岑我寻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脑袋,“你的身体还未复原。至于你的义父,是哪一位呢?”

        “这,这我不能讲……”沉沦王内心还是有所顾忌。

        岑我寻道,“你不讲我帮不了你。”

        “可是天司说,义父自然会来找我……”沉沦王说道。

        岑我寻通过他的言谈已经知晓他出身九轮天,他的义父应当也是九轮天之人。只要将他送回九轮天,他自然能够与他的义父团聚,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疗复他的伤体。

        “既然你的义父会来寻你,你也就不必过多担忧,先休养身体为要。”岑我寻说道。

        “大哥,我若是犯了错,义父会生气,会不高兴……”沉沦王委屈道,“母后说要我好好听义父的话,我见了义父肯定先认错,希望他不会生气太久。”

        “不会。父亲当然应该原谅自己的孩儿。”岑我寻理所当然的说道。

        沉沦王郑重点头道,“大哥的父亲呢?”

        “……我父,父亲吗?”岑我寻思考了一会儿,短暂的时间内,父子相处的画面在眼前飞速掠过。

        “大哥,大哥……”沉沦王唤了几声,又拿手在岑我寻眼前晃动着。

        “我父亲一直将我托付给我的老师照料,大约是怕……忆起我的母亲。我们有时候一桌用饭,他吃的很快。我小时候不了解,以为他是不愿意与我相处,后来稍长一点,看他坐在我母亲的屋子里神伤。大概能够了解一些他的心情了。十五岁时,他也走了……”

        他声音清越,偶一提之过往,带着回味与思念,毕竟是久远之前的事情,有些记忆已经模糊,感情也不再如当初那样激越,岁月沉淀了故事,使得他能概括自如。

        回头看时,沉沦王已经睡得香甜,他眼角挂的泪落在枕头上,印出一大块湿润的印子,显得有些难看邋遢。岑我寻笑了起来,他摸出手绢放在了沉沦王的枕边。

        走出屋外,寰宇清净,雪后的空气犹带一丝冷峭,归期将近,不可拖得太久。昨夜雪落得急,倒像是今年最后一场雪,山上山下时序不同,山上犹在落雪,山下已经是绿茵如盖。九轮天失踪了沉沦王,不会不派人找,下山后便能掌握更多的讯息。

        岑我寻为了能够与九轮天派出来寻找沉沦王的人接触从摩云朵下山而行。

        山下是春意盎然,隐约已有几分暑热,极目望去,湛蓝的天空上飘浮着朵朵白云。他手中化出折扇,挡住耀目的日光,辨认了方向便从容而去。

        所行途中有密林蔽日,阴森可怖,瘴气丛生。有几丛人影在林中如鬼魅般穿梭,岑我寻站定后,忽地自他脑后射来几道白光……幸而,他身姿极灵活,只是随意走动了几步便轻松避过了险关。

        “年轻人,你怎么闯进来了?”才脱离战圈的忘潇然顾不上与他攀谈,只是拉着他急速在林中绕行。

        “我……”岑我寻还没开口,忘潇然道,“不可出声。这些都是针对我而来,但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岑我寻依言没有说话,忘潇然拉着他疾驰,逃离了那座密林。

        “那是魔息山,我原以为躲在那里,三教的人便找不到我了,没想到他们连魔息山也不放过。”忘潇然叹了一口气,“连累你了,小兄弟。”

        “对了,方才匆忙尚未提及你的姓名……在下,尘鞅不记忘潇然。”虽然对方面貌年轻,但萍水相逢又是一场缘分,所以忘潇然慨然向对方报上了自己的名姓。

        岑我寻立刻也拱手行了一礼,“忘兄,你好。在下,天机晓梦岑我寻。”

        其实谁也不认识谁,也都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名号。可忘潇然对面前这位面貌清寒俊秀的少年人有几分好感,这好感大约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爱子情结吧。

        “岑弟,你怎么出现在那片林子?”忘潇然自然而然的问道。

        岑我寻收拢折扇,说道,“是替人寻亲。”

        “寻亲?这……似与我当前要办的事情不谋而合。看来你我认识是注定的缘分了。不知你可否详细告知情形?”忘潇然关心的说道。

        “日前在山下捡到一名小孩,因为受伤也认不得路,所以要出来替他寻找家人。”岑我寻说得八九不离十……这话也正好说到了忘潇然的伤心之处。他沉吟了片刻,满目萧索,语气之中尽带悔疚,“不瞒岑弟,我亦是出门寻子……”

        说完,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继而又开口道,“我的儿子们都已长大成人,只是我却没有尽到父亲的职责,没有陪伴过他们一天。就算他们在外面遇到你这样的好心人,也恐怕不能找见父亲。哈……”他接二连三的苦笑着,又悔恨又难过,“也许是我多想,他们甚至会怨恨我这样不称职的父亲,因此未必想要与我重逢……”

        岑我寻只得宽慰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忘潇然虽然伤感,但对于刚结识了新朋友,他还是有几分开怀,因此冲淡了几分内心的郁结。

        “你可有了寻找的方向?”忘潇然歉意道,“我一时情绪上来,只顾着自己的心思了,抱歉。”

        “忘兄不必如此。人非草木,更何况是父子深情。我捡到的那个小孩兴许是九轮天之人……”岑我寻说道。

        忘潇然自幽都解封后曾与叹希奇长谈过,对于九轮天,他不陌生。他善意的提醒道,“九轮天正积极侵略苦境,岑弟要小心,不可害了自己。”

        “多谢忘兄提醒指点。”岑我寻又拱手一礼。

        忘潇然笑着按下他的手,“你怎的如此多礼……你我兄弟相称,何必拘于俗世礼法。”

        “方才听忘兄提到三教,在林中追击你的人是三教之人吗?据我所知,三教历来自称名门正派,怎会有如此鬼魅杀手……”岑我寻问道。

        “哈哈哈……”忘潇然慨然大笑,“名门正派?也许吧。那是世人不解内情,才会以为他们正大光明。多少龌龊都是借着表面的光鲜而行!”

        岑我寻听他这样一说,心中自有一番思虑。

        “忘兄可知道逆三教呢?”岑我寻又问了一个问题。

        “未曾接触过。但听这名字便晓得是反对三教,若是如此,我要称他们一声好汉。只怪我从前迂腐,害了玄脉,害了吾儿……”语调沉痛,内心的悲苦不言而喻。

        伤心之事已不可再掩盖所以才会逢人便流露出来。

        岑我寻倒是不介意他频频向自己吐露胸中的块垒,某些时候还有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通心思,由此他开解道,“忘兄已脱离囹圄,与亲子重逢可期。原本该高兴,不必再伤怀了。”

        “是,我也是这样想。只是我那五弟执意让我留在他那里,由他代为出面将我的亲子带来与我相见。实不相瞒,我与三教有仇,怎可让他为我费心如此。”忘潇然道,“所以我便自己出来打听他们的去向,暂时栖息于魔息山。”

        “只是魔息山如今已不安全了。”岑我寻道,“忘兄既然与三教有仇,那么你的儿子也会成为三教的目标。你所行之事更需慎重。”

        “嗯……所喜的是吾有一子已被我五弟找见,还传授了他一套剑法。我正想寻到另外两子,这样我一家团聚,也算余愿足矣。”忘潇然叹道。

        岑我寻听了他的话意,有些微讶然,他道,“听忘兄的话,是不准备向三教报仇……”

        “我只愿余下的时光陪伴我的儿子。”忘潇然动情的说道。

        岑我寻怔了片刻,笑道,“衷心祝愿忘兄心想事成!”

        “好,岑弟,多谢你这番心意。不怕你笑话,我的儿子与你应当是一般大哩……”忘潇然这样一说惹得岑我寻顿了顿,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忘潇然见他如此,不由哈哈一笑。

        “我与你一见如故,本想畅快一谈。只是,你我都各自身负要事,所以改日我们再约。不知,岑弟你家在何处……”忘潇然临别之际想要与岑我寻约再见之期。

        “吾的居所是摩云朵,在魔息山东面的大江上游处。”岑我寻道。

        “好,改日为兄定然叨扰!”说罢,他急行而去。

        岑我寻捏了捏手中的离合扇,他先遇到找爸爸的沉沦王,后遇到找儿子的忘潇然。他有一刻在怀疑这是老天故意安排给他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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