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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四来者不善


决斗的结果已在眼前……鬼刃夕痕为意外之剑毙命。其实这也不算意外,但这样势必加重忘潇然内心的痛苦,眼见亲子身亡,无论如何也该报仇。可是亲子杀对方爱徒在先,而且关键一剑也非风之痕造成……茫茫天地,该向何人泄愤?忘潇然扪心自问,与亲子蹉跎的光阴太久,他空有父亲的名分,却从未履行一个父亲的职责。

        悔恨交加之下,触动了伤心事,往事历历在目,到底自己该如何自处?

        一旁的岑我寻担忧他自责太过,因此适时出声提醒道,“忘兄,请节哀……令郎还需你亲自料理身后之事。”

        倦收天虽为风之痕取胜而感到泰然,只是忘潇然为亲子身亡的惨状犹在眼前,他不忍心再言其他。也开口劝慰道,“如蒙不弃,吾愿帮忙……”

        “不,多谢二位,不必了。”说罢,呜咽不止,到底是悔痛之情无以复加,泪水便再也止不住了。忘潇然勉力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倒地的鬼刃夕痕,口中殷殷切切的呢喃着,“深微,深微,是父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呀……”

        倦收天犹自长叹了一声,身处江湖,他已看惯了世事变化。人的命运就像风中的残叶,是在风中打转,和着狂沙起舞,最终在暴雨声中湮没无闻。

        岑我寻眼见忘潇然慢慢跪倒在鬼刃夕痕身旁,抬手轻轻抚着鬼刃夕痕的面庞,一瞬间,忘潇然苍老了许多,就连背脊也弯曲了,大恸之下,人的心神极易遭受摧残。

        “不如由我护送忘兄一程。”岑我寻开口说道,他记得忘潇然一直受三教追杀,那么这一趟归程势必不会平安。

        忘潇然却是不作声,他已是心如槁木,如何应答。眼里只有亲儿未寒的尸身,心中只有无限痛责愧悔。豆大的泪水落在鬼刃夕痕的面上,也模糊了忘潇然的视线,他拼命擦着眼泪,可眼泪却是越聚越多……

        岑我寻矮下身,一手稳稳按住他的肩头,另一手顺势递给他一块素白绢帕,沉声说道,“三教久有人在关注这场决斗。”这句话是在提醒他危机仍在,接着又道,“逝者已矣,生者保重。忘兄,悲剧不该再重复了……”说罢,他才慢慢站起身。

        忘潇然需要时间调适自己的心情。

        岑我寻与倦收天没有再上前打扰他与亲子最后相聚的时光。倦收天叹道,“忘潇然的心情……大概惟有风之痕的心情可与之类比了。”其实,这是极其无奈的一句话,说到底是造化弄人,是咎由自取,是武林悲剧。

        “忘潇然失而复得,得而骤失。风之痕的情况与他不同……”岑我寻却是面无表情的极目远山苍翠,失意之时不妨寄兴山水,才可以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吧。

        倦收天看了他一眼,自己虽然也对忘潇然心有戚戚焉,却更能感受到岑我寻对忘潇然寄予了深切的同情。他一时不能透彻岑我寻的想法,不免多问了一句,“风之痕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呢?若说起来,那便是白衣剑少与风之痕有长久相伴的师徒之情。为此一点,是鬼刃夕痕与忘潇然所无法比拟的……”

        岑我寻则道,“鬼刃夕痕材智下,不能通知其父志。”

        “这……”倦收天顿了顿,这话说得不可谓不恳切,但细细思量,别有一番道理。倘若鬼刃夕痕能懂得其父的心志,加以深切体会,又何来今日这一场决斗,搞得自己丢了性命,其父愧悔一生呢?

        正待此时,阴风忽然卷地而其,因风向自下而上,于是鼓起了两人的袍角。

        “有情况……”倦收天说罢,岑我寻已瞬移至忘潇然身前。

        接着便是一阵阴恻恻的桀桀笑声,绿光森森,鬼魅气息逼人而来。倦收天双眉一蹙,他道,“死尸的气味……”

        “人死还不得安息……”岑我寻叹道。

        愕然出现一列僵尸战队,头前一人手持摇铃,一身墨色袍服,头戴斗笠,名为忧百骸。这僵尸战队内中不仅有战栗公、霍羽超,竟然还有飘渺月……

        “她怎么会身在其中?”倦收天讶然不解,便即遭到攻击。为了摸清情况,倦收天收敛攻势,只是自保并不出手伤害。飘渺月神情呆滞,双眼无光,宛如提线木偶,一举一动皆被对方的摇铃控制。就算受到击打到地,也浑然不觉伤痛,在铃声下迅即站起,再次投入战斗。

        岑我寻一挥袖弹开战栗公与霍羽超的双手夹击,见倦收天为飘渺月所牵制,他道,“你认识这位姑娘?”

        “是皓足……”

        岑我寻略一思量道,“观神态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又是一番变故,唉……”倦收天叹了一口气,“我欲制住她的穴道总归是无用。”

        “人已经死忘,经脉早就僵硬无用,普通的点穴恐怕不行。”岑我寻说道,忽然纳气于掌,一抬手,双掌分为两个方向,登时制住了飘渺月与战栗公。

        “你……是何人?竟然懂得移行化气制住他们的行动!”忧百骸狂乱的摇动着手中的唤魂铃,飘渺月与战栗公虽然蠢蠢欲动,神情狰狞,奈何身形已经无法动作。

        倦收天一脚踏在了霍羽超胸口,三具僵尸都被制伏。倦收天叹气道,“生为人杰,死后怎能受此侮辱……”话音刚落,便以剑气斩断了霍羽超的头颅。

        忧百骸大惊之下,再催唤魂铃。

        倦收天当机立断,剑在机先,利器已经抵在忧百骸的颈上,“何人派你而来?行如此龌龊手段,操弄死尸杀人!”

        忧百骸瞬间汗如雨下,他一开口声音极其难听,如破锣一般,“想要知道是何人派吾来……哼哼,你且靠近来听吧……”忽地,破空一声鸣响,忧百骸举起双袖缠绕在倦收天的极光封神剑上。

        “哼,以卵击石……”倦收天说着,剑光转动间划破了忧百骸的袖管,内中空空,霎时浓浓尸毒自袖管喷涌而出。原来忧百骸正是要以此放出尸毒……倦收天一时不备,为尸毒侵袭。岑我寻见此,立刻丢下战栗公与飘渺月,一出手封了倦收天身上要穴,避免尸毒入了心脉。

        忧百骸借此要退!

        岑我寻却是一抬手轻轻一推倦收天左手,极光封神剑剖开了忧百骸半边胸膛……

        “啊……”忧百骸痛苦难当,眼见就要身亡。又有一道剑光莫名窜了进来。岑我寻立刻拉着倦收天侧过身,躲过了这出其不意的一剑。再观现场,忧百骸不见了。

        “你怎么样?”岑我寻问道。

        倦收天双目为尸毒所荼毒已经不复光明,但他却道,“吾无事……”

        “不要运功,以免毒气游走周身。”岑我寻叮嘱道。

        倦收天点头,“忘潇然怎么样?”

        “无事,可是显而易见,他已经失了心神,斗志涣散。”岑我寻叹道,“当务之急,我先送你回不动城……”

        “不……不用了。”倦收天道,“我的伤势借你的手已经控制。你想,这僵尸部队由谁派来,又是为谁而来?”这是明知故问的话题,岑我寻只得说道,“想不到三教会圈养这样的杀人机器。”

        “这就是现今的武林,光明的背后莫不是黑暗。”倦收天叹道,“忘潇然与鬼刃夕痕的尸体还需要你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倦收天有一种痴,在此刻,这种痴显现出来了。

        “不急,你稍作调息。我去与忘潇然说几句。”说罢,岑我寻走到忘潇然身边。

        “忘兄……”岑我寻看着他道。

        忘潇然仍是不理会外界的一切。

        岑我寻又道,“方才杀来的是僵尸部队。领头的人手中有个摇铃,照常理来说,那件事物是为了操弄已死的亡魂……”

        那又如何呢?倦收天侧耳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令郎既然已经身亡,为何不受那摇铃的操控?”岑我寻说罢,忘潇然遽然仰起头看向他,目光由混混沌沌至清明沉静……

        “岑弟,你的意思是……是深微并没有死忘,是,是这样吗?”忘潇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能不能失而复得呢?

        倦收天一直注意听岑我寻对忘潇然说的话,这样想来确实不无道理,自己那时在战中只顾弄清飘渺月深陷僵尸部队的缘由,倒是没有细思。僵尸部队来此,恐怕早就被有心人算计好了。一则诛杀忘潇然,二则便是将已死的忘潇然与鬼刃夕痕收为己用。好歹毒的心思,三教中竟然潜藏了这样的恶徒……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忘潇然陡然站起身,一把握住岑我寻的手,苦苦说道,“只要能复活吾儿,吾自当付出代价……”

        “这件事情的关键并不在其他人身上。”岑我寻也是在方才想通了前因后果。

        “决斗时,风之痕最终一剑即将到来时,却忽然有人快他一步‘取走’了鬼刃夕痕的性命。”岑我寻说道。

        倦收天将事情前后联想一遍,便悟出了关键。照此说来,那人并非是取走了鬼刃夕痕的性命,而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鬼刃夕痕,之后才好做手。

        “这,这……竟然是如此么……”忘潇然既高兴又惶恐,悲喜交集之下,他惶惶不安的说道,“那这个人为什么要如此做?啊……”他仔细又想想,“也许是为了替深微化解与风之痕的仇恨,是了,是了,一定就是如此。”

        倦收天却在想,倘若风之痕晓得鬼刃夕痕是假死,那么会不会有第二次的决斗呢?在他还来不及深思时,忘潇然又开口了,他对着岑我寻极诚恳的说道,“岑弟,亏得你细思关键。吾想通了一事,我已知道是谁在背后……为深微绸缪。要想在众人眼下出剑而不被发觉,我想除了他之外更无旁人了。”

        “那么到底是谁呢?”倦收天好奇的问道。

        忘潇然认为岑我寻与倦收天皆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不假思索的说道,“便是吾之五弟,意轩邈……说起来,他现在的名号是封剑塔之主,叹希奇。”

        原来是他!叹希奇的剑术果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吗?同样是用剑,倦收天的剑法自有无穷奥妙,于剑道,他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可是叹希奇确确实实当众出了一剑而不为众人发觉,这便是他的功夫。

        忘潇然心气复原,自然不必再由自己相送回返。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是中了尸毒的倦收天。岑我寻还是决意将人送回不动城……解铃还须系铃人,尸毒的解药只能往三教一寻。

        “岑弟,吾先带深微回封剑塔,来日必与你一叙。”忘潇然准备带鬼刃夕痕离开。

        岑我寻只道,“一路保重……”

        倦收天失明,可是听力极好,听得泄泄踏踏的脚步声由近及远便晓得忘潇然离开了……

        “你实在是做了一件好事……”倦收天叹道,“忘潇然这趟回去充满了希望,为了复活儿子,应该晓得保重自己。”

        “好事要做到底,你的伤患如何处置?你有什么想法?”岑我寻问道。

        倦收天笑叹道,“吾无事,有你这位祸福与共的好朋友在,我的毒患肯定可解。”说罢,他眸光又望向一处,“皓足……”

        “还在,一时制住了身形,想跑也不行。不如,就地安葬吧……”岑我寻说道。

        倦收天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与她不相熟,但是见她如此,心底不是滋味。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今日有你我来安葬她,总强过暴尸荒野。”

        “你来刻碑吧……”岑我寻牵着他走到坟茔前。

        倦收天讶然道,“你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造好了坟茔?”

        “实不相瞒,我与此项有特别的长处……”

        “啧……说得耸人听闻。”

        岑我寻一笑。

        倦收天亦是一笑。

        解锋镝赶来就见到倦收天正在刻碑,他长眉一拢,不明白这两人在做什么……及至走近,才发现倦收天已经身中剧毒。

        “这碑刻得是皓足飘渺……月。”解锋镝品评了一番倦收天的书法。

        “岑我寻造的坟茔,我刻碑,你来做一篇悼词吧。”倦收天收回手说道。

        解锋镝看着倦收天那乌青的嘴唇,叹道,“悼词,我看不如留给你……再延迟下去,你要毒发身亡了。”

        “若是如此,我有一事拜托。”倦收天煞有其事的说道,“通知银豹将我珍藏了一年零三个月的烧饼放在我的墓前……那是潘记倒闭前入手的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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