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化解危局

狄仁杰站在司天监观星台上，手中龟甲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三日前在此处观测到的荧惑守心之象，此刻竟与城中谣言遥相呼应。

“大人，御史台密档已全部调来。”

卫瑛抱着半人高的卷宗踏入观象室，衣袖还带着北邙山夜露的寒气。

慕容雪指尖燃起凤凰真火，将室内十二盏青铜灯逐一点亮：“酉时三刻，金吾卫在修业坊截获三车硫磺，押送者供认是梁王府要送往太液池地宫。”

狄仁杰突然将龟甲符按在《洛阳地脉图》某处，琉璃目镜后闪过精光：“原来如此！三日前地宫水淹时，武三思特意将我们引向刻有祭文的石室——”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破空之声。

慕容雪旋身甩出水袖，卷住一支淬毒袖箭。绢布上歪歪扭扭写着：“子时城南乱葬岗，独见王孝杰墓碑。”

卫瑛抽刀就要追出，却被狄仁杰拦住：“且看箭镞纹路。”

月光下，三棱箭头上分明刻着御史台暗记，“好一招调虎离山，这是要诱我们去查二十年前的旧案。”

慕容雪突然轻呼：“你们看地面！”

只见青砖缝隙间渗出缕缕黑气，竟与石室棺椁中的瘴毒如出一辙。

狄仁杰疾步推开星象仪，地面赫然显现被瘴气腐蚀的八卦阵图。

“有人在地脉节点投毒。”

狄仁杰迅速展开地脉图，“太液池、司天监、御史台三点相连，正对应天市垣三星。若三处同时被破..."他指尖划过图纸，在洛水与伊阙交汇处重重一点，“明日辰时，洛水将倒灌皇宫。”

五更梆子响时，三人分头行动。卫瑛持金鱼符调集羽林卫封锁太液池，慕容雪以凤凰真火净化御史台瘴毒，狄仁杰独闯御史台密档室。

当他掀开永昌元年的樟木箱时，霉味中混着一丝西域龙涎香——这正是索元礼惯用的熏香。

晨光初现时，紫宸殿内已剑拔弩张。武则天端坐龙椅，看着阶下呈上的“证物”：沾着黑狗血的木偶、盖着狄仁杰私印的密信，还有十几个瑟瑟发抖的“证人”。

傅游艺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清越凤鸣。

慕容雪驾着火凤破窗而入，羽衣缀满晨露：“启禀陛下，太液池底搜出刻着梁王府徽记的青铜鼎，鼎中瘴毒与司天监地脉之毒同源。”

卫瑛押着个浑身缠满银链的侏儒进殿：“此人昨夜在御史台纵毒时被抓现行，他颈后刺青正是索元礼死士标记。”

狄仁杰抖开永昌元年行军记录：“当年王孝杰将军中的回鹘倒钩箭，其锻造工艺与梁王府上月采买的精铁完全一致。“他突然转向武三思，“梁王可知，西域蓝蝎毒见光则显？”

话音未落，慕容雪扬手洒出磷粉。殿中“密信”上的墨迹遇光即变，显出来俊臣独有的蝇头小楷。武则天猛然站起，九凤金钗簌簌作响：“好个一石三鸟之计！既除怀英，又毁地脉，还想嫁祸太子！"

正当羽林卫要拿下武三思时，地底突然传来轰鸣。狄仁杰怀中龟甲符剧烈震颤，他脸色骤变：“不好！有人动了石室棺椁的封印！”

狄仁杰话音未落，紫宸殿的金砖突然裂开蛛网纹。

慕容雪肩头凤凰振翅欲飞，灼得梁柱上盘龙金漆滋滋作响。武则天拂袖扫落案上香炉，厉声喝道：“羽林卫何在？速封九门！”

“陛下不可！”

狄仁杰踏着震动的砖石疾行七步，北斗铜链在掌心勒出血痕，“洛水倒灌在即，若闭九门则百姓无处可逃。”

他转身扯下半幅幔帐，蘸着香灰画出洛阳水脉图，“请即刻开启含嘉仓，以百万石粮食为基筑堤！”

武三思突然狂笑起来，旧伤迸裂的血染红蟒袍：“怀英兄可知，你截获的三车硫磺里，掺了吐蕃幻砂？”

他猛地撕开衣襟，心口赫然嵌着块血色水晶，“此刻全城百姓眼中，你狄仁杰才是纵火妖人！”

仿佛印证其言，殿外突然火光冲天。透过雕花槅扇，可见洛阳十二坊同时腾起青紫色焰火，隐约有百姓哭喊“诛妖相”的声浪传来。

傅游艺趁机高呼：“狄仁杰勾结西域妖僧祸乱神都，当诛九族！”

狄仁杰却闭目凝神，北斗铜链叮叮当当垂成六爻卦象。

慕容雪忽然嗅到异样：“这火里怎会有曼陀罗香气？”她甩出七尺鲛绡缠住殿柱，借力跃上穹顶，凤凰真火瞬间照亮梁间暗格——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正簌簌落下！

“小心幻毒！”

卫瑛旋身舞刀成幕，刀风激得银针尽数钉入蟠龙柱。

狄仁杰趁机掷出龟甲符，琉璃碎片在火光中折射出万千光斑。正扑向武则天的索元礼突然惨叫，双手死死捂住眼睛：“我的眼睛！”

慕容雪凌空翻转，羽衣扫过来俊臣面门：“三车硫磺在修业坊被截时，梁王府典军身上掉落的，可是这种波斯银针？”

她指尖亮出枚带倒刺的毒针，针尾刻着武氏私兵印记。武则天见状，抓起镇国玉玺砸向武三思：“尔等当朕是瞎子不成！”

武则天手中的琉璃盏突然炸裂，碎渣深深扎进掌心。

女帝浑然不觉疼痛，任鲜血染红御案上的《永昌军备录》——泛黄纸页间赫然记载着二十年前朔州军械库失踪的三千套明光铠。

“启禀陛下，羽林卫在武三思别院掘出此物。”

卫瑛呈上枚生锈的虎符，符身三道刻痕与朔州案卷宗记载完全吻合。慕容雪突然按住心口，凤凰纹身竟渗出金血：“不好！梁王在催动本命蛊！”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凄厉鸦鸣。

十八只血瞳乌鸦撞破窗纸，每只爪上都系着截断指。

狄仁杰以铜链为笔在地上疾画：“酉时三刻，鸦阵成煞！快取雄黄酒！”

武则天却抬手制止内侍，凤目如电扫向群臣：“朕倒要看看，这朝堂之上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话音未落，一黑影突然暴起，袖中射出九枚透骨钉直取狄仁杰咽喉。

“叮！”

慕容雪的水袖卷着金错刀挡下暗器，刀刃与透骨钉相击迸出蓝火。狄仁杰趁机抖开《洛阳地脉图》，图中太初宫方位正渗出墨色瘴气：“陛下请看，这墨色走向与朔州案军械运输路线完全重合！”

黑影凌空翻折避开金错刀，斗篷下突然爆开数团紫雾。慕容雪急收羽衣后退，却见紫雾中探出七条锁链，每条链头都系着颗腐烂人颅——正是西域邪术"七煞噬魂阵"！

“保护陛下！”

卫瑛横刀劈断两根锁链，腐颅落地竟化作黑水渗入金砖。

狄仁杰猛然想起石室祭文记载：“七煞现，地脉崩”，当即咬破指尖在龟甲符上画出敕令：“北斗借法，地龙翻身！”

龟甲符嗡鸣着嵌入地面裂缝，霎时震得紫宸殿梁柱倾斜。

武则天扶住龙椅厉喝：“金吾卫何在？给朕活捉此獠！”

话音未落，黑影突然甩出卷轴，来俊臣的认罪血书迎风展开，字迹竟与傅游艺奏折如出一辙。

“好个移花接木！”

狄仁杰甩出铜链缠住卷轴，却见血书遇风自燃，青烟中浮现索元礼与太平公主密谈的幻象。武三思趁机咳血高呼：“陛下明鉴！这分明是有人要离间武李两家！”

混乱中黑影袖中射出三枚琉璃珠，正中殿顶藻井。

慕容雪抬头惊见藻井暗纹竟与太液池青铜鼎上的咒文相同：“大人小心！这是引雷珠！”

轰隆！

惊雷劈穿殿顶，暴雨裹着冰雹倾泻而下。卫瑛突然发现雨滴在龙椅上汇成血字：“神龙元年，王孝杰”。

武则天看到这五字浑身剧震，当年正是她密令王孝杰假死潜伏番邦！

黑影发出夜枭般的尖笑，袖中飞出数百纸人。

每个纸人都顶着朝臣面孔，心口写着生辰八字。狄仁杰挥袖扫落纸人，嗅到浓重的曼陀罗混合尸油的味道：“西域摄魂术！快闭气！”

羽林卫的脚步声突然在殿外停滞，取而代之的是利器入肉的闷响。

慕容雪破窗望去，只见雨中侍卫们正将刀剑捅入彼此胸膛，瞳孔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瘴毒入脑！”

狄仁杰扯断北斗铜链掷向暴雨，“雪姑娘，借凤凰真火一用！”

慕容雪会意，旋身将羽衣抛向半空。狄仁杰接住燃烧的羽衣甩成火圈，烈焰遇雨竟凝成琉璃罩扣住紫宸殿。

黑影见势不妙，突然扑向傅游艺。

索元礼趁机暴起，用镣铐勒住自己脖颈嘶吼：“臣有罪！都是狄仁杰逼臣构陷梁王！”

武则天拂袖震碎香炉：“给朕查！这妖人身上......”

话未说完，黑影突然炸成血雾。血雨中飞出只青铜罗盘，指针正指向洛水方向。狄仁杰接住罗盘，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子时三刻，明堂火起。”

慕容雪突然指着罗盘惊叫：“你们看天象！”

透过破碎的殿顶，可见天空被黑云缠绕，狄仁杰掐指急算，脸色骤变：“有人改了司天监浑天仪！此刻荧惑守心是假，真正的杀局在......”

话音未落，洛水方向传来震天巨响。卫瑛冲进殿中，铁甲上沾满泥浆：“禀陛下，天津桥塌了！水中浮出三百具口含铜钱的尸首，都是...都是永昌元年征番邦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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