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见x西索
他在表演一场魔术，一场滑稽中带着惊悚的魔术。
他双手托着一个方盒子向台下展示里面空空如也，和往常一样把左手从盒子的一边伸了进去，又从另一边伸展出来，然后拿起一块黑布遮住了盒子。助手拿起一把长刀从盒子正中切下，台下发出一声惊呼声，很多孩子用双手遮住了眼睛不敢再看，却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偷睁眼，见到他完好的左手不断向台下挥舞着，孩子们纷纷鼓起掌来。他又把右手伸进了盒子，助手同样刺下长刀。他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刺痛，顿了一下，还未待感知到是什么，就到了抽出手的时间。
他转过头看到孩子们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不禁一笑。其实他本来就是笑着的，他的嘴唇四周用红白的油墨勾勒出了一张永远都会笑着的嘴巴，只是他这一笑，使得他嘴角的弧度看上去更加夸张，孩子们也跟着笑起来。他抬起完好的右手绕着舞台走了一圈，果真刚才只是错觉吧，还有最后一个项目，马上他就能拿到今晚的演出费，给等在家里的孩子带去爱吃的糖果了。想到这，他更加集中精神，然后把头伸进了那个盒子里。
他再次感受到了如刚才般的刺痛感，甚至更加明显强烈。重新面对着台下时，他借着搞怪的动作用手抚上自己的脖颈，毫无异常，他不再怀疑，忽略这种感觉，做着最后的谢幕表演。但是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彷佛侵入了脑髓，他努力的摆着微笑，却越来越难以忍受。头上沁满了汗珠，眼角也蓄满了眼泪，他拼命的瞪大眼睛，更大力的扯起嘴角，却不知让自己的笑脸变得越来越扭曲。左边脸上却感到了一阵湿意，也不知是汗，还是泪，从上到下冲刷过脸颊，在惨白的脸上划过一道明显的痕迹。
他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个动作，脱帽鞠躬，后退着隐入幕布中。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咯咯咯咯咯\",一直沉默着的西索突然笑了起来。克蕾雅见他终于如正常孩童般的发笑，也开心地看着他。渐渐地觉得有些奇怪，西索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像是越来越无法控制住自己，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疯了一样。
大概是笑的没力气了，西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抬起身子仰靠在位置上。嘴角还高高挂起，眼角尚余一颗晶莹的泪珠，随着他仰头的动作，没入他脏兮兮的头发中。
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睛圆睁，剧场里也没有人发出声音。克蕾雅也同时感受到了自己额间的碎发被吹起，她也跟着扬起头。剧场上方的帷幕被缓缓拉开，此时已是深夜，漫天星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惊呼声不断响起。抬头可见的这四方天地，皓月繁星，触手可及。
克蕾雅静静地抬头看着那轮星光环绕的弯月，直至耳边传来少年初见磁性的声音，
“那个人死了哦，我看到他的头整个都掉了下来，可是脸上仍然是笑着的呢。笑着死去吗？真是令人着迷的死亡。”
克蕾雅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小丑，所以刚才西索的癫狂是因为看到小丑死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小孩，不过流星街长大的嘛，都会成为疯子。”
西索咧嘴无声一笑，没有答话。良久，
“谢谢。”
极轻极浅，瞬间便吹散在带起的衣风中。克蕾雅双头枕在脑后，换了一个更惬意的姿势，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回到家已经半夜了，屋里一片寂静，只除了一楼飞坦用来做了房间的储物间里偶会传出一些诡异的细小声音，也不知他又在做些什么。黑暗中，克蕾雅沿着楼梯缓步而上。
“你去哪了？”油灯微弱的火光从半开的房门里投射出来，照在站在门口的库洛洛的脸上忽明忽暗。
“咦，你不是从来不会管我去哪的嘛。”
库洛洛抿着嘴，沉默不语。
“洛洛”，克蕾雅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他，“你想出去吗？”
库洛洛一愣，眼中流转过一丝异动，又瞬间归于平静，也不说想、或者不想，
“那克蕾雅你呢？你会去哪？”
克蕾雅没想到库洛洛会反问她，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库洛洛也不执着于要她回答，突然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全身都放松下来，咧嘴一笑，
“晚安。”说完便退进了房间关上门。
只留下克蕾雅在黑暗中无奈呢喃着，现在的小鬼，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难搞啊。
流星街的冬天来的向来及时，皑皑白雪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掩盖了这里的腐朽和罪恶。
库洛洛和侠客正排着队，玛奇正背贴着墙，乖乖的配合着克蕾雅给她量身高的动作。
“咦，小玛奇，这一年竟然长高了8公分哎，真厉害。”
“下一个，小侠客你真是壮实了不少啊。”
“哎？洛洛，你怎么比侠客矮了？吃这么多都去哪了？”
……
飞坦从房里出来，完全无视地想要拐到厨房去。虽然他们早已经能够推开铁门，但飞坦却喜欢把厨房的窗户当作进出的门。侠客眼尖一眼看到了他，
“飞坦，快过来量身高。”
谁知他一喊，飞坦却走的更加迅速，顺着侠客的声音转过头去的库洛洛和玛奇只感到眼前一花，就不见了飞坦的身影，转回来却发现克蕾雅也不见了。库洛洛和玛奇齐齐看向一直站在离克蕾雅最近的侠客，侠客眨眨眼，一摊手，
“我也没看清。”
正说着，就听到一阵嘶哑抗拒的声音传来，“放开我，快放开我！”
众人一看，克蕾雅提着逃跑失败不住扑腾的飞坦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因为拎着他后颈的衣领，使得他的喉咙被收紧，脸上的布巾也掉了下来。
“嘿嘿嘿，不要跑嘛，小坦子，你又跑不过我“，克蕾雅把他禁锢在墙边，捏了捏他涨红的脸，空出的一只手拿起卷尺放在他头顶，“乖乖的让我量一下就好了嘛。”
明明只是一只手轻巧的搭在他的身上，飞坦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得僵着身子任由克蕾雅动作，末了，又听得那女人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111cm,不错嘛，小坦子，在这里加上你的名字。”
墙上依次罗列着从高到矮的名字，侠客-库洛洛-玛奇-飞坦。
“不许笑话我。”依然有些嘶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克蕾雅看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有些奇怪，一手搭上飞坦的柔软的藏蓝色半长发，温柔的安慰道，
“怎么会笑话你呢，你本来就是最小嘛，很快就会长大了……”感受到手掌下的头发越来越热，克蕾雅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而在她住口的一瞬间，库洛洛、侠客和玛奇早有先见之明的齐齐退后了几米，果然原先飞坦站着的脚下变成了一个坑，还滋滋的冒着热气。经过这一年的相处，他们早已发现当飞坦愤怒时会全身发烫，力量也会随之翻倍增长，愤怒越强烈，力量就会越强大。虽然看着坑的规模大小，飞坦只不过是小小的愤怒了一下，但是为什么呀？克蕾雅不解地望向另外三人，玛奇同样懵懂地回视。她又看向库洛洛和侠客，却见他们一脸要笑不笑，侠客克制了下，开口道，
“克蕾雅，飞坦他是我们这最大的，比库洛洛还要大上两岁呢。”
“骗人，怎么可能？”克蕾雅和玛奇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
“砰！轰！”厨房传来一阵碎裂声。
克蕾雅站起来生气的喊道，“臭小子，快回来给我把窗户修好！”
在库洛洛10岁生日那天，克蕾雅把他们叫到身前，指着桌子上盛满水的玻璃杯说，
“经过两年的训练，你们的体格都已经没有问题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们属于这个世界的、真正的力量。”
库洛洛和侠客相互一对视，侠客开口道，“在流星街我们的确遇到过有些人拥有一些不同于常人的、难以解释的力量，可是都被飞坦打败了。”
侠客看向飞坦，飞坦也转过头看着他，“难道说飞坦也拥有这种力量吗？或者说是飞坦的力量甚至还强于这股神秘的力量？”
克蕾雅想了想，“你们应该并没有遇到过高手，不然无法活着回来。至于飞坦，由于从小就过着时时搏命的生活，大概无意识间便打开了身体的能量，但正因为这样，更需要正确的引导。生命力越旺盛的人，他身体里的能量就越充沛，就更能充分使用这种能量。”
飞坦静静地听着克蕾雅的讲解，金色的瞳孔里却升起腾腾灼人的火焰。库洛洛等人也都双目灼灼的盯着克蕾雅，就连最是甜软的玛奇也是满脸的渴求和期待。
克蕾雅微微一笑，向他们解释了被这个世界称之为“念”的操纵生命能量的能力，
“自由地操纵从体内发出的生命能量,而使用在攻击或防御上……”
“把双手放在这个玻璃杯的两侧，发动炼，根据水或这水上的树叶发生的变化便可测出你们分别属于那个系……”
最终，侠客是操作系，玛奇和飞坦都是变化系，而库洛洛则是六系里比较少见的特质系。每个人都难掩兴奋和激动，对接下来的试炼跃跃欲试，库洛洛却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温柔看着他们的克蕾雅，
“你呢？克蕾雅你是什么系的。”
克蕾雅抬眼看向他，微微一笑，
“操作系，和侠客一样的操作系。”
侠客一脸开心的黏到克蕾雅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笑得见牙不见眼，“难怪我觉得和克蕾雅你特别亲近呢。”
库洛洛微一沉吟，“是水吗？你刚才说操作系是以某一个物体为载体，注入自己的念，进而可以任意操控。我见过你能把冷水变热，所以你是可以操控水吗？”
侠客也停住了撒娇的动作，顺着倚靠着的姿势好奇的抬头望去，飞坦和玛奇也都看了过来。克蕾雅表情未变，向库洛洛伸出手。库洛洛走过去，克蕾雅抚住他的脑袋，半蹲下来和他平视，
“洛洛，念能力相当于是一个人的命脉。所以以后如果猜到了对手的念能力不要说出来哦，这样会让对手疏于防范，你才有机会给对方致命一击。当然，自己的念能力也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哦。”
“同伴也不行嘛？克蕾雅也不行嘛？”侠客笑嘻嘻地打断了克蕾雅和库洛洛的对视，一脸纯真无邪。
“同伴也可能会背叛嘛，不过告诉我自然是可以的，反正你们再努力个100年也打不过我。”说到这意有所指地冲飞坦笑了笑。
飞坦一滞，随之一怒，瞬间熄火，把头瞥向一边，低声道，“我会强大到可以打败你的。”
“克蕾雅”，玛奇也凑到克蕾雅身前，眨巴着紫葡萄般晶莹的大眼睛，“玛奇永远不会背叛你，不会背叛同伴。”
侠客看向她，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库洛洛一直没有说话，低着头似乎在思考克蕾雅刚才的话，此时抬起头，黑黢黢的眼眸一眨不眨，
“克蕾雅，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呢？”
克蕾雅一怔，而后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好笑道，
“真是贪心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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