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桃李春风一杯酒（三）

“莫先生，你有心爱之人？”吴澄瞪大了双眼，他看着莫元灼一脸很是认真的模样，也不想是在骗自己，拿自己寻开心。

        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太令吴澄震撼了，这个消息的爆炸程度无异于突然有一天，思华满脸八卦的告诉自己，后厨的猛哥看上了对面春风楼里的云兰。

        “怎么了，难道你认为我是个无欲无求的清高之人，不会看上别人，还是说你觉得我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郎，藏着掖着不敢说出口？”莫元灼饱含深意的看着一脸惊讶的吴澄。

        吴澄的脑袋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放空了，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奇奇怪怪的胡思乱想。

        “月”和“安”这两个字，吴澄反反复复在口中念叨了几十遍，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身边有哪个人是名字里带这两个字之中的任何一个的。

        顾时安！

        许是最近几天之内自己听了太多有关于顾时安的故事了，顾时安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了吴澄的脑海里面。

        这不就对了吗？这个顾时安不就是名字里带了个“安”字的吗？

        不对啊……顾，顾时安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他还是个男人，莫先生还真是不容易啊，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独自一个人撑起来这么大的一家酒楼，唉……真是好人不长命啊！

        不对，不对，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怎么可能啊！这世界上那么多名字里带“月”或者“安”字的，怎么就偏偏是顾时安呢！说不定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看来自己以后还是要少听思华那张不着调的嘴天天八卦了。

        吴澄这边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着，莫元灼见到吴澄眼神发直，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莫元灼伸手，在吴澄的眼前晃动了几下，又对他说道：“小橙子，你想什么呢，都入迷了。”

        “啊，莫先生，你绝对不是负心郎。”吴澄刚才只听见了莫元灼的后半句话，没头没脑的回答了一句。

        莫元灼皱起了眉头。

        “啊，不对，我的意思是，莫先生你绝对不会是那种人，肯定是谁家的姑娘不方便抛头露面，你将她保护起来了，所以我才从来没听说过关于那姑娘的事情。”吴澄又解释道。

        莫元灼连猜带蒙的听懂了吴澄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闻了一下，味道不错，直接对着酒坛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笑着对他说道：“姑娘？什么姑娘？我都不知道。”

        我应该没说错话吧。

        这是吴澄的第一反应。

        然后吴澄又听见了莫元灼说道：“我若是说，我的心爱之人，和你一样，”莫元灼再次拿起了酒坛子，又喝了一大口酒。

        难道我是替身？！

        吴澄的脑子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胡思乱想。

        上一次在春风楼，吴澄第一次碰见慕容峥，就被慕容峥说是长得像从前的一个故人，难道说是真有其人？其实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一些渊源的。怪不得上一次慕容峥在月安楼和自己讲顾时安的故事的时候，莫先生看上去就和慕容峥不太对付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认识吧！

        这是不是说明，当年莫先生买下我来，真的是因为把我当成了替身？

        “哎，你又想什么呢？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想歪了啊，我要说的是，我的心爱之人，和你一样，也是个男子。”莫元灼喝完了酒，见到吴澄反应很奇怪，他又继续说道。

        “什么！”吴澄一时间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喊了出来。

        那不是更奇怪了吗！吴澄一言难尽的看着莫元灼。

        莫元灼瞧着吴澄这副模样，才发觉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好多次都是这样，吴澄的那点小心思，总是能被莫元灼一眼看穿。

        “我说你啊，”莫元灼饶有兴致的看着吴澄，又将手中的酒坛子递给了吴澄，“你该不会只听见我说了一半的话，就以为自己是我那心爱之人的替身了吧！那你可真是想多了啊！”

        被莫元灼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吴澄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接过莫元灼手中的酒坛子，狠狠的灌了一口，晃悠了两下身子，装作自己喝醉了的样子，迷离的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去的莫元灼，说道：“莫先生，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你是会读心术不成？我……我喝多了，咱能说点别的吗？”

        莫元灼知道，那酒根本就不醉人，吴澄这时候倒是脸皮薄起来了。

        两人心照不宣，解释清楚了之后，莫元灼看着天上的一轮皎月，陷入了回忆之中。

        “算起来，我和他已经认识八年了，我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路，无论是面对什么东西，即使是生死一瞬之间我们都从来没有畏惧过。”莫元灼眼底的光芒暗淡了几分。

        “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让我们两个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答应了，以后要嫁给我。”

        “可是现在，我好像还是把他给弄丢了……”

        莫元灼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吴澄一眼，他的心上人其实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在自己眼前，莫元灼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原来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啊，吴澄也有了一些感慨，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样去安慰莫元灼，想了半天，吴澄才开口对莫元灼说道：

        “莫先生，你也别太伤心了，我相信，只要那个人还活着，总有一天，他一定还会再一次回到你身边的！”吴澄说。

        “不过莫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莫元灼闻言，挑了一下眉毛。

        “莫先生难道你不是一直都是开酒楼的吗？我不是很明白，开酒楼还会经历像生死这样子严重的事情吗，那你只有一个人经营咱们月安楼，你还真是不容易啊。”

        莫元灼：……

        翌日上午，月安楼。

        不得不说，自从新帝登基之后，月安楼的生意比从前好了很多，吴澄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无论是菜式还是价格上，都和从前的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不过有一点吴澄注意到了，在学习之前的账目统计的时候，月安楼大多数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人流量很大，其他时间就比较平淡了，现在每天月安楼都一座难求，而且现在来月安楼吃饭的客人之中，很多一部分都是在职的官员，这些人点起菜来毫不含糊，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心疼的。

        “白灼牛肉一盘三十文钱，干蒸土鸡一盘五十五文钱，小葱豆腐一份十二文钱，烧酒一坛十八文钱，客官，您稍等啊，我给你算一下。”吴澄站在柜台处，手中噼里啪啦的敲着算盘，学习了很多天，虽然计算一些难度很大的账目对吴澄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但是平时给吃完饭的客人算个账，对吴澄来说还是小菜一碟的。

        “一共是一百一十五文钱。”吴澄搁下了手中的算盘，抬起头来对眼前的客人说道。

        但是那个客人却迟迟没有交钱的意思，从他吃完饭起身来到这个柜台准备结账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吴澄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头饥饿了很久的猛虎，突然间看到了一只肥美的小羊羔一样，甚至可以说是有一些……色眯眯的。

        “客官，客官？”吴澄又喊了几声。

        那客人这才回过神来，他察觉到自己失态，摇晃了几下脖子，又对吴澄说道：“这位小二，不，小郎君，你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这人难道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不成？吴澄心里想着，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番，倒也不觉得这个人像是干保媒拉纤这一行的，但是吴澄还是如实回答了：“我今年二十二岁了，还不曾婚配。”

        那客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啊，我就直说了吧，我也不曾婚配，你在这店里当个店小二也挣不了几个钱，不如嫁给我可好？虽说是男妻，但是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生不了孩子的。”

        在吴澄一脸震惊的表情中，那客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大堆铜钱来，他仔仔细细的数了一遍，总共一百二十文，挑出来其中五个铜钱，单独拿出来拍在了柜台上，就像是家财万贯的富家少爷一样，豪横的说道：“这钱不用找了，多余的给你拿去买糖吃去。”

        吴澄脸上的震惊瞬间就变成了尴尬。

        “哦，还有，”那客人说着，又从怀里拿出来一张纸，“这是我的名帖，你要是想好了，就按照上面写的，来找我。”说罢对着吴澄来了一个飞吻，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男妻……”吴澄看着放在柜台上的那一张纸，他从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光是从字面上去理解，吴澄就很难想象，这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

        忙碌了半天的思华终于闲了下来，他解开了系在腰间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回到了柜台处，见到吴澄没有在算账，反而是在盯着柜台上的一张纸发着呆。

        思华凑近了，悄无声息的，倒是吓了吴澄一跳。

        “哟，干什么亏心事了，小橙子，瞧把你吓得。”思华打趣道。

        “没……没有，”吴澄含糊道，“思华，我问你啊，这男妻，是个什么东西？”

        “男妻？”思华用一种奇怪的神情打量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吴澄，“你听谁说的？”

        “没什么，我就问问。”吴澄有些尴尬的说道。

        “行吧，男妻嘛，就是……”思华正说着，突然就瞧见了月安楼一楼的一张饭桌，那里坐着的两个人。

        “正好，不用我解释了，你自己看看吧。”思华的手指向了那张桌子旁边坐着的两个人。

        听了思华说的话，吴澄顺着思华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前的景象惊得吴澄张大的嘴都忘了要怎么样闭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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