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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夜袭


我反应片刻,点头应是。

        天色渐晚,高大人催促士兵尽早休息,明日早起赶制柳笛——这东西只能用一日,第二天柳条干了,就发不出声音了。

        柳笛是消耗品,但所幸后山有大片柳林,维持个把月不成问题。

        众人纷纷回到住处,我同瞎老头一道吃过晚饭,紧张的心情骤然放松,只觉浑身疲惫,瘫在床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之间,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里,无意识向前走,走着走着,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嘶吼,声音惊悚,宛如骨头和牙齿摩擦碰撞。

        下一刻,一只尸人俑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离我只有半只手臂的距离,我吓了一大跳,想撒丫子狂奔,抬脚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尸人俑在我面前挺尸,嘴巴不断开合——方才的怪声,便是这么发出来的。

        我忽然才意识到,它竟是在笑。

        我被那声音吵得心慌,欲伸手捂住耳朵,尸人俑就在这时开始说话。

        “杀了我吧。”

        一柄长刀我凭空出现我手中。

        “杀了我,你就能离开这里,来,快动手。”尸人俑桀桀怪笑着,说罢,化手为爪,主动向我抓来。

        我整个人定在那里,全身血液宛若凝固,心想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怎敢杀你这个大活尸。

        可下一瞬,身体居然不受控制地被那刀驱使起来,胳膊迅速抬起,尖锐的刀刃没入尸人俑的身体。

        腥臭的血液从尸人俑身上喷溅开,我感受到皮肉对刀刃产生的轻微弹力,心头泛恶心,拼尽全力甩开刀柄,手上已然沾满鲜血,随着胳膊抬起,血迹顺流而下蔓延到手腕和小臂,湿冷黏腻。

        尸人俑口中开始喷出鲜血,却依旧笑着。

        阿弥陀佛,造孽啊,老哥,不是我想杀你,这手它不受控制。

        “夙契,你和我一样恶毒、恶心,你凭什么觉得我是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拼命摇头,对方置若罔闻,笑得愈发可怖,鲜血喷薄而出,直到覆盖它整个身子,也覆盖了我全部视线。

        我猛地睁开眼,额角滑下数滴冷汗,锦被早已被汗水浸湿。

        原来是场梦。

        纵然白天装得再若无其事,夜深人静时,我也不得不独自面对清晰的恐惧,这种恐惧来源于对尸人俑的惧怕,但更多的,是对生命消逝却无力阻止的痛苦。

        人活在盛世里,总会怀揣些“伟大”的梦想,想要为胜利和荣誉奋战,想要扬帆沧海、立马昆仑,觉得世道少了些锐气和机遇。但当真的落入乱世,看着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断臂残肢散落在泥土里,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才突然认清光芒荣耀背后血淋淋的真相。

        战场上,谁都想当赢家,可战争一开始,就注定没有胜利者。有的人终其一生都看不破这个道理,他们沉溺在战争的漩涡,不惜以无数人的性命为代价换取权力,抑或是他们看破了,仍被贪婪的欲望驱使。

        而我自己,不过是个安逸生活二十余年的平凡人,有着天真又简单的理想,却又胆怯懦弱、麻木自私。这样的我,凭什么领兵作战,随意决定人的生死?又凭什么以一己之力挽救一场战争?

        想到这,我顿时有些丧气。

        我向来认为自己乐观且没心没肺,但不知为何,竟就这样呆坐在夜色里,产生一种前路茫然无措的感觉。

        清冷的月色铺在床榻上,周遭一派静默。

        这种感觉没持续多久,因为片刻后窗边传来了微弱的摩擦声。

        我下意识开启保命模式,身体比思维更快,飞速从塌上弹起,伸手去抓桌上的灯台。与此同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逼上前,抬掌朝我胸口拍来。

        对方速度太快,根本无从躲避,我只能飞速侧身,让这一掌落在左侧肩膀上,虽然疼,好歹死不了。

        对方一击未能取我性命,必会继续追击,我拼命想着逃生之法,刚才颓然的思想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影没再出手,非但如此,他自己还痛苦的闷哼一声,身体靠着床柱,捂住左肩,瞬间褪去了令人胆寒的杀气。

        我有些搞不清状况,如今杀手都这么娇气了?撞下床柱就丧失了战斗力???

        这人怕不是来碰瓷儿的。

        趁其低头的片刻功夫,我撒丫子疯狂向门口狂奔,奈何对方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大力拉扯住我的手腕。

        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

        对方似乎比我还要震惊。

        “夙契?!”

        我看着韩锐,冷笑道:“怎么,你大晚上跑过来杀人,连要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怒道:“你的牵魂根本未解!”

        方才他使全力打我一掌,而后捂住肩膀,想必自己也遭到反噬。

        没想到牵魂不禁能关联性命,这种稍微重一些的伤也能传导???

        原也知道瞒不了他多久,我恶劣地勾勾嘴角,扬声道:“如您所料,本国师这条小命,日后还仰仗听澜陛下多多照拂。”

        韩锐不知是不是被气的狠了,一时没有反唇相讥。

        我能理解他的愤怒——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偏偏杀不了我,我要是他,也会气的呕血。

        但谁让他自己作孽呢。

        我率打破沉默,抻着脖子瞧向窗外,“城墙处皆有守卫,你是如何进来的?”

        此举不过拖延时间,只希望快些有人能发现这边的异常。

        韩锐嗤笑,“外面守卫皆已昏迷,国师还是别挣扎了,朕虽然不能杀你,却能把你带出城。你说,主帅没了,这仗还能打下去吗?”

        “我不在,自会有人顶上。”我睫毛一颤,自认颇有耐心地解释,“其实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能当主帅的人不差我一个,只要把控好大局,战争的方向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守住城池、等待援军,哪个有正常思维的人都会按这个逻辑操作。

        所以,韩锐你还是别作妖了,麻溜回家睡觉吧。

        “国师如此说,是为了降低朕的戒心,让朕放你一马?”韩锐挑眉,丝毫不为所动,“国师自谦了,你之狡诈,朕清楚的很,单牵魂和柳笛这两件事,朕可就不敢轻视于你。”

        “国师还是别再挣扎,跟朕走一趟吧。”说罢,一个手刀就朝我打来。

        “等等!”我连忙阻止他。“牵魂的药性不明,你就不怕把握打晕了,你自己也一样晕?”

        听我这么一说,韩锐也有些犹豫。

        “那就委屈国师,和朕做一场戏吧。”

        说罢,他松开钳制我的手,转而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的腰带。

        我瞪眼道:“你要干什么?”

        韩锐手下动作不停,悠然道:“你说,如果你的手下知道你和朕有奸情,还会不会听你的话?扶风皇帝又是否还会信任你?”

        我被他的无耻震惊到了。

        话说,这人真的是原书男主吗?书中的韩锐,是个有远大抱负且行事磊落的人,怎么如今的他,阴沉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上去像个反派?

        顾星迟啊,你可得有点危机感,你的饭碗要被别人抢了!

        趁这卑鄙小人解腰带的间隙,我气沉丹田,牟足劲儿仰头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以顾星迟暗卫的段位,必然不会被迷香搞得全军覆没。

        话音刚落,窗外果然响起刀剑出鞘的铮铭声。

        那剑声来得急,韩锐动作骤然被打断。

        “找死。”韩锐提剑破门。

        我跟着冲到院里,正看见站在庭院中央的飞白。

        怎么是飞白?我暗道不妙,他如今重伤未愈,八成不是韩锐的对手,韩锐不敢杀我,但敢杀他啊。

        几招下来,飞白逐渐处于劣势,身上还被划出两道口子,见没有其他暗卫赶来,我一跺脚,再次抄起桌上的烛台,尖端对准心脏。

        “韩锐,你再打他我就自杀。”

        刀光剑影间,这句话听上去有种无理取闹的滑稽。

        二人动作齐齐一滞,转头看我,韩锐眼中带着滔天怒火,飞白则是震惊加疑惑。

        尤其是见韩锐闻言真的停止攻击,飞白的脸色瞬间古怪起来,目光在我和韩锐身上游移不定,不知脑补出了什么,用控诉的眼神瞧着我。

        韩瑞收剑,径直朝我走回来。

        “停!”我握着烛台,“你如果想劫走我,我依旧会自杀!”

        “你能劫走我的人,劫不走我的命!”

        比无耻,我夙契从来没输过。

        我清晰地听见韩锐指关节响起清脆的“咔咔”声。

        远处亮起一支信号弹,韩锐看到后,咬了咬牙,却不再恋战,运起轻功离去。

        见韩锐离去,我狠狠松了口气,正想提醒飞白不用追,就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事儿想说清前因后果,怕是能追溯到太后那,我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能打哈哈。不过飞白也不是傻子,这种事发生一次让人难以接受,第二次再发生,总能看出些不寻常,他并未主动发问。

        “其他暗卫呢?”我疑惑道,“你有伤在身,瞎跑什么?”

        飞白掏出一封信。

        接过信,我看着上面“夙契亲启”四个大字,才听飞白道:“属下来送信,恰好听到国师呼救。”

        “大晚上不睡觉来送信?”我难以理解。

        飞白一本正经道:“陛下命令,不敢耽搁。”

        我知他向来对顾星迟唯命是从,懒得再问,将信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张白纸,皱皱巴巴的,明显被人团过。

        “他这是何意?”我明知故问。

        飞白道:“陛下说,国师看到这张纸就会明白。”

        我反复看了两遍,确认已经精准接收到顾星迟通过实际行动表达出的愤怒。

        我嘿嘿一笑,“好,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陛下还有句话让属下转达给您。”

        “嗯?”

        “陛下说,国师要想谢他,不能光嘴上说,总得拿出点实际行动。”

        我好奇道:“他要什么?”

        飞白诡异地沉默片刻,才道:“陛下让国师把听澜国皇帝抓回去,让他痛哭流涕地跪在他面前,为他的所作所为谢罪。”

        至于谢什么罪,顾星迟没说,不过我大致能猜到,应当是挑起战乱、偷盗国宝之类。

        顾星迟这厮惯会杀人诛心,韩锐从太子再顺风顺水到皇帝,一路踩在云端,让他跪顾星迟,恐怕比杀了他还痛苦。

        “啧,这事儿……尽人事听天命吧,”我发自肺腑感慨,“你们陛下真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

        出发点挺好,就是想法有点不切实际。

        我要真能抓住韩锐,怕是比顾星迟本人还高兴——牵魂早晚得解,不能一直把脑袋别在别人的裤腰带上。

        飞白听出我话里的讽刺,似乎也觉得顾星迟的要求难度太大,面露歉色,但身为一个合格的暗卫头子,他依旧尽职尽责地做了总结发言。

        “陛下说,国师想让他变成一个好皇帝,想让这世道变好,那就必须和他一起努力。”

        飞白说的慢,我细细听着,便能想象到顾星迟说这话时傲娇的神情。

        嘁,这些明明都是他该做的事,非要拉上我干嘛,我看他分明就是偷懒不想干活。

        我将那封皱皱巴巴的信折好,塞回信封,心想,一起努力吗?

        我这人,想法单纯幼稚,是个彻头彻尾理想主义者,见不得残忍,忍不了恐惧,对世间不平事愤懑,又没胆量振臂一呼,但即使是我这么懦弱普通的人,也会对未来心怀向往,也期待过上和平幸福的日子。

        我不知道怎么走下去,但其实路就在那里,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愿望支撑着,就总归能劈出一条路。

        也许这条路遍布荆棘鲜血,但我相信,它的尽头会有一缕光。

        而这一路,有人同行的感觉,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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