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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十二白马赛会(二)


危难时刻,两名护卫兵手快一下将马勒住才救了他的命,又被两名侍监一瘸一拐的架着回到大营,此刻齐昂已是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张思戚在,看样子只怕早上前打死这没出息的怂包了,可他还没说话,倒有人先一步教训他,正是张晖。

        他已被气得脸红脖粗,憋着一肚子火,见齐远隋被架回来,梁妃都来不及阻止,就以迅雷之势将面前果盘砸到他身上大骂:“你个废物——!”

        两名侍监吓得撒手跪地,齐远隋也被果盘砸了个跟头,张晖还要开口,只见张思戚怒拍龙椅大喝:“放肆!”

        龙威震怒,非同小可,妃子亲贵全部跪下,谁都不敢吱声。

        特别是梁妃更是心惊胆战,此刻她真是后悔了,真不该带张晖前来。本以为教习他马术功课的师父说他有所成,想带他来给自己露脸,结果成了丢脸。心中又恨又恼,发誓回宫以后就把那些混饭吃的通通处死,若是皇上因为张晖迁怒自己,那她也就舍了这个孩子,千万求张思戚别降罪于她。

        而张晖被张思戚一声怒斥,也是吓得呆住了,想他虽是世子之身,但皇帝对他的印象远不及珣王,平日也都是梁妃对他说皇帝对他如何恩宠骄纵,任由其胡作非为,但其实也都是梁妃自以为是。如今被张思戚怒喝,眼圈发红,可又不敢哭,浑身哆哆嗦嗦。之后,元容等人竟隐约闻到一股尿骚气。

        元容心中厌弃,想那梁妃时常在自己面前如何炫耀张晖受宠,如何少年英雄,眼下看来,她倚靠的也不过就是个绣着花的草包枕头,这样的下脚料,给自己的崇儿提鞋都不配,如今得罪了圣上,看她以后在后宫还有什么脸。

        张思戚半天不说话,也无人敢多言,都怕稍不留神自己小命不保,可是张姮就苦了,她身子还恢复着,跪着的姿势实在累人,可又不敢动弹,汗珠一颗一颗地掉。焦灼中,还是万顺冒死谨言:“陛下,天气闷热切勿动怒啊。”

        张思戚斜了他眼,也恰好看到了张姮,终是不忍道:“长河,你先起来,由太医呢?给翁主看一看。”

        张姮这才松口气,谢恩坐好,任由太医把脉,而其他人没有恩摄,都还跪着不吭一声。最糗的还是张晖,裤子已然湿透,又被吼住,是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滑稽得很。

        一会儿由太医回禀,说张姮有些受热,身体虚了些,其他无大碍,于是张思戚命万顺给张姮加设个花珠遮蔽盖,没有光照射,张姮觉得好受多了,又有人换了新的净水和瓜果,整个过程,张思戚看都没看梁妃一眼。

        直到前方主持赛马的奴才来请示,张思戚才开口:“齐远隋,你带人作假,如今又跌马负伤,朕看在昭安侯的份上,这次暂且饶过你,退下去吧!”

        齐昂和齐远隋赶紧磕头如捣蒜,然后慌忙离去。至于张晖,张思戚都懒得和他计较,只是语气不善的梁妃说道:“梁妃,你带世子回营帐去吧,从今以后严加管教,如果再有错漏,那朕就不知道是你教导无方,还是他担不起世子的位份了。”

        这话说的梁妃揪心不已,张思戚一语双关,如果再不收敛,她和张晖的权势就都要飞了,慌忙谢恩,揪着人也退了席。

        张姮看着她们逃一般的背景,心道这梁妃总算可以安静几日了。

        闹剧就这么结束,侍监和宫婢将宴席从新打扫,元容这次倒是扬眉吐气了。

        梁妃不在,她的位份就是最高的,于是也就顺理成章地坐到了张思戚下座,看着身后女眷投来的目光,还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孩子,心里简直乐得开花。

        只是张姮知道,她的得意不会太久了。

        果然第一轮比赛已闭,珣王竞陶和杜焎晋级的马都已经气喘吁吁了。再看他们手中的彩旗数目,其他人皆无所获。倒是宣王得了第一,共有八枝之多,其次是金陵王,有五枝,而珣王只有三枝,竞陶与苏梓阳各一枝。

        杜焎才只有半枝小杆,而李涵更可笑,他向来只泡在脂粉堆里风流快活,马术不精非但没有半枝旗子,还跑了个最后一名,众人不禁嘲笑。

        宣王得了脸,珣王脸色自是难看,而张思戚也一样,不过好赖第一轮只是比谁的彩旗多,珣王嘴硬道:“果然宣王的马是最稳健的,能让你一根一根拔那么多,不过接下来就不知脚力如何了?”

        宣王只笑笑:“老马嘶风,也不见得会差,一会儿还希望珣王相让。”

        珣王道:“本王心中可从未有过一个让字,若总是祈求他人施舍,可还能成大事。”

        宣王眼现寒光,但只是一晃,回道:“珣王说的是,为人,怎么能心软呢。”

        不知为何,张姮听他说这句话,不是同情也不是感伤他的际遇,而是心惊,一种由心而生的恐惧,可对方只是冲她笑笑,遂觉得可能是想多了。

        众人都阿谀奉承珣王的马术了得,都不提彩旗数目之事,但张思戚还是宣布第一轮宣王获胜,奖他去兽苑挑选十匹自己看得上的马为奖励,绝口不提的卢的事,张姮猜想,怕不是张思戚借此想让宣王知足吧?毕竟的卢马可是他想给自己儿子留着的,如今第一轮让宣王抢了风头,他必然要想办法协调不快。

        张姮不免担忧地看向张啓之,对方却从容领赏谢恩,看不出什么情绪,忽然自己眼前被一身铠甲挡住,竟是李珌,他也来求赏,张姮瞪着他心里这个气,本身还想着事,他来凑什么热闹。

        不过张思戚对他不像对张啓之,爽快嘉奖了副镶玛瑙的当颅,李珌得了好东西,还从张姮面前转身,好似炫耀,张姮在心里讽刺句幼稚,任何就只顾啃起面前的香瓜。

        最后珣王也得了赏,但看着比前两者还要贵重,是一整套真红色镶嵌宝石的马具,异常珍贵,尤其是络头还是纯金打造,连攀胸都是毫无杂质的白玉,四四方方整齐划一,最耀眼的是杏叶上镶着一颗珍贵的大珍珠,整套马具夺人眼球,无人不不惊叹其做工精妙;这等马具不管按在哪匹马上都能彰显极尽的富贵。

        但张姮倒是觉得这马具,很配那匹纯白的的卢马,看来在张思戚心里,珣王今日是必得此马了,连装饰品都提前给了他,可笑这心眼偏的,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竞陶见了马具更是眼红,不服嚷嚷着要再战,元容也劝不动,最后只能看着剩下的六人再去比赛。

        第二轮比赛,便是跨越路障,兽苑的奴才们将拦路的路障摆放好。第一处到成年男子膝盖高,第二处便到了人肚腹以上,第三处竟到了人喉口的位置,但第四处与第三处一样,而五处和第六处,又与第二处和第一处高低一样,形成了一个梯子型,难度有些大。

        张姮看了看,这第三处与第四处高度一样,如何能让马连着跳跃两次同等高度呢?只怕少不得有伤亡了,隐隐担心张啓之和李珌。而第一轮比赛,刷下了大波人倒不觉得懊悔,有的甚至暗自庆幸;这第二轮比赛万一出点纰漏,可就不是丢人这么简单了。弄不好,瘸腿骨折,甚至要了小命都有可能。

        元容看着阵势,也是心惊肉跳的,但这路障的规格是先祖皇帝定下的,张思戚和珣王竞陶又皆在兴头上,她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出事。

        随后张思戚一声令下,鼓声阵阵,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因为怕出纰漏,这跨越障碍的比试允许逐个来,而为了公平,便按照第一轮的比赛结果倒数开始,那自然,第一出赛的人是杜焎。

        平心而论,这杜大公子的马术也是可观的,但是他平时很少去跨障碍,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了,心里暗暗祷告天神,甭管这障碍跨得去还是跨不过,小命要紧,千万别出岔子。一时间浑身都是汗,随着令官催促,他忙用衣袖擦去额头的汗,然后催马跑了起来。

        第一处高度不难,但许是杜焎太过紧张,一道关卡,他没找准位置,以至于跨过去的时候,马的后脚掌勾倒了障碍栏,众人心中摇头,第一个就如此,那剩下的怕是凶多吉少了。果然,第二处他又没找准跃起点,这下跳过去的时候,马的前腿正正的踢在障碍栏上,这一下杜焎不得不勒紧缰绳,叫马停下来。伺候的奴才去摆放障碍栏,他看着前面还有更高的,面露难色,索性就对令官说自己中了暑,眼神迷糊。令官传话,张思戚也不想再看他劣质的马术,就恩准他退赛,回到大营也是灰头土脸的。杜炚看着,脸色很不好,不过他的夫人倒很庆幸,毕竟和在皇上面前露脸比起来,小命是最主要的。

        接着是苏梓阳,他的情况比杜焎好不到哪去。虽然第一个障碍栏他成功跨过去了,可第二个也和杜焎犯了一样的错误;起跃点没找准,以至于他的马前蹄子刚过了障碍,肚子就被卡住了,弄得马嘶叫连连,而苏梓阳还坐在上头,前仰后晃的不知所措,简直叫人笑掉了大牙。

        张思戚碍于身份本也忍着,只是身边的万顺没憋住,噗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所有的人都跟着大笑起来,张思戚也无语的摇了摇头;心道这人真是难堪,日后的朝堂,绝不能有这种跳梁小丑。

        苏家父母见儿子被众人耻笑,早就没脸待了,可无奈张思戚还在,他们也不能离席,后来苏梓阳被救了回来,张思戚让他们退下看伤,这才保住了点颜面。

        张姮又看向竞陶,往日就是这四位公子围着她盈虚拍马,可如今在马赛上闹得不堪入目,真不晓得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让她出口狂言——以有才卿客聚于帝姬府炫耀。

        而竞陶也是又气又恨,心中埋怨这些平时油嘴滑舌的懦夫,竟然如此不堪。又看到张姮,对方其实没笑,只是表情有些不屑,垂着眼帘喝自己的水,这反倒让竞陶的火更盛;一介下贱村姑,胆敢不屑帝姬殿下的人?!分明是在蔑视她高贵的身份!暗自发誓定要给这贱人更大的难堪不可。

        张姮放下水杯,殊不知自己又遭了无妄怨恨,继续看比赛,接下来就是竞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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